拐過幾條街道,顧霖和葉三來到一間房屋前。


    他站在大門外,看著葉三從腰間掏出一大串鑰匙打開大門。


    顧霖走了進去,剛吸了一口氣,便被空氣中彌漫著的灰塵嗆得咳起來。


    抬起袖子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但顧霖仍不停地咳嗽著。


    葉三見此,不禁訕笑了一下道:“屋子太久沒打掃了,難免落了灰。”


    待逐漸平緩下來不再咳嗽後,顧霖才分出心神,抬頭察看眼前的房屋。


    方才還沒進門時光看房屋外表,顧霖便覺得其過於狹小陳舊。如今進來裏麵後才發現房屋外麵看著還不算破舊,隻見院子兩邊的側屋外麵的漆都掉光了,地板台階上長滿了厚厚的青苔,牆角結滿了蜘蛛網,遠遠地還能看到上頭的蜘蛛爬動著。


    顧霖的目光一一掃過院子的景物,葉三見此道:“顧夫郎,你別看這房子髒,但打掃好後絕對是一處不錯的住所,而且,這裏離集市近,你平日想要買些什麽都方便。”


    “太破舊了。”顧霖評價道。


    他是做吃食生意的,麵對的顧客基本都是縣裏的小康家庭。這樣的人家首先對於進口的東西便一定要幹淨,但此處的房屋這般髒汙,顧霖不覺得前頭的店鋪能好到哪裏去。


    有人肯定會說可以自己找人重新修整店鋪,但若真的這般幹起來,不僅要消費金錢還要消耗大量的時間。


    顧霖最缺乏的便是時間,他需要的是能夠讓他立馬入住使用的房子和店鋪。


    見年輕哥兒顯然看不上此處,葉三趕緊道:“顧夫郎,這屋子雖破舊了些,但前頭的鋪子可是處於最熱鬧的街道,若在那兒開店做生意,絕對財源廣進。”


    “最重要的是房屋主家每月隻收兩百文的租錢。”


    兩百文?


    顧霖看了看眼前的房屋,雖然破舊了些但也能租出五六百文才對。他再估摸一下前頭的鋪子,位置處於熱鬧街道,這保守可以租出八百文了。所以兩處合在一起出租怎麽可能隻需要兩百文,顧霖不相信天上會掉下免費的餡餅,他問葉三:“如果真的這般便宜的話,房屋和鋪子不應該早就租出去了嗎?”


    就算房子主人想做好事將房屋和鋪子便宜出租,顧霖也覺得早該被人租走才對。


    畢竟無論古今,好地段的房屋和鋪子都是搶手貨,代表著源源不斷的便利和財富,怎麽可能會有傻子不要,等著自己撿漏呢?


    聽到顧霖的問話後,葉三麵露猶豫,但見自己如果不道出實情,身前的哥兒不會租房,葉三狠了狠心,萬一自己說了後對方願意租呢?


    這處房屋已經留在他手上半年了,若是還租不出去的話,自己便要吃掛落了。


    於是,葉三下定決心,一臉苦色對顧霖解釋道:“顧夫郎您有所不知,這處房屋原本因連著一間好鋪子,所以向來是不缺人租的。但自從三年前,一家做芝麻餅的人家租下鋪子後,某夜,那賣芝麻餅的一家五口全死在鋪子裏,縣衙裏來了仵作後也沒查清楚死因。之後便有人對此生出忌諱之心覺得晦氣,但仍有些人不信這些繼續租,奇怪的的是後麵租此間房屋鋪子的人家不是失火失竊,就是破財染疾。此後,便再也沒有人敢租這套房屋和鋪子了。”


    “不過”葉三連忙補充解釋道:“除開最開始那家賣芝麻餅的人家出事外,其他人到現在都好好活著。”


    “於是,民間便有傳聞說這間房屋受到詛咒。凡是住在這裏的人便會遭受自己從前作惡的懲罰。但我是不信的,如果真如傳聞所講,死的也不該是那老實本分做芝麻餅的人家。”


    葉三抬頭看了看顧霖的臉色道:“顧夫郎,如果你要租的話,我這兒可以給你最便宜的價格,不收你傭金。”


    葉三如今恨不得有個人趕緊把這燙手芋頭接過去,然後平安無事地住著,風風火火地做生意掙大錢,徹底洗去有關房屋的傳聞。


    對於葉三所說的詛咒一事,顧霖也不信。


    相比鬼神之說,他更相信那些事情是人為或者意外。


    看著眼前的房子,顧霖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對葉三道:“先去看看其他房屋吧。”


    見身前的哥兒沒有看上此處的房子,葉三很是失望,不過,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帶顧霖去下一處。


    相比第一處房屋,顧霖能明顯的感覺到第二處房屋因為遠離集市顯得安靜許多。


    而且第二處房屋不僅大上許多,其構造布置也很是大方整潔。


    窗戶木門上的漆一看便知剛刷過不久。


    倒是它的院子比較小一些,不過,如果隻有顧霖和鄭顥兩個人住的話,完全是足夠的。


    對於眼前的房屋,顧霖按理說是滿意的。但房子好是好,前頭的鋪子卻狹小十分。葉三帶他來看房屋前先帶他去看了鋪子,那時兩人往鋪子裏一站,顧霖的身體都施展不開了。


    這還是什麽東西都沒往鋪子裏添置的情況下,如果再放口大鍋,案板,無數竹筒,顧霖和趙嫂子在裏麵怕是連身體都轉不開了。


    這樣狹小的鋪子隻適合用來賣饅頭燒餅之類的簡單吃食,並不適合顧霖來賣涼菜和鹵味。


    他直接和葉三說了鋪子存在的問題,然後道:“去下一處吧。”


    顧霖和葉三離開第二處房屋,恰好,第三處房屋的地址就在第二處房屋隔壁條街道。顧霖走到一間別致大氣的房屋前,前頭的葉三轉頭無奈地對顧霖道:“顧夫郎,這間房屋是昨天剛掛上牙行的,房屋主人原本也是做生意的,但兒子在外謀生,於是便委托我們牙行把房屋租出去。如果你仍對這間不滿意,我們牙行就沒有你要的房子了。”


    顧霖心裏也著急,但麵上鎮定道:“無妨,我再看看。”


    葉三邊走進去,邊對顧霖介紹道:“這套房子和鋪子皆比前頭兩處大上許多,而且最妙的地方是,這房子處於僻靜小巷,鋪子卻位於人來人往的街道。一點也不妨礙你平日休息。”


    顧霖聞言,仔細觀察著身前房屋的構造,發現這第三處的屋室確實比前兩處多上不少,有一間正房四間側房,而且外頭的院子特意開辟出一處菜地,顧霖非常喜歡這一點。


    不過,即便麵對最好的一處房屋,顧霖也沒有立馬做下決定,他對葉三道:“我先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給你答複。”


    葉三倒沒有不耐,直接應好。


    大家都是這般租買房子的,顧霖明天能給出答複算是比較快的了,有些人能磨著你看幾個月,最後一處都不要。


    .


    從牙行離開,顧霖走去福滿樓,陳掌櫃一看到他便道:“顧老板,少東家已經在樓上備好茶歇等你了。”


    顧霖對陳掌櫃道:“煩請帶路。”


    陳掌櫃還要在樓下招呼客人,於是叫了一位小二領著顧霖上去。


    走上木梯,拐過樓道,顧霖走到一間包廂前,小二道:“顧老板請,少東家便在裏麵了。”


    說完,小二微微躬身走下樓去了。


    推開房門,顧霖走進包廂,看著眼前熟悉的擺飾,他的腳下頓了頓。原先還以為這是哪間隨意空出來的包廂,不想卻是上次方繼越宴請他時用的房屋。


    “顧老板,許久不見。”


    剛打照麵,方繼越便起身對顧霖作揖道。


    顧霖還禮:“許久不見,方少東家。”


    對於顧霖較為冷淡的表現,方繼越沒有見怪。他閱人無數,與人短暫相處後便能看清對方是怎樣的人,顧霖雖待人冷淡,但卻不是目下無塵自視清高之輩,不過是單純不善言語罷了。


    方繼越向來沒有強人所難的喜好,既然對方不善言辭,不喜別人過於熱情,方繼越便見好就收,擺出另一副姿態應對。


    兩人落座後,方繼越抬手為顧霖倒了一杯茶後對他道:“這是好友近日送給我的茶葉,顧老板嚐嚐看。”


    顧霖一個下午都在外奔走沒有喝水,喉間早便幹渴的不行,聽到方繼越的邀請後,他也不客氣地端起茶水。


    不過,他不會品茗,所以對於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福滿樓少東家待客用的茶水自然不是尋常茶館用的茶梗所泡,顧霖杯中的茶水便是一兩茶葉一兩金的大紅袍,但喝茶的年輕哥兒顯然不知道自己一飲而盡的茶水多麽珍貴。


    看著身前將大紅袍牛飲而盡的哥兒,方繼越覺得有些別開生麵。


    喝完茶水解渴後,顧霖抬頭看到方繼越一臉怔愣,以為自己的豪邁嚇到了對方,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習慣這樣喝茶了。”


    方繼越收起怔愣之色,微笑道:“茶水便是用來喝的,細品有細品的滋味,一飲而盡有一飲而盡的豪爽。”


    不愧是能言善道的商人,顧霖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對方的口才,發現如果換成自己,他還真做不到如對方那般麵不改色地誇獎別人。


    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師,在從商一道上,他還有許多要學。


    方繼越不知對麵的哥兒心裏在想些什麽,他抬手為對方添茶,待茶盞有七分滿後停下。


    而後,他取下腰間荷包,從裏麵拿出銀票遞到顧霖麵前:“此次邀請顧老板前來是為了涼菜分紅之事,自從有了顧老板提供的涼菜方子後,福滿樓的生意便更上一層樓了。”


    顧霖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是第一次看到銀票,他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銀票,待看清楚上麵的麵額後,顧霖的神情顯出驚詫,問道:“銀票是不是給多了,涼菜的分紅沒這麽多吧?”


    顧霖看著手上的兩百兩銀票,心裏估算了一下,即便福滿樓把涼菜的價格提個十倍,價錢也不過是八十文,縣城就這麽大,能夠吃得起近百文涼菜的隻有那百來戶官吏富戶,但怎麽著也不可能有兩百兩的分紅。


    方繼越揚起扇子,輕笑道:“在下可從未說過福滿樓隻有一家。”


    顧霖眨了眨眼睛,立刻明白了對方話中之意,不過他也沒有多問,隻同方繼越道了一聲謝便收起手上的銀票了。


    看到身前小哥兒淡定的表現,方繼越微微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還是小看對方了。


    一個農家哥兒麵對兩百兩的巨款,竟然仍能處之泰然,擁有這般心性的人決不能小瞧。


    方繼越那上挑的眼睛浸滿笑意道:“這還隻是涼菜,不過短短數日便為顧老板賺取了兩百兩,難道顧老板不心動嗎?”


    顧霖看著方繼越道:“方少東家不如有話直說。”


    見顧霖如此,方繼越也不繞彎子了,直接道:“我福滿樓想和顧老板買下製作手撕雞,涼拌豬耳朵和鹵味的配方,至於分紅,我福滿樓不會讓顧老板吃虧,這三樣吃食的分紅便依照涼菜的分紅來。”


    “你看可以嗎,顧老板?”


    方繼越已經做好顧霖想要漲分紅,自己長篇大論的準備,不想對方很是幹脆利落。


    “可以。”


    顧霖話語一轉道:“我可以把方子賣給你,但得在一個月之後。”


    一個月足夠讓他找到合適的房屋和店鋪,而且在這段時間內,他有信心讓自己的店鋪立足於縣城。


    方繼越雖不知道對方為何要延遲賣方子,但見顧霖不拖泥帶水,大氣爽快的表現,便也答應下來。


    同方繼越談好一係列事項後,顧霖便要起身離開福滿樓了。


    方繼越道:“顧老板日後來福滿樓時莫要付賬了,我已將顧老板視為友人,幾頓飯錢還是能夠請得起友人的。”


    看著對方堅定不移真誠至極的神情,顧霖不好說出拒絕的話語,隻能無奈地點點頭。


    罷了,先答應下來吧。


    顧霖剛走出福滿樓,鄭顥便背著書箱走上來:“顧叔。”


    中午兩人離別時,顧霖就告知過鄭顥如果下學後沒看到他在書塾外,便來福滿樓找他。


    剛得到一筆數目不小的銀子,顧霖心情雀躍,他對鄭顥微微笑道:“走罷。”


    回去的路上,顧霖和鄭顥走的很近,他低頭小聲地和對方說下午發生的事情。


    鄭顥是家裏的一員,顧霖覺得對方有權利知曉家裏發生的事情,並為此提出自己的建議和想法。


    對於在縣城租房子一事,鄭顥沒有異議,甚至,他知道顧霖有這個打算很大可能是為了自己,他微微抬頭對顧霖道:“我聽顧叔的。”


    跳過租房一事,顧霖把鹵味方子和手撕雞涼拌豬耳朵的方子賣給福滿樓的事說給對方聽,鄭顥聽後,眉間劃過沉色卻沒有開口說什麽。


    他知曉顧霖把方子賣給福滿樓,獲取幾成分紅吃虧了,但也明白他們背後無人無勢,把方子賣給福滿樓,讓其作為自身後台是最好的選擇。


    但鄭顥還是覺得自己太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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