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


    熱鬧的街道上人頭攢動,人們熙熙攘攘沸反盈天,其中一個小攤前圍滿了人。


    “哎呦,霖哥兒你可算來了?昨日你一整天沒來,我家小孫孫沒有涼菜吃,鬧了一整天呢。”見前麵的顧客走了後,一位大娘幾步走上前道:“見你沒來,我隻能去別家買涼菜哄我家小孫孫,沒想到我家小孫孫嚐了一口直接吐出來,說不是涼菜的味,我不信邪嚐了口,那味道又酸又苦,我算是明白了你家涼菜為啥賣的那麽好了,別人家那玩意兒根本比不上你家。”


    大娘說到後麵搖了搖頭,一副不願回想的模樣


    忽略某些話,聽到對方喜愛自己家的涼菜後,顧霖笑道:“承蒙大娘厚愛。”


    見眼前大娘很是眼熟,顧霖仔細回想,記起對方確實每天都會來買涼菜,問道:“我記得您家小孫子能吃辣是不是?”


    “能吃,小家夥隨了他爹和他爺,一點都不怕辣。”大娘豪邁的的嗓門壓過人群的喧鬧。


    “好的。”顧霖應了一句然後轉身對後麵忙活的婦人道:“嫂子,一份涼菜,多加些辣。”


    婦人聞言抬頭,日光下,一張略顯老態的麵容微微浮腫:“來了。”


    離的遠,攤前的大娘隻能瞧見一個婦人的身影,卻不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她麵上露出好奇,問身前的年輕哥兒:“霖哥兒,你家鄭小子去哪了,那拌涼菜的女人是誰?”


    顧霖抬頭看向大娘道:“那是我鄰家嫂子,小顥去讀書了,攤上人手不夠,所以我特意請了她來幫忙。”


    此時,趙嫂子的涼菜也做好了,她走過來把涼菜給顧霖,這下子,大娘看清楚趙嫂子的臉了,婦人膚色偏黑,滿臉死氣,本就不大的眼睛如充水般高高鼓起,眼窩青黑深深內陷。


    大娘倒吸一口氣,直到婦人離開後,她才低聲問顧霖道:“你這嫂子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看著生氣都好似被吸走了,快要倒下去一般。”


    顧霖先是看了一眼後麵的婦人,而後轉過頭來,原先帶著笑意的臉露出幾分憂愁,他低聲對大娘道:“我這嫂子是個命苦的。相公年紀輕輕便身體不好,家裏大大小小都是她一把抓,後來好不容易拉扯大兒子,送兒子去學木活,沒想到木匠家女兒和女婿鬧矛盾。他被木匠女婿誤會和妻子有染打了一頓,途中手臂撞上木鋸,血流了一地,那傷口更是深的見骨頭了。”


    聽到顧霖的話後,大娘的麵上露出受驚之色,這不得去掉半條命,但她仍忍著害怕追問:“後麵呢,他們家怎麽處理。”


    年輕哥兒微微搖頭,歎了歎息道:“還能怎麽處理。我家嫂子去那木匠家要賠償,那木匠家直接閉門,不承認自己傷了人,還讓我家嫂子滾說我那侄子傷了手是自作自受,他們家一文錢都不會出。”


    顧霖可沒有說謊,這些話都是王木匠一家的原話。


    自從得知王木匠女婿的身份後,趙嫂子便沒有想過能討回公道,但趙大根受了傷需要買藥,家中周轉不開,她昨晚便硬著頭皮去那王木匠家要賠償,卻不想王木匠一家有恃無恐,拒不認賬,甚至還往趙大根身上潑髒水。


    大娘聽後,瞪大了眼睛,充滿怒氣道:“哪來的鱉孫,害了別人半條命後還敢倒打一耙,他們也不怕老天爺打下一道雷劈死他們。”


    大娘話落,一位身著長袍的青年書生上前道:“他們若是不肯賠償,顧老板你可以帶著你嫂子去官府告他們。”


    早在他們說起這件事時,小攤前排隊的人群便立起耳朵聽起來了,當聽到施害者這般卑鄙無恥,受害者卻忍聲吞氣時,許多人都忍不了了。


    聽到書生的話後,顧霖麵露苦笑道:“若是可以這樣就好了。”


    有機敏的人聽到這話,立刻明白此事有更深的內幕,急切追問:“這是什麽說法?”


    顧霖看向攤前眾人無奈道:“那木匠的女婿不是普通人,是縣衙裏的官吏,我們老百姓哪敢同對方鬥,即便被傷了半條性命也隻能自己往下咽。”


    話落,眾人陷入一片寂靜,他們在縣城生活,比起住在縣城外的人,接觸衙役官吏的機會更多,所以他們非常清楚在官吏衙役眼裏,他們這群人加起來還不如縣衙裏的一株花重要。


    顧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眾人的表現,他的目光落到隊伍中突然離開的麵白黑須男子身上,而後收回目光,見氣氛低迷,他趕緊轉移話題,重新將氣氛活躍起來,眾人這才恢複精神,不再垂頭喪氣。


    待涼菜全部賣完,最後一個客人離開後,趙嫂子走近顧霖,眼裏充滿忐忑不安:“這樣真的行嗎?”


    顧霖的神色微微沉凝:“不管行不行,隻有這個辦法了。”


    他今日特意做出這一場戲就是為了讓某些人看見。


    在昨晚麵對鄭顥時,問出真的不能把王家女婿繩之以法後,對方看出他想要幫助趙家的決心,便給出方法:“王家女婿對付起來並不難,縣衙裏不止他一位官吏。每日小攤前都會有位小吏來買涼菜,而這位官吏恰好和王家女婿有仇怨,你明日隻要和趙嫂子做一場戲讓他看見,他便會心生疑慮去調查,之後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所以,一早顧霖便帶著趙嫂子來縣城,第一次在別人麵前演戲,顧霖沒有什麽經驗,以防顯得有目的性,他另辟蹊徑讓趙嫂子走到客人麵前露出憔悴麵容,這樣買涼菜的大娘們看見趙嫂子的樣子後,便會生出好奇心問出來。


    果不其然,在見到趙嫂子滿臉疲憊和滄桑後,身前的大娘便按耐不住好奇心和疑惑問出口。


    顧霖自然不能立即回答,還得作出一副為難的模樣,小聲告知大娘事情的來龍去脈,這般一答一問事情不就傳入有心人耳中嘛。


    腦海中想起鄭顥的麵容,如果不是對方及時點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涼菜攤的顧客臥虎藏龍。


    看向身旁仍焦急不安的趙嫂子,顧霖輕聲安慰:“多思無益,我們收攤去買些肉給大根補補罷。”


    趙嫂子原先神思不屬,聽到顧霖的話後立馬回過神來道:“對,對,得買些肉給大根補補。”


    她手腳麻利地收好攤,拉著顧霖去買肉。


    平日裏恨不得將一文錢掰成四文錢花的女人,在自家兒子身受重傷後,眼睛不帶眨的買了一吊肉,然後借醫館的爐子熬了肉粥喂給趙大根喝。


    見趙大根喝完粥後閉上眼睡覺,趙大哥和趙嫂子在旁邊守著,自己幫不上什麽忙,顧霖便對趙嫂子和趙大哥說道:“小顥快要下學了,我去書塾看看。”


    趙嫂子才想起這一遭,連忙道:“快去吧,這裏沒事,有我和你趙大哥在。”


    顧霖轉身離開醫館,走去五柳書塾。


    剛到書塾門口,便看到一群孩童背著書箱走出書塾,顧霖抬眼往人群瞧了瞧,過了一會兒,才看到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小身影從書塾走出來。


    年輕哥兒舉起手朝著男童的方向搖了搖:“小顥,我在這裏。”


    鄭顥往這邊看過來,而後抬腿加快速度走了過來。


    顧霖抬手想要接過對方的書箱,鄭顥微微側身避開道:“我自己背。”


    “好。”顧霖原本是怕書箱太重會壓壞對方,但見鄭顥毫不吃力便沒有爭奪道:“快到午食的時間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顧霖帶著鄭顥來到福滿樓,此時樓內正是熱鬧的時候,陳掌櫃站在櫃台後飛快地撥動著算盤,看到他後隻得空同他點了點頭,顧霖沒有介意,微微點頭而後帶著鄭顥去大堂靠窗的一張空桌坐下。


    “今天是你入學的日子,我們好好慶祝一番。”顧霖麵上洋溢著笑意對鄭顥道。


    早晨沒有送鄭顥去書塾,顧霖有些愧疚和遺憾,這是孩子第一次入學,放到現代家裏七大姑八大姨都得跟著去,自己卻讓他一個人走去書塾。


    聽到顧霖的話後,鄭顥沉默,對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普通人能夠讀書皆是舉全家之力,一家人勒緊褲腰帶供給一人,哪還會花錢為孩子慶祝開學。


    這時,店小二小跑過來問道:“兩位客官好,要吃些什麽?”


    顧霖示意鄭顥道:“你想吃什麽?”


    鄭顥微微垂眸道:“我不挑都可以,你點吧。”


    顧霖便轉頭問小二:“你們酒樓有哪些招牌菜?”


    店小二聲音洪亮:“四喜丸子,鬆鼠桂魚,紅燒肉……”


    一連報了十幾個菜名,店小二才停住道:“客官這些便是我們酒樓的招牌菜了,您看您想吃些什麽?”


    顧霖沉吟了一會兒道:“上一份紅燒肉,鬆鼠桂魚,蒜油澆時蔬罷。”


    福滿樓的菜份量不小,三道菜剛好夠兩人吃,他轉頭看了看鄭顥問道:“這些可以嗎?”


    “可以。”鄭顥點點頭。


    店小二將手上的抹布甩到肩上:“好嘞,您稍等。”


    見人離開後,桌上恢複安靜,顧霖問鄭顥道:“感覺書塾怎麽樣?”


    鄭顥抬頭道:“先生同窗都不錯。”他接著道:“今日學子剛入學,先熟讀書塾規矩,明日才正式上課。”


    顧霖點點頭表示理解,一般開學第一日都會讓學生緩衝緩衝適應學校生活。


    鄭顥見他走神,頓了一下後問道:“早上順利嗎?”


    一說到這個,顧霖便起了精神道:“順利,我剛把話說完,對方就離開了。”


    鄭顥想了想道:“那人最晚後日會來找你們,你和趙嫂子注意一下。”


    見他稚嫩的臉沉肅著,顧霖有些忍俊不禁,但知道對方是為自己自己好,安慰道:“放心罷,我們知道該怎麽做。”


    話落,菜也上來了,顧霖停住話題,和鄭顥開始吃起飯來。


    吃完後,顧霖讓店小二打包一份紅燒肉,一盅紅棗燉老母雞湯,帶回去給趙嫂子他們吃。


    鄭顥下午還要去書塾,顧霖順路送完他後便回醫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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