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好要送鄭顥讀書後,翌日,顧霖把一百五十筒涼菜增加到兩百筒,工作量雖增多了,但賺的銀子也變多了。


    兩人互相配合,輪流拌菜,即便一個早上賣兩百筒涼菜,顧霖也沒有感覺很累。


    第五日賣完涼菜收攤後,顧霖沒有立馬出城,他算著這五日賺的銀錢,一日賣兩百筒涼菜,一筒八文錢,刨去成本,他賺了將近八兩銀子。


    抱著懷中沉甸甸的錢箱,顧霖走去錢莊,他覺得銅板笨重不好隨身,前兩日就把一部分銅板換成銀子,今日也一樣。


    待拿到白銀離開錢莊後,顧霖抬眸看了看對麵的書鋪,想到既然他現在有錢了,那鄭顥讀書一事也該提上日程了。他微微轉頭,對身邊的男童道:“走,我們去書鋪買些筆墨書本。”


    雖然鄭顥還未正式入學,但該準備的東西也要準備了。


    帶著鄭顥走進書鋪,顧霖看了看書鋪內部的布局,其構造不大不小但東西應有盡有。


    顧霖沒有自己逛,他不了解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具體要買哪些東西,徑直走到掌櫃麵前問道:“掌櫃的,不知小兒啟蒙要買哪些書?”


    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哥兒和他身邊的半大少年,掌櫃心裏便有了數說道:“孩童啟蒙一般用《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幼學瓊林》,《聲律啟蒙》等書,不過,哥兒的孩子看著剛剛啟蒙,買上《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便夠了。”


    這三本書夠孩童學上兩三年了,至於之後,孩童心性不定,是否能學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掌櫃的目光從身前二人劃過。


    顧霖想了想,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鄭顥以後會不會讀下去是一個未知數,其他的書待日後需要的時候再來買便是:“掌櫃的,幫我包一本《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


    “好的。”掌櫃走出櫃台,去書櫃上拿了三本書後包好,顧霖見此,看了看櫃台後擺放著的筆墨問道:“掌櫃的,我還要買些筆墨紙張,有適合剛啟蒙的人用的嗎?”


    “這您就問對人了。”掌櫃應道,而後從身後的架子上拿下一套筆墨道:“這套筆墨適合初學的蒙童用,硯墨與毛筆雖不是用頂好的材料所製成,但所用之材也不差。如這毛筆乃是用雞毛與羊毛製成,軟硬適中,彈性十足,非常適合蒙童用。”


    顧霖低頭看對方展示的毛筆和硯墨,他雖不懂這些,但東西好不好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他道:“把這套筆墨包起來吧。”


    顧霖接著道:“我還要買些紙。”


    掌櫃好似早便做好準備,他從身後拿出一張淺黃紙張道:“哥兒細看,這是竹紙,紙張薄厚均勻,既不過分光滑又不會太過粗糙,格外適合蒙童書寫,就是……”


    顧霖見掌櫃臉上略帶為難,“就是什麽?


    “就是價格要比其他竹紙貴上些許。”掌櫃補充道。


    掌櫃沒有欺騙顧霖,這竹紙不同於其他竹紙,是從府城那邊傳過來的,沒有以往那些竹紙薄脆容易暈墨的缺點,十分受人歡迎,相應的價錢也貴上些許。


    顧霖見沒有其他問題,放下心來:“讀書用的東西最是重要,貴一些沒有關係。”


    “這些都包起來罷。”


    顧霖示意櫃台上的文房四寶。


    掌櫃把東西包完後道:“三本啟蒙用書各自兩百文,筆墨紙硯二兩銀子,合計二兩六百文。”


    聽到價錢後,顧霖立馬明白古代的讀書人為什麽這麽少了,光是這啟蒙買的東西就能花掉大多數家庭一半的積蓄。


    不過,顧霖沒有半點不舍。


    他把錢給了掌櫃後,還有一些事情要打探:“掌櫃的,縣城上有哪些名聲在外的私塾?”


    若是顧霖找別人打探這個對方可能一問三不知,但他打聽的對象恰好是書鋪掌櫃。


    書鋪開了十來年,掌櫃的經常和書生打交道,店裏的生意都仰望著這群祖宗,他自是將縣城上所有私塾都摸得一清二楚。


    見眼前的哥兒在書鋪花費了幾兩銀子,掌櫃的麵顯思索,沉吟了一會兒道:“若說比較有名的私塾的話,那便是五柳書塾和王家書塾了,兩者的夫子都有功名在身,不過前者是秀才,後者是童生,若哥兒隻想送孩子啟蒙識字的話,去王家書塾便足夠了。”


    “不過,五柳書塾前兩年出了兩個童生,可見有秀才教導還是不一樣的。”掌櫃感歎道。


    顧霖聽後,沒有立即表明自己要選擇哪個私塾,他同掌櫃告別後便要離開書鋪。


    在他踏出書鋪前,掌櫃提醒了一句:“若要前去書塾拜見先生的話,需換上長袍帶上六禮,讀書人非常看重這些禮儀。”


    顧霖道謝後和鄭顥離開書鋪。


    提著一籃剛買的東西,顧霖走在街道上,微微低頭問鄭顥:“你想去哪個書院?”


    顧霖心裏有了具體的想法,但去讀書的人終歸不是他,對於書院的選擇,還是要鄭顥自己滿意才行。


    半大少年毫不猶豫,好似早就想好了一般道:“五柳書塾。”


    顧霖看著鄭顥,眼尾上挑,眼角染上笑意,這也是他看好的書院,不過他仍問道:“為什麽去五柳書塾,王家書塾不好嗎?”


    顧霖選擇五柳書塾是因為其師資遠勝縣城其他私塾,近幾年還出了兩個童生,說明五柳書塾的教學不差。


    這是他的想法,但顧霖好奇鄭顥為什麽選擇五柳書塾,隻見對方眉間仍帶著幾分凶莽暴戾,卻一改往日,冷靜沉著:“王家書塾是族學,裏麵的先生必定更加看重王氏子弟,況且我聽聞王氏子弟在書塾中囂張跋扈,先生不加勸阻反而大加偏袒。反之,五柳書塾雖沒有王家書塾開辦的時間長,但其學風師風卻是遠近聞名,二者相較,我自是選擇五柳書塾。”


    鄭顥難得說這麽長一段話,顧霖有些驚訝,但讓他真正驚詫的點不是這個:“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他這幾日打聽私塾隻能打聽到粗略的情況,比如書塾的先生是何功名,出了幾個童生秀才,更深入的一點都不知曉。


    鄭顥眼神沉靜:“縣城上許多讀書人都知曉。每日來買涼菜的人不少家裏都有讀書人,排隊時難免會交談起來,我雖未認真聽過,但對方說的次數多了便記住了。”


    顧霖聞言,回憶起早上賣涼菜時的人聲鼎沸,那時他說話都要靠喊,客人若是不高聲的話,他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麽,怎麽可能聽到別人的交談。


    鄭顥道:“無需費力,聽過便記住了。”


    看著身前半大少年雲淡風輕的神情,顧霖徹底沉默,他不願自取其辱,轉身走去衣鋪。


    鄭顥人小腿卻不短,見顧霖轉身離開後也不慌張,亦步亦趨地跟在對方身後。


    .


    翌日,顧霖起床後沒有像往日那般衣著隨意,他特意換上昨日新買的衣袍,將頭發束上去,對著銅鏡一照,鏡麵上倒映著一個人臉,雖有些朦朧但能瞧清楚鏡子裏的人幹淨清爽。


    顧霖滿意地離開寢室,走到鄭顥房外:“小顥,好了嗎?”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了,鄭顥出現在顧霖麵前。


    年輕哥兒目光一亮,平日對方身上穿著短打粗麻,全身灰撲撲的很難引人注意,如今換上一身淡色細棉長袍,身姿挺立如小鬆柏,一整個人看起來幹幹淨淨的,格外精神好看。尤其是他那五官底子本來就好,打眼一看還真像是個讀書人。


    顧霖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真好看。”


    年輕哥兒誇起人來絲毫不懂得含蓄委婉,鄭顥自認為不在意外人對自己的看法,但麵對身前哥兒的直白大膽,他覺得身體好似被螞蟻咬了一般難耐不適。


    看到身前男童頭發披散,顧霖走上前道:“我給你束發,今日可不能像以前那樣隨便把頭發綁在腦後了。”


    鄭顥被顧霖按著身子坐在木凳上,屋裏沒有銅鏡,鄭顥看不到後麵的情景,但能感覺到細長溫暖的手掌在自己的腦袋上遊走著。那是不同於母親的溫暖可靠,年輕哥兒不緊不慢,細長的手指穿插在發間的動作,讓人生出一股安心之感。


    顧霖用木梳梳起鄭顥的頭發,其實他本來不會束發,但來到這個世界後入鄉隨俗,他便學會了打理自己的長發。但給自己束發和為他人束發是兩種不同的概念,鄭顥的頭發多且偏硬,顧霖兩隻手堪堪握住所有頭發,拿起一抹發帶綁發時,稍顯吃力,廢了好一會兒功夫,他的手都酸了,才算把鄭顥的頭發束好了。


    顧霖滿意地看著自己束好的頭發,拍了拍鄭顥的肩膀:“不錯,看起來很精神。”


    鄭顥微微轉頭,看著身後的年輕哥兒麵上含笑,下巴微微抬起,雙手叉腰不太穩重的模樣,明明看起來不可靠,但他那顆漂浮的心卻好似找到了安心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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