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的突然出現,加上他和林樂原先認識時言語上有了明顯區別,這都讓林樂對劉海充滿了懷疑。


    林樂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已經有了判斷。劉海出現無非有兩種可能,一是劉海在重慶找到了組織,而且已經從事的地下情報工作。二是劉海已經投向了軍統,他的出現是軍統有意安排來試探林樂的。


    也隻有這兩種可能性才能解釋得通劉海的變化。現在劉海問起林樂的情況,林樂隻能臨時編一套說辭出來:


    “唉,一言難盡啊。”


    林樂歎了一口氣說道:“商隊被土匪打散了,人也被打傷了,養了一段時間後發現生意夥伴都不見了。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然後就一路輾轉剛剛到這邊。”


    “哦,你現在有沒有工作?我在這邊還有些熟人,要不我幫你找份工作?”劉海非常熱情的提出了可以幫忙找工作。


    “好啊,我剛到也還不熟悉這裏,正不知道怎麽辦呢?。對了,劉海你現在住哪裏?”林樂先問起對方的住址,免得一會自己不知道怎麽回應同樣的問題。


    “我就住這附近,看到前麵那個中藥鋪沒有?我在哪裏工作。你有事可以到那裏找我,我不在的話也可以給掌櫃留話約時間見麵。你呢,有住處了沒有?”


    “我住郊外,城比較便宜一點。”林樂說了一個大概方向。接著就和劉海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了其他,因為這裏人多眼雜也就沒有聊敏感的話題。


    一碗茶喝完後,劉海提出讓林樂三天以後來找他,到時候可能會有工作的消息。


    林樂陷入了兩難。雖然他進了總務處之後就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他,但他一直有一種被偷窺的感覺。


    這一次劉海的出現,如果是軍統設計來考驗他的那還好辦,頂多就是主動匯報上去再和劉海繼續聯絡。最怕就是劉海沒有問題 而是想重新把他拉到組織裏去,那麽林樂往上匯報就等於出賣了組織了。


    但是如果林樂不匯報的話,萬一他和劉海見麵的事情已經是被軍統窺視到了,他自身就有危險了。他現在隻有兩種選擇,要麽回去以後立刻匯報情況。要麽他馬上離開重慶脫離軍統。


    所以林樂在劉海告辭離開時也跟著出了茶館,遠遠地跟在劉海身後。同時林樂還時刻留意著周邊的環境,想確認有沒有跟蹤。不把事情弄清楚的話林樂就無法進行下一步。


    出了門的劉海很平常,就這麽隨意地走向他工作的中藥鋪。林樂在後麵看著劉海進了鋪子,還跟裏麵的人打招呼,一切都都很正常。


    不過林樂沒有放棄,他需要仔細偵查中藥鋪周邊的一切,看能不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於是林樂在附近轉悠了起來,經過一家成衣鋪時還買了衣服換了裝。


    兩個小時後,林樂把中藥鋪前後左右四五百米距離的商鋪和後街住宅都偵查了一遍,什麽都沒有發現。


    “這次是真的麻煩了 接下來該怎麽辦呢?。”林樂心想。


    沒了主意的林樂不甘心地就在中藥鋪邊上不遠的小攤上坐下,叫了一個小火鍋一邊慢慢地吃著,一邊快速地思考。


    林樂不敢賭軍統沒有在偷窺他,因為這種感覺很強烈。按這個判斷其實劉海應該算是曝光了,林樂要不要匯報上去洗脫自己的嫌疑,還是立刻去向劉海示警,然後自己趕緊逃命去。


    緊迫的心情加上辛辣的火鍋讓林樂大汗淋漓,他不由掏出手帕擦拭額頭和頸脖的汗水。就在他一個不經意的仰頭擦喉嚨下麵汗水時的一個仰頭動作時,眼睛被閃了一下。


    林樂本能地低頭,心中有了警示,但是他還是繼續著擦汗的動作。對於一名曾經的狙擊手,林樂再明白不過是什麽閃了他的眼睛了。在他的對麵高處,不是有人用瞄準鏡瞄準他就是用望遠鏡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當然在這地方不可能有人用狙擊槍來對付林樂,那就隻有監視用的望遠鏡了。林樂沒有抬頭看向對麵,而是繼續吃著他的小火鍋。


    過了一會,林樂結賬離開。林樂心中已經有了判斷,心情也變得輕鬆愉快起來。他快速完成了采購任務後就回到了羅家灣。


    “嗬嗬,這麽巧讓我今天去采購,這麽巧采購的東西要經過那條街,還這麽巧遇到了劉海。如果說著都是巧合,那麽又怎麽解釋這麽巧劉海沒在店裏而是走在街上,更巧的是望遠鏡監視的位置剛好是那裏製高點。總不會預先知道會有事情發生而提前準備好的觀察哨吧!”


    這就是林樂的判斷,他現在要做的是向張秘書匯報今天遇到遊擊隊的人了,下一步怎麽安排,那就看軍統的了。


    至於說林樂會不會判斷失誤,這誰都無法保證不會失誤。但一切的巧合都說明了這是一次刻意的安排 ,真有萬一樣隻能怪命運的安排了。


    林樂匯報的情況引起了張秘書的重視:“你們是約好兩天後見麵嗎?”


    “是的,下一步我該怎麽辦?要不要請示一下戴老板?”林樂有些緊迫地問張秘書。


    張秘書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才對林樂說道:“戴老板不在,你知道有時候我也未必知道戴老板的行蹤。這樣,你明天一早到市區邊上找一個小旅館住下,千萬不要露馬腳了。總務處那邊暫時別上班了,我會幫你打招呼的。你先和他接觸著,給你介紹工作你就去。情況我會盡快匯報給戴老板的。”


    “好。”林樂痛快地答應了,雖然張秘書這樣處理毫無瑕疵,雖然他也很重視。


    但是年初軍統才出現了電台案,戴老板被老蔣批的狗血淋頭。現在發現了共黨行蹤不應該立刻想辦法聯係戴老板才對嗎?


    就算聯係不上,也應該召集情報部門開會研究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才是正常操作,張秘書怎麽就敢自己攬下這件事情來。這也進一步佐證了林樂的判斷。


    林樂離開後,張秘書敲開了戴老板辦公室的門:“老板,林樂來匯報遇到劉海的事了。”


    “嗯,林樂會不會發現你的人?他可是臨澧班最優秀的學員之一,又在漢中跟那些老油條混了一年,要想瞞過他可不容易。”


    “老板,今天我隻留了一個觀察哨,有五百米遠的距離,林樂不可能發現。”張秘書對自己的布置很有信心。他是先安排跟蹤監視,然後慢慢放鬆,安排林樂進總務處後,撤掉近距離監控改為遠程監視,一步步的讓林樂放鬆警惕。


    而今天的布置更是隻有一個觀察點,他就不相信林樂還能發現,哪怕再有經驗的老特工也不可能直覺到這麽遠的危險。


    “那明天他搬出去後你怎麽保證他不脫離你的視線。”戴老板繼續問道,他帶林樂回來之後就後悔了。


    因為漢中特訓班對軍統來說太重要了,那關乎軍統對延安的整體布局。但是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林樂跟共產黨有關的情況下又不舍得除掉林樂,所以才花精力對林樂采取最嚴厲的甄別。


    “林樂跟劉海胡編了一個地址,在一片的旅館我都派人去監控了。”


    “嗯,很好,不過工作一定要做細,我很看好林樂的潛質,隻要這次能證明他的忠誠,我會有重要任務交給他。所以不能出任何差錯。”


    “老板 要不你抽空見一下他,這麽重要的事你應該露一下麵才合理。”張秘書隱約感到自己的安排好像還不夠重視,隻是他先入為主的覺得林樂沒問題所以忽視了。


    “我就不出麵了,你安排幾個黨政情報處的人出麵演一出戲就行。林樂那小子鬼精得很,別讓他看出什麽來,要不就白忙乎了。”戴老板看出了張秘書安排的漏洞,現在讓他不回去。


    “是。”張秘書後背有些發涼地回答道。


    從戴老板辦公室出來,張秘書自己安靜地回想自己的每一步後,發現自己確實是大意了。關乎在重慶活動的共產黨他一個秘書怎麽可能一手包辦,這不符合常理。


    好在時間剛剛過去一個多小時,現在組織人研究案情也說得過去。想到這一點張秘書馬上撥通了電話黨政情報處的電話,讓他們的偵查科科長過來。


    一個小時後,剛剛吃過晚飯沒多久的林樂被張秘書派人叫到了一個辦公室。


    “林樂,這位是黨政情報處偵查科的李科長,你把今天的事情跟李科長講述一遍,要詳細。”


    張秘書給林樂介紹了李科長之後,要求林樂重新複述一遍他今天遇到劉海的過程。


    張秘書一來是要把缺失的戲碼補回來,二來還可以對照林樂的講述有沒有前後不搭的地方。其實這是一種審訊的方式。隻不過張秘書巧妙地變成了研究案情。


    張秘書這套亡羊補牢其實已經晚了,敏銳的林樂已經看透了他的把戲。不過林樂也必須十分配合陪著他們把戲唱下去,這是一次難得的取信於軍統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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