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見過大姐之後就安心在新華日報營業部工作。他知道要調查和甄別分散在延安各地的特務沒那麽簡單。


    特別是特務可能又重新換了名字潛伏進去,想要找到這些專業訓練過的特務就更加困難。新四軍的事情就更加插不上手了。


    而這段時間軍統的張秘書也沒有再找林樂,看來是讓林樂完全靜默起來了。大姐和領導這邊也沒有派人來聯絡,林樂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進入了組織的甄別程序。


    而老鄒和孫銘也沒有什麽動靜,依然和平時一樣正常工作。看起來一切都風平浪靜,唯一的變化是林樂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被監視了。


    都說有蝴蝶效應,林樂希望自己這隻意外穿越而來的蝴蝶能稍微改變一下新四軍的命運。


    可是事實證明,曆史大勢不是他一個小人物可以改變的。皖南事變仍然發生了,消息傳到重慶後,國民黨方麵惡人先告狀,汙蔑抹黑新四軍為叛軍。而我黨則四方奔走,通過各種手段揭露國民黨的陰謀。


    在重慶的各界人士也紛紛自發組織遊行示威,揭發和抗議國民黨反動派的暴行。


    當中的各種政治博弈和國際關係變化就不是林樂可以理解得了的。重慶的上層到民間一時風起雲湧,再也沒有人顧得上林樂這種小人物了。


    而林樂也很老實的繼續他的潛伏生涯,每天兢兢業業的工作。在這期間發生了一件小事卻引起了林樂的警惕。


    就是在我黨和民主黨派不斷發起的反內戰和堅決要求一致抗日的活動中,有一個人被特務抓捕了。這個人就是劉海,林樂找孫銘打聽,他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隻是說特務在到處抓捕遊行示威的進步人士,要求新華日報的同事要注意自身安全。


    林樂不知道劉海的消失是軍統要幫他滅口,還是我黨在清理叛徒。反正這都讓林樂再次認清了情報戰的殘酷,特別是他身處的環境更加的複雜。


    組織那邊不一定能取得信任,因為林樂雖然提供了漢中特訓班的名單,但是想一網打盡基本不可能,那麽名單的準確性就有待商榷了。


    新四軍的事情其實組織本來就有預感,而且一直在跟國民黨方麵在磋商和爭取,也做好了一定的準備,隻是由於各種原因還是讓災難發生了。林樂這隨口說一句其實也算不上什麽情報,最多算是一個佐證罷了。


    而軍統為了讓特務打進我黨組織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林樂這個行為也有可能是一種苦肉計或者說是投名狀。他原本的特務身份在前,是沒那麽容易獲得信任的。


    另外林樂現在已經被軍統派到組織這邊來了,他也無法再提供軍統的情報來證明自己一心向往組織。所以林樂的處境十分的尷尬。


    當然組織上應該不會對他有什麽不利的行動,最多也就是防範中繼續觀察。那麽林樂就隻有用心工作以待時機了。


    正如林樂所想,他交給組織的名單大多都是查無此人。雖然也抓到了好幾個特務,牽扯出的一些人又跟名單對不上。不能說林樂提供的名單毫無作用,但對比那幾百個名字來說也隻能算收效甚微。


    出現這種情形主要是林樂的名單是這些特務畢業前使用的名字,而軍統把他們委派出去之後改名字和履曆是大概率的事情。在沒有照片的情況下光憑一個曾經使用過的名字是很難找到人的。


    而林樂也不敢在毫無保障的情況下去延安參與抓捕工作,組織上也沒有強迫他去延安。進退兩難的林樂由此繼續留在新華日報營業部過著平常的生活,


    但重慶的平常是伴隨著日軍飛機的無差別轟炸,每一次的轟炸都死傷不少的百姓和炸毀無數的房屋。老百姓艱難地生存在千百年來都是中國人自己的地盤上,卻要遭受外來侵略者帶來的苦難。


    這種苦難讓林樂的內心無時無刻都在煎熬,他恨不得馬上到前線去和鬼子拚命。可是進了軍統林樂就等於失去了自由,想通過我黨組織實現到前線的願望也沒能達成。


    困惑的林樂開始想要主動改變目前這種狀態,但是計劃還沒有完善,時機也沒有到來。


    1941年5月6日,日軍出動幾十架轟炸機,分三批次轟炸重慶。空襲時長達到5個小時,大量來不及疏散的市民湧進了公共防空隧道。


    由於長時間不能解除空襲警報,由於工程技術和貪腐問題造成了通風不暢,結果造成上萬人死傷的慘劇。


    慘劇的發生震撼了所有人。這當中就有林樂,他不想在等了,世間也沒有完美的計劃,所以必須要盡快行動起來。


    林樂的想法是,既然組織上還信不過他,或者還沒有想好對他的後續安排。那麽幹脆就回到軍統去,回到軍統後應該再也不會被派來對付共產黨了,那麽就能實現林樂的願望。隻要是對付鬼子,無論是戰場還是敵後林樂都無所謂了。


    至於怎麽合情合理地回軍統,林樂的辦法是謠言,謠言的對象林樂想的是孫銘。林樂認定他有重大嫌疑,這一次林樂要用謠言來迫使孫銘暴露。


    而孫銘暴露了,那被孫銘引進組織的林樂自然也有重大嫌疑,那麽他就可以露些破綻自己暴露,然後不得不放棄潛伏了。


    謠言怎麽弄呢?林樂想的是栽贓。不管原先孫銘是怎麽逃過組織甄別的,如果眾目睽睽下有證據指向,那麽組織絕對會展開最嚴格的甄別工作。


    凡事就怕認真,很多做過的事情其實都經不住嚴查的,林樂相信孫銘潛伏這麽久 不可能不留下一些蛛絲馬跡來。


    那萬一林樂判斷錯了,人家孫銘根本就不是特務呢?林樂也有準備。要是真的鬧得不可收拾了,林樂會再次聯絡大姐要求趁機帶著被冤枉的孫銘投靠軍統。


    計劃雖然有些粗糙,不過隻要栽贓的事不被發現,不管孫銘是不是軍統,都不會懷疑到林樂頭上來,因為林樂沒有做這些事的動機。


    所以對軍統那邊來說隻能是無頭公案,他們也不可能到新華日報營業部來調查。頂多就是對林樂謹慎使用,不能再接觸機密。


    為了讓栽贓不那麽明顯,林樂也花了不少心思,孫銘辦公桌最底下的抽屜裏,那裏有兩個空墨水瓶,這是這個年代的人節儉的習慣,空瓶子留著也還有用途的。但是林樂幫他把其中一個裝上了小半碘酒。另外辦公桌底下靠牆的縫隙裏也丟了兩根粘有碘酒的棉簽。


    在孫銘的宿舍林樂也沒有放過,在書桌邊上不起眼的角落撒上了一些紙張焚燒後的灰燼。書架最底層的書籍後麵放上了碘酒和小袋的棉簽。


    這些小動作對於林樂來說很輕易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辦到辦。而且林樂放東西的地方都很講究,有不經意落下的,有隱藏的。而且還是孫銘自己不容易發現的。


    而最重要的部分是,林樂準備了幾封偽造的不同日期寄出的信,信封裏麵的信紙上寫的是普通的文章,但是信紙背麵用米湯書寫了一些聯絡用語。信封也都滴上一些米湯,造成不經意灑落的樣子。米湯幹了以後不容易看出來的。


    而寄信人落款是一個經常給編輯部投稿的青年學生。而這個青年學生投的稿件大都是孫銘處理的。林樂偽造的信封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左角有明顯的折痕,當然正常人是不會留意信封上的折痕的。


    證據已經給孫銘備好。就差一個人無意之中發現這些秘密了。這個無意之間肯定不能幹等著,所以也隻能林樂來創造條件。


    林樂找了機會在頭天晚上把孫銘對麵辦公桌的椅子給弄壞了,那些偽造的信林樂放了一封到孫銘桌麵上的文件底下壓著,一封隨意找一張辦公桌也放在了文件底下。還有一封放在營業部的信箱裏。另外還有兩封放在已經處理過的信件堆了,身上還留有一封備有。


    今天早上一上班,孫銘對麵的楊編輯就把椅子給坐壞了,楊編輯猝不及防地往後摔倒在地,雙手擦破了皮,後腦勺也磕在了後麵的桌子上,還把腰也扭了一下。


    見此情形,大家夥趕緊把楊編輯扶到了一邊坐下,熱心的同事也跑去拿藥箱,裏麵備有可以消毒的碘酒。


    而這個時候林樂正去取回了投稿的信件要給編輯分發,這也是林樂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林樂看到楊編輯受傷也趕緊過來幫忙:“我來我來,戰場上救護我熟悉。”


    林樂隨手把一堆信件放在一旁,然後熟練地用手按在楊編輯腰部檢查了了一下:“腰椎沒問題。其他的都是小事,消毒一下就好了。”


    眾人聽林樂這樣說才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把腰摔壞就好。這時候林樂接過同事遞來的碘酒和棉簽,他蹲在楊編輯麵前用棉簽粘了碘酒,一邊讓楊編輯忍著點,一邊小心翼翼地給楊編輯擦拭著手上的傷口。


    “好了,就這樣晾一會就行。對了,我看一下頭上有沒有磕破皮。”林樂順手把沒有蓋好的碘酒放到了那堆書信邊上,然後林樂站起來讓楊編輯低下頭給他檢查。


    “有一點點破皮,也擦一點碘酒吧,這樣中午就能好了。”林樂說完轉身要去彎腰拿地上的碘酒,這個時候林樂不經意的地碰到了邊上圍著的同事。同時趁人不注意用腳碰翻了邊上的碘酒瓶子。


    等那個同事稍微側身讓林樂的時候,才發現碘酒瓶子翻到在信件上麵了。


    “哎呀,完蛋了。”林樂趕緊去拿起瓶子,好在灑出來的碘酒不多。他讓同事幫忙把信件拿走,然後接著給楊編輯消毒。


    林樂這邊還沒有完成,那個幫忙拿信件的同事就叫了起來:“咦,這信封上怎麽有藍色的點。”


    “藍色的點有什麽好奇怪的?”有同事問道。


    “這是碘酒灑到上麵剛剛出現的。”那個同事本來是想擦掉上麵的碘酒,卻發現了奇怪的現象。


    “什麽?給我看一下。”一聽碘酒灑在上麵出現了藍色痕跡,一旁的孫銘條件反射般的喊出聲音來。也有其他同事感到了事情的異常。因為這裏的工作人員都接受過一些反特培訓,所以對這個比較敏感。


    這時候有人提議:“可能是不小心弄到的,把信拆開看一下就知道了嘛!”


    “對,檢查一下比較妥當!林樂好了沒有?把碘酒拿過來。”孫銘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是針對他的,所以作為一名專業特工更加想弄清楚這封信有沒有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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