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樂醒來的當天,日軍的後繼部隊趕到湯山一線,飛機和重炮對著160師陣地輪番轟炸,鬼子的步兵也在坦克的配合下展開了猛攻。


    但是在160師頑強抵抗下,日軍一直不能前進一步。但是野戰醫院卻人滿為患,不斷有傷員從前線送來。可惜的是醫院的藥品已經告竭,醫生也隻能在無麻藥的情況下給傷員清創。


    劇烈的疼痛讓這些鋼鐵一般的戰士也難以忍受,野戰醫院裏,咬著毛巾的嗚咽和壓抑的呻吟聲就沒有斷過。許多人手術都沒有完成就已經斷了氣。也有人拒絕手術,隻要求做簡單的包紮,因為他們寧願把命運交給老天也不想承受那份痛苦。


    一天後,小劉和老趙要歸隊了。醫院的傷員奇跡般地變少了,除了像林樂這樣下不了床走不動道的重傷員外,所有的輕傷員都走了。林樂知道不是醫院有了藥品隻好了輕傷員,而是輕傷員都上前線去了。


    160師一直堅守到12月1日,全師連軍部和後備隊都算進去傷亡過半,不得不從這地上撤下來。接手陣地的是66軍159師和同是粵軍時83軍接防。


    12月2日,稍作整頓的160師及66軍軍部撤回南京城內休整補充。林樂也隨著野戰醫院一同撤回了南京。


    一天後,160師重新整編,傷亡最慘重的957團被解散,剩餘人員被補充進956團和968團,蔡如柏團長改任956團長。喻英奇旅長調任為160師長,原來兼任160師長的葉軍長不再兼任師長。


    林樂被葉軍長留在了軍部警衛營,林樂趁著957團解散,把小劉和老趙要了過來加入警衛營。


    本來林樂葉軍長的警衛營全是廣東人,但是林樂被葉軍長看中,小劉和老趙又是警衛出身,加上警衛營其實也缺人,營長這才給了林樂麵子去請示了葉軍長後,幫他把人要了過來。


    兩天後,160師整編完成。葉軍長突然找來林樂:“林樂,你以前在98師野戰醫院當過警衛?還護送了他們院長來南京是嗎?”


    “報告軍長,確有其事,不過現在我是66軍的人了,絕對不會有二心。”這個年代各地方部隊還在意這些出身來曆的。雖然林樂不知道葉軍長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但他還是很認真的表了忠心。


    “別緊張,沒人說你閑話。我就是想問一下你能不能跟那個胡院長聯係上。我們軍部醫院需要購買一批藥品,但是現在市場上很難找到貨源,所以想你通過胡院長找外國人問一下。”


    葉軍長把原因說了一下,現在日軍馬上就要打到南京了,很多藥商居然壓貨提價發國難財。66軍是外來部隊肯定不敢來硬的,所以就得想別的辦法籌集藥品。葉軍長找林樂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


    “軍長,我下午就去找胡院長問問。”


    “嗯,隻要有藥,價錢都好商量,數量不限,多少都可以。把你那兩個兄弟也叫上一起去吧,多少都算的人情嘛!”


    “是。軍長,能不能批一點經費,我想請胡院長吃頓飯。普通飯館就行。”


    “哈哈…林樂你這麽會做人,藥品的事可能還真有點希望。”葉軍長本來隻是看看林樂能不能找到人,其他的再派高級軍官去談 沒想到林樂居然還會商人這一套。不過葉軍長也沒有拒絕林樂,還是給了幾塊大洋,足夠林樂請胡院長吃頓大餐了。


    林樂回到警衛營,跟營長說了葉軍長交代的任務,然後找來小劉和老趙,三個人換了一身幹淨的軍裝才出門。


    知道是去找胡院長,小劉和老劉都非常高興,一路上都笑個不停。兵荒馬亂的年代,想見一下熟人朋友真的很不容易。


    66軍現在的駐地離鼓樓醫院不算遠,三個人就沒有叫黃包車,走路去正好可以看看南京城的景象。不過南京雖然是民國的首都,還是沒有上海繁榮,但是卻比上海更有韻味,那種曆史的沉澱不是上海這種新興城市可比擬的。


    不過在後世穿越來的林樂眼裏,南京和上海各有特色。一個是古色古香,一個是中西合璧,都是中國最好的城市。可惜的是上海被鬼子摧殘揉捏了一遍,並且已經實行了占領。而南京的苦難馬上也要到來了。


    一個小時後,林樂他們在鼓樓醫院裏找到了胡院長。


    “林樂,你們怎麽現在才來找我?你們安頓好了了嗎?小陳怎麽沒來看我?”胡院長在他的臨時辦公室裏熱情地接待了林樂三人。


    但是胡院長提到小陳後,林樂三人都低下頭不說話。胡院長心裏咯噔一下就明白過來了:“你們上戰場了!”


    “嗯,我們現在進了粵軍部隊,在湯山一帶跟鬼子打仗,小陳犧牲了。現在部隊換防回南京休整。”林樂還是把實情告訴了胡院長。


    “哎,多好的孩子啊,說沒就沒了!你們這次找我是不是想讓我去部隊醫院?”


    “胡院長,粵軍現在不是很缺醫護,但是沒藥了,消炎藥,止血藥,麻醉劑和酒精什麽都缺。我們軍長正在找渠道購買藥品,但是很多藥商都在囤積居奇,所以軍長讓我來問問胡院長有沒有路子,我們可以按市場價格購買。”


    林樂沒有跟胡院長兜圈子,直接說明了來意。胡院長聽了林樂的話有些皺眉,不是他不願意幫忙,而是他也沒有接觸過醫藥交易的行業。


    但是他更清楚藥品對於前線部隊的重要性,可以說會影響到一支部隊的戰鬥力都不誇張。這裏主要是傷員能得到救助,會大大提振部隊的士氣。


    “林樂,我隻是個醫生,你要說幫你在醫院裏多開一些藥品給你帶回去的話,我還是可以做得到。但是部隊采購的事我真幫不上忙。”


    “院長,我不是說在醫院裏采購,而是想你幫忙介紹一下鼓樓醫院的藥品提供商,到時候我們軍長會派高級軍官跟他們談的。外國經銷商也可以,隻要有貨就行。”


    “這樣啊,那我幫你問一下這裏的美國醫生。可惜了這裏的院長已經撤離,他是我在美國的同學,要是他在這裏的話肯定能幫上忙的。不過要是找到了供貨商,隻能你們那邊跟他們談了。能不能談成我就幫不了你們了。”


    “嗯,這個我明白。謝謝你了!”林樂很高興胡院長能幫忙找供貨商。雖然來之前林樂也猜到胡院長會幫忙的,但是沒得到胡院長的親口答應還是心裏沒底。


    “謝我幹嘛,你們為國家出生入死的,我就動動嘴巴而已。說來都慚愧啊。這樣,你們就在我這裏坐一下,我馬上去找人問問。”


    “胡院長,這裏是教會醫院,你不在的話,我們軍人在這裏不方便,要不我們到外麵等吧!”林樂站起身來要告辭,他不想給胡院長添麻煩。畢竟這裏不是胡院長在上海的醫院。


    “也好,你們到醫院對麵飯館吃飯,然後到隔壁的那家茶樓等我吧!”胡院長沒有拒絕林樂的好意,他們穿著軍裝,又不是病人,確實不大方便留在醫院的辦公區裏。“這點錢你拿上,在部隊難得吃上一口熱飯,叫點吃的別太省了。”


    林樂擋住胡院長塞過來的鈔票拒絕道:“胡院長不用了,我還申請了經費晚上請你吃飯呢。等你下班的時候叫上曹醫生她們一起吧。”


    “讓你拿著就拿著,到這裏了我還能讓你們請吃飯?拿著。你們不用等我,先吃一頓好的。我下班了帶她們去找你們。”


    胡院長把鈔票硬塞進林樂的衣兜裏,他哪裏會讓林樂他們幾個窮當兵的出錢請吃飯啊,更不要說林樂他們當初可是拿命保護過他的。


    “那就謝謝院長了。”林樂無奈也隻有收下了。


    “嗯,去吧,多叫點肉菜,別叫那些花裏胡哨的菜式,不劃算也吃不飽。”


    胡院長等林樂他們離開後,就匆忙地去找留守鼓樓醫院的美國醫生去了。


    下午六點,胡院長帶著曹君素和另外兩名從上海過來的醫生出了醫院大門,就看到林樂三人正蹲在對麵馬路邊上無聊的等待。


    “不是讓你們在茶樓等嗎?怎麽蹲馬路了。下午吃飯了沒有?”胡院長責怪了一下林樂,又怕他們把錢省下來不舍得吃飯。


    “胡院長你還不知道我嗎?我最能吃了。不過現在又餓了,正好請你們吃飯。我請哦,我有錢。”林樂掏出兩個大洋在手上牛逼哄哄的拋著。


    “行了,你這兩大洋不要花了,留著以後討老婆用。”胡院長被林樂給逗笑了就跟他開玩笑,這個年輕人不管多困難都保持著樂觀的態勢,當初從上海來的路上就是這樣子,現在也沒有改變。


    “林樂,小陳呢,你們怎麽不和小陳一起。”一個女醫生問道,她和小陳比較熟悉。


    “先去飯館坐下再說。走吧。”他們剛剛下班,胡院長也來不及跟她們說小陳犧牲的事情,現在還在馬路邊上也不好說這個事,所以胡院長就打斷了女醫生的話題,當先帶著他們往飯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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