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黃邵武帶著林樂過海到了港島般海道的一個長輩家中暫住。這家主人姓張,張先生同時也是軍統局駐香港的會計。


    住下的當天黃邵武就帶上林樂上街找裁縫店訂做西服。本來林樂想拒絕的,但一想這也許是工作需要,所以還是沒有說話。


    回到張先生家之後,黃邵武自己忍不住問林樂:“林樂你就不想知道我們的任務是什麽嗎?”


    “主任說我聽你的就好。”


    “那你猜一下啊我們的任務是什麽?”


    “猜不到。”林樂懶得去猜,有時候在一個不熟悉的人麵前藏拙比較好。太聰明的人容易讓人顧忌,也容易讓人猜疑。


    “你這人真是沒趣。不過我聽說你和沈處長相處不錯,和我們秘書處的張秘書關係也挺好的。我想這不應該是你的真實性格吧!”


    黃邵武能當戴老板的機要秘書肯定也不是一般人,林樂的小伎倆他其實也能看透。


    “黃秘書,可能我們還不是很熟悉,過段時間我就能適應了。”


    “嗬嗬,也好,我們還要過幾天才出發 有時間熟悉。”黃邵武沒有繼續和林樂探討任務的事情,他不相信林樂能忍得了幾天。


    林樂也不會一直裝傻,那樣就真的把上司給得罪了,所以過了兩天之後就跟正常人一樣表現得有些急切了:“黃先生,我們來香港也有幾天了,什麽時候開展工作?”


    “哈哈,我以為你不會問呢。再等等吧,西服還沒有做好呢。”


    “要等西服,我們是到洋行工作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年輕人耐心點。”黃邵武其實年紀也不大,在這次拚耐性的過程中他拚過了比他更年輕的林樂心情也很不錯。


    接下來的幾天,林樂就表現的話多了起來,每天都會問黃邵武各種的問題。其中最多的當然就是關於任務的細節。


    而黃邵武卻一直在敷衍,也不知道是出於保密要求,還是報複林樂最開始那幾天裝啞巴。


    直到拿到訂做的西服後,黃邵武才說了此行的目的地。


    “今天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坐船去上海。在海上漂著可不好受。”


    “黃先生,真去上海啊,我在上海打過仗。好多兄弟的命都丟在那裏了。這次我一定要殺個夠本。”林樂說到最後,整個人變得殺氣騰騰,和他平時的表現判若兩人。


    “是啊,日本人都是畜牲。現在軍統上海區不單單隻是誅殺漢奸,也已經開始實施對日軍進行無差別暗殺行動。少不了你動手的機會。”


    黃邵武心情其實也是一樣,上海和南京的慘烈他也一清二楚,淪陷之後他還在上海工作過一段時間。因此對於日本人的憎恨一點也不比林樂少。


    說起了殺日本人,兩個人好像突然找到了默契,說好的早點休息卻聊到了深夜。


    9月18日,黃邵武和林樂登船啟程前往上海。在海上的時間,黃邵武說了他此行的任務。


    “我這次到上海主要是代表局本部和南京區建立聯係。你可能不知道吧,去年南京區區長錢新民被俘,居然無恥的叛變投敵,南京區損失慘重啊。好在副區長帶領部分弟兄隱藏了起來。另外我會接替滬一區的人事助理秘書一職。原秘書見過返回香港。”


    “那我的任務呢?”林樂以為黃秘書把自己的任務說給他聽,應該和他是有關聯的。


    “嗬嗬,我說了你可能不會相信,你林樂沒有任務。戴局長是讓你來當我的私人保鏢的。是不是很失望?”


    “啊,不會吧!”林樂不失望才怪呢,他在想黃邵武是不是跟他熟悉了,現在船上無聊才跟他開玩笑的。


    “真的,不過我黃邵武還不至於要帶保鏢才敢在上海活動。你放心吧,我拒絕了戴局長的好意,他讓我自己看著辦就行。”


    林樂趕緊表態自己不挑食:“那就好那就好,黃先生準備給我安排什麽工作,我都可以的。”


    “林樂,戴局長其實挺看好你的,他讓你當我的保鏢無非就是兩個意思,一是關照我這個晚輩。二來也是想你跟著我熟悉軍統一個大區是怎麽運轉的。畢竟軍統不缺打打殺殺特工,但是管理人才還是嚴重欠缺的。”


    黃邵武作為戴老板的晚輩當然要為他說話,他說這些就是怕林樂太年輕理解不了戴老板的良苦用心。


    年輕人血氣方剛,林樂又是戰場上下來的老兵,被安排做私人保鏢容易產生怨氣,所以黃邵武才特意把其中的深意告訴林樂。


    “我知道,主任一直都挺關照我的。不然我連續兩次任務失敗就算不被追責,也會被丟到遠遠的角落裏了,哪裏還會被留在本部上班啊。”


    “兩次任務失敗?”黃邵武吃了一驚,在軍統這肯定是會被問責的。看來他還是低估了林樂在戴老板心裏的地位了。


    “其實也不算秘密了,隻是你在外地不知道而已。我兩次潛伏到共黨那邊都失敗了……”林樂把自己在遊擊隊和新華日報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


    已經曝光了的事情沒有了保密的必要了。軍統本部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林樂幹脆也跟黃邵武分享一下,以取得他的信任。


    從香港到上海,輪船走了幾天時間才能到。這一路上黃邵武和林樂互相了解,有共同目標的兩個人很快建立起了友誼。


    關於林樂的安排,黃邵武征求了林樂的意見之後,決定先帶林樂熟悉軍統滬一區的運作,這本來就是戴老板的意思。


    然後黃邵武會將林樂安排出去獨立活動,其實就是讓林樂在滬一區之外建立安全點。當然林樂不是單純的靜默潛伏,在條件允許下也可以自主行動,這是符合上海區現在的策略的。


    因為戴老板給上海區區長陳恭澍的命令就是對日軍開展無差別行動。而陳恭澍下達到下麵的命令是軍統人員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隻要有機會無需請示就可以直接動手。


    因此軍統自陳恭澍接手以來成績斐然,在上海,不管是漢奸還是日本人一時間都不敢單獨出門。


    當然這些成績也是軍統特工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獲得的。當中最大的意義就是提振了上海和周邊地區民眾對抗日的信心。


    也使得上海周邊堅持抗戰的忠義救國軍和共產黨遊擊隊,還有其他的抗日武裝得到了更多民眾的支持。


    抵達上海當天,黃邵武帶林樂到居住在明正裏的親戚家暫住。第二天他們就前往了位於蒲石路榮康別業二樓的軍統滬一區報到。


    這個地方就是黃邵武要接替的人事助理秘書桂滌非居住的房子。房子一共住了四個人,分別是桂滌非夫婦和文書孫益,另外還有一個叫趙蘭芳的傭人阿姨。


    桂太太是軍統滬一區和交通站聯係的專線交通員 ,傭人趙阿姨在這裏幹了很長時間了,人比較可靠。還是黃邵武的江山老鄉。


    因為這個地方沒有其他人知道算是比較安全,區長陳恭澍和主任秘書齊慶斌每天都會在這裏辦公。


    為了以後和滬一區隔斷,林樂出門前做了化妝。他用一種藥水將自己的皮膚抹黑,又把自己眉毛加粗,嘴唇和下巴還有臉頰也貼上了胡子。這樣一來林樂就變成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精壯漢子。


    當然名字也變成了張楷,他現在的身份是黃邵武的助手。其實軍統特工出任務基本都不會用自己的本名。


    對於黃邵武和林樂的到來,陳恭澍雖然詫異為什麽黃邵武會帶一個助手,但也沒有說什麽。互相介紹過後,陳恭澍對黃邵武兩人做出了安排。


    “這裏地方不大,區裏會幫你們另外租房子,房子租好之前你們兩人還是暫住在現在的地方。這段時間你們先熟悉情況。等房子租好安頓以後,再接手桂滌非的工作,完成這次的人事交替。黃秘書你覺得怎麽樣?”


    “沒問題,就按區長的意思辦。”黃邵武很誠懇地接受了陳恭澍的安排。至於林樂,也就是張楷根本就沒有被陳恭澍放在眼裏。


    對於陳恭澍的安排,黃邵武不是沒有意見,隻是他初來乍到不好提罷了。加上黃邵武離開上海的時候還是周偉龍擔任區長,確實對上海現在的情況不大清楚。


    後來周偉龍被俘,又換了趙理君代任,接著又派了王天木來接手。這兩人都是複興社起家時的大佬,誰都不服誰。所以戴老板把兩個人放在一起就是個昏招,也因此埋下了隱患。


    兩人雖然都分別做出了一些成績,但因為兩人互不合作,甚至互相拆台。後來都先後出事了,給造成軍統上海區重大損失。兩人還帶著一批自己的親信投靠了日本人。


    不得已之下戴老板派出了號稱軍統第一殺手的陳恭澍前來救場。而陳恭澍也沒有讓戴老板失望,短短一年多時間上海不但重整旗鼓,還展開了多次重大鋤奸行動。幹掉了好幾個職位顯赫的大漢奸,其他的一些小漢奸更是多不勝數。


    特別是41年以來,陳恭澍更是帶領上海區的特工堅決執行了戴老板的無差別刺殺令,把漢奸和駐上海日軍殺的不敢單獨出門。


    陳恭澍安排好黃邵武和林樂之後,就繼續忙自己的事情了。而黃邵武既然要接替桂滌非的位置,熟悉情況的事情自然交給了桂滌非來負責。


    就此黃邵武和林樂開始了在軍統上海區滬一區第一天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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