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東旭行動失敗連他自己在內死了八個人,看似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但在七十六號成立後和軍統的鬥爭中也算不上什麽稀奇的。


    唯一值得七十六號關注的是,這次行動可能敗在共產黨手裏。畢竟共黨一向沒有像軍統那樣對七十六號展開有針對性的獵殺行動。他們大多都是以收集情報和宣傳動員抗日為主,很少會像這次一樣主動圍獵七十六號行動隊。


    所以萬裏浪把情況匯報到李士群那裏的時候,這一新的情況使得因為剛剛因為摧毀了軍統上海區,並抓捕了陳恭澍而官升江蘇省長的李士群大為皺眉。


    本來剛把軍統陳恭澍給打趴下,戴笠就派了一個行動總隊長過來搞事。現在共黨又冒頭了,這不是一個好信號。李士群擔心軍統和共黨在情報戰線也來一個國共合作,那樣他的壓力就無比增大了。


    不過這個時候李士群並沒有在上海,所以就讓萬裏浪把案情有關的情況移交給情報處,由他們接手調查。


    得到李士群指示的萬裏浪鬆了一口氣,一來他對於共產黨不熟悉,調查起來會事倍功半。二來七十六號其實內部是有明確分工的,有專門負責共產黨的,有負責中統的,還有負責軍統方麵的。


    第四大隊就是專門負責軍統方麵的,所以萬裏浪也不想越俎代庖去管共產黨的事情,免得有人認為他想爭權奪利。


    萬裏浪這個人野心很大,雖然通過出賣軍統拿到了第四大隊長的職位,但這遠遠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不過萬裏浪這個人很懂的隱忍,他清楚自己加入的時間比較晚,在七十六號裏的根基淺薄。所以萬裏浪除了拚命對付軍統來表現自己的能力和價值之外,其他的一向都很低調,也不插手別的大隊和部門的勢力範圍。


    在旁人看來,萬裏浪遠不如其他同級別的人風光。隻是沒人知道,萬裏浪一直都在暗中積攢自己的力量以待時機。


    不過萬裏浪不敢在七十六號裏挖別人的牆腳,他拉攏的都是軍統那邊的人。不管是自己的舊同事,還是被抓獲叛變的特工,萬裏浪都不想放過。也因為這樣,連林樂這樣的小人物也會被他關注。


    萬裏浪的心思林樂自然不清楚,但林樂卻是知道在李士群死後,萬裏浪可是掌管了改組後的七十六號的。所以林樂卻不敢小瞧了這個陰險狡詐的人物。


    不過現在林樂可沒有想這麽多,有了萬裏浪的首肯,林樂就有了自由的空間了。他把馬東旭行動組剩餘的人員召集起來開會,宣布了自己正式接手了組長的權力。


    一番安撫和畫大餅之後,就把人手交給了柳三管理,樂得柳三屁顛屁顛的。隨後,交待了柳三留在辦公室坐鎮,自己借口要采辦一些生活用品溜了出去。


    出了駐地的大院,走了一段路之後跳上了公共汽車。林樂也沒有具體的目的地,就是想確認一下有沒有人在暗中監視他而已。


    直到換乘了兩趟公共汽車和一趟黃包車之後,林樂才肯定身後沒有人跟蹤。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的住址還沒有告訴曹沐雨,於是找了一個公用電話給洋行打了過去。


    曹沐雨沒想到上午才和謝桂香見過麵,林樂就給她打電話了,於是就和林樂約定了在上次見麵的地方一起吃晚飯。


    林樂看時間還早,幹脆就回了新家一趟,說了買生活用品,總要做個樣子的。不過昨天買的鍋碗瓢盆,他一個人住好像也不缺什麽了。


    林樂想了想才記起家裏隻有一床薄被子,所以就買了一床厚棉被回去。雖然他的身體現在根本不怕冷,但還是不要表現得跟正常人太過特別才好。


    最後林樂還洗了澡換上了他那套比較體麵的西服才出門赴約。等林樂趕到的時候,曹沐雨已經先到了。


    林樂看了一眼手表,確定自己已經提前到了十分鍾,就隨口說道:“曹姐,你怎麽來這麽早?”


    曹沐雨一邊招呼林樂坐下一邊調笑他:“什麽叫我來得這麽早?你約了女士吃飯不早點來等著,還怪別人來得早了。看你穿的西裝筆挺的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我提前了十分鍾好不好,再說了,你又不是外人,哪用得著那麽講究。”


    林樂一屁股地坐在椅子上,端起曹沐雨給他倒的熱茶一口喝幹淨了。自從進了軍統之後,除了在遊擊隊的那段時間,林樂也隻有在曹沐雨麵前才這樣放鬆了。


    聽到林樂說她不是外人,曹沐雨心裏還是很開心的。不過想到一會要跟林樂打探消息,還不能跟林樂說真話,曹沐雨就有些猶豫。


    曹沐雨細微的表情瞞不過林樂的眼睛,看到她好像不好開口,幹脆就主動詢問了:“怎麽啦?是不是找我有事?”


    曹沐雨心裏咯噔一下,謝桂香說得沒錯 林樂現在不是軍人而是一名專業特工。很多事情是瞞不過他的眼睛的。


    勉強地笑了一下之後,曹沐雨一邊給林樂倒茶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吃了飯再說。”


    說完就喊來小二點菜,最後還要了一瓶酒。


    “今天不喝酒了。我昨晚喝了大半夜,搞得一身都是酒氣,要不我也不會特意換了衣服才來。”林樂看到曹沐雨點完菜還要酒,就趕緊阻止了。


    “少喝點沒事,就當陪我喝了。”曹沐雨堅持要了一瓶酒,她每天晚上在家都喝一點才能入睡,難得和林樂一起吃飯,怎麽可能放過他。


    等小二離開了之後,林樂才認真地問道:“曹姐,你現在什麽變得喜歡喝酒了?這個習慣可不好!尤其你還是醫生,會影響你做手術的。”


    “在南京的時候就習慣了,喝點才能睡著。”曹沐雨輕描淡寫地說道。


    林樂卻能從中聽出了曹沐雨的憂愁和恐懼,就算林樂沒有親曆其中,單單從曆史資料的片言隻語中也能感受到那種地獄般的恐怖,更別說一個親曆者了。


    “戒了吧,對身體不好。”林樂不知道怎麽勸解,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的。唯有有一句關心的話希望能帶去一絲溫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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