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房的劉探長跟日本憲兵隊的石井交涉無果後,轉身進了大江南飯店大廳打電話。不過他進去前把黃紹武當著石井的麵教訓了一番以發泄自身的不滿。


    石井下車前就看到黃邵武低聲下氣的跟劉探長在說話,所以也就不疑有他。對於劉探長拿自己手下出氣的無能表現,石井得意地哈哈大笑。


    而黃紹武則非常配合地嗬斥周鑫書和徐家和倆人,讓他們關上囚車的車廂門後就追進了飯店。


    等劉探長用飯店的電話跟上司請示完了之後,黃紹武趕緊上前表達感謝。


    “劉探長,大恩不言謝。”


    劉探長深深地看了一眼黃紹武,心裏多少有些懷疑,但他不會在這個場合節外生枝。不管這三個人是不是他所想的人,也先把人給放了再說,總好過落到日本人手裏強,於是他一揮手就製止了黃邵武的廢話:


    “行了,我劉某人在上海灘混,講究的就是一個信字。收了你們的錢肯定會辦事,一會你們跟我出去,然後直接離開。”


    “是是是…”黃邵武小聲地答應著,然後對周鑫書他們使了一個眼色,三個人低著頭很狗腿地跟在劉探長身後出了飯店大廳。


    在黃邵武他們在劉探長的遮掩下,利用巡捕房和日本人交接囚車上的人員時,借機離開了現場。


    巡捕房的其他人明知道他們三個不是自己人,但是他們收錢私放犯人的事早已經見怪不怪,這本來就是他們的一條財路。


    而且劉探長這人平時也大方,隻要撈到好處,跟著出警的兄弟多少都會分潤到一點,所以根本不會有人會多嘴。


    這邊的黃邵武三人大搖大擺地走遠後,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湊在一起商量:“黃秘書,我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去就張楷。”


    黃紹武還沒有開口,徐家和就懟了一句。他不是不想去救人,但現在根本無從下手:“怎麽救?我們都不知道他被送到哪家醫院去了。”


    “張楷被抬下樓的時候對我搖頭,我想他已經想到了辦法。我們先去新房子那邊等等看。”黃邵武其實也沒有辦法,隻能自我安慰地說道。


    “黃秘書,新房子是張楷買的,萬一……”周鑫書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按正常程序,林樂已經算是出事了,他知道的地址自然也就不再安全。但林樂剛剛拿命來救他們,現在說這個話確實難以出口。


    黃邵武知道周鑫書想說什麽,但他還是不願意放棄林樂,所以衡量出一個比較合理的方案來:“我們等到五點,張楷五點前不回來我們就換地方。”


    “好。”周鑫書和徐家和都同意了黃邵武的辦法,畢竟林樂要是能逃出來肯定會回到新房子那邊的。


    而且林樂深受重傷,也正是需要幫助的時候,大家可不想他逃出魔爪後得不到幫助因傷丟了性命。


    還有就是萬一林樂逃不出來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個小時就出賣他們。這個判斷是基於日本人就算抓住了林樂,也不可能在他重傷時施加太過重的刑訊。


    而在黃邵武他們脫險時,林樂已經被送到了醫院門口。本來下車時是林樂最好的逃脫機會,但有四個巡捕跟跟隨看管著,在受傷嚴重的情況下林樂也沒有什多少把握。


    還在送來醫院的路上時,林樂就跟係統溝通過。係統告訴他以他現在身中三槍的情況下,就算係統全力出手也最多能暫時恢複他的七成實力。


    而且時間最多能支撐半小時,半小時後林樂會變得虛弱下來。並且不及時把子彈取出來的話,係統也不能幫他愈合傷口,以後會很麻煩。


    所以林樂決定賭一把,就是先老老實實的進醫院接受治療。他要賭日本人來了,應該也會讓他做完手術,然後等他有了說話能力後才把他抓回去審問。


    現在是中午過了,隻要子彈取出來再拖到天黑,林樂就會有機會逃跑。


    果然如林樂所料,巡捕房的劉探長和石井交接完人犯和現場之後,就把所謂的武田一事說了出來:


    “石井先生,有件事差點忘記告訴你了,有個拿著你們憲兵隊證件的人中了三槍還沒死,被我派人送到醫院去了,你要是動作快一點說不定還能在他斷氣之前問出一點線索來。”


    “劉探長,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麽現在才說?證件寫的是什麽名字?人送到哪家醫院了。”石井一聽竟然還有活口被劉探長給隱瞞了下來,氣得他再也維持不住他那偽裝的笑容。


    劉探長看石井被氣得像豬肝一樣的臉色心情大好,不過他裝作很無奈地一攤手說道:


    “石井先生,這不能怪我。本來我是想著把飯店內的嫌疑人帶回巡捕房之後,就知會你們憲兵隊的,但你一來就說要把嫌疑帶走,我忙著跟你交涉這些就把送去醫院的人給忘了。”


    “你…”石井看著劉探長無賴的模樣毫無辦法,不過他更想知道活口現在去了哪裏。所以不得不壓下了心裏的火氣問道:


    “劉探長,還請你告訴我人送到哪家醫院了,還有就是證件寫的是什麽人。”


    “哦,證件寫的是武田雄一。照片被血跡模糊掉了,我不敢肯定是不是他本人,所以我派了人看守。我現在可以帶石井先生一起去看看,順便也把人交給你,以後這個案子就跟我無關了。”


    “可以,劉探長我們現在就去吧。”


    “好,石井先生跟上我的車走就行。”


    石井點了點頭,招手叫過一名手下把現場工作交代了下去。然後帶著幾名特務上了一輛小車跟著劉探長的警車前去醫院。


    等劉探長帶著石井趕到醫院時,林樂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半個小時了。


    石井跟醫生交涉想進入手術室,但是被劉探長阻止了。理由是巡捕房可以配合憲兵隊抓捕抗日分子,但是不能幹擾法租界的醫院正常工作。


    “石井先生,手術都已經開始了,人都已經麻醉,你進去也問不了話,就不要讓我難做了。這樣,在這交接書上簽一下名,再把治療費用付清,這個人出了手術室之後就可以交給你們了。”


    “可以,但是我要求必須把人救活。死了的不算。還有你讓醫生進去把那個人的證件拿出來,我需要核實一下他的身份。”


    “沒問題。”劉探長轉頭對醫生示意了一下讓他照辦。


    拿到證件後,石井一眼就看出證件沒有造假,這是駐守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一個軍曹。


    於是石井又用醫院的電話跟還在飯店調查的手下溝通。這才知道經過後麵趕來的七十六號特工辨認,現場發現了武田的屍體。由此武田可以肯定手術室裏的人肯定就是軍統的特工。


    不過石井並不打算把線索告訴劉探長,而是很爽快地預交了手術的費用。他打算隻要條件允許,手術一完就把凶手帶回憲兵隊去。


    手術室裏,醫生已經給林樂取出了兩顆子彈。一顆是打在大腿上的,一顆是打在肩膀上的,這兩個位置都沒多大難度。


    剩下的一顆子彈打進了林樂的腹腔,這個位置就比較危險了。這也是係統要求林樂不要逃跑先進醫院手術的原因。


    現在醫生正在切開林樂腹部傷口位置的地方。在沒有x光的條件下,醫生隻能靠經驗來判斷子彈的大概位置,所以切開的口子也比較大。


    雖然林樂被打了麻藥,其實在係統的幫助下他隻是在傷口周邊被麻醉了,人還是保持著清醒的。


    隻不過林樂一直裝作昏迷狀態罷了,醫生進來詢問護士要那本憲兵證件的事,林樂是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林樂猜測日本人已經到了,他趕緊在腦海裏跟係統交流:“係統大哥,手術完了之後,我什麽時候可以恢複行動能力?”


    “傷口包紮好就可以行動了。不過最好恢複一下,我幫你把傷口愈合也是需要時間的。你吃了那些藥丸,隻要能拖上一兩天問題就不大了。”


    林樂發現自己可能被係統給騙了,語氣有些激動的質問係統:“還要一兩天?你不是說子彈取出來就好了嗎?你能不能說句實話啊!你老實跟我說到晚上能不能痊愈?”


    “你想什麽呢?我這隻不過是一種高級文明的醫療手段,又不是神仙法術。最多就是讓你能暫時透支一下潛能,傷勢還是存在的,維持的時間越短越好!你可不要亂來,真傷了根基幾十年都補補回來。”


    “你再想想辦法,不逃出去的話落在日本人手裏就慘了,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麽幾十年的事。”林樂可不想受那些酷刑,隻要有機會肯定要拚死一搏的。


    “你傻啊,一會出去了繼續裝死不就行啦,日本人想在你身上得到情報,肯定不會這個時候對你動刑的。等傷養好了再逃跑也不遲。”係統很平靜地說道,但它心裏怎麽想就沒人知道了。


    “大哥啊,我不傻,但日本人更不傻。他們就算不動刑也會把我關進大牢裏,到時候怎麽逃的了?趕緊想辦法讓我今晚就恢複,晚上應該是最後機會了。”


    林樂都計劃好了,按照正常來說,他麻醉藥力也要幾個小時後才會失效。這段時間日本人不可能審訊的,那麽他就可以拖到晚上了。


    林樂準備在天黑以後他就找機會逃出醫院去,要是等到明天的話,日本人絕對把他引渡到憲兵隊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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