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6日清晨,日本的飛機就光臨了寶山城上空,這次他們轟炸的重點就在東門這片區域。接著江麵上的軍艦也發射了大口徑艦炮,轟炸的目標也很明顯是城門附近城牆。由此看來,日軍今天是做好了從東門突破的準備了。


    姚子青對這個情況早有預感,所以他根本沒有派人在城牆上挨炸。要是日軍敢緊貼著自己的炮火進攻,那麽就跟他們打巷戰。要是炮火停了日軍沒有跟上,他再把人手調上去堅守。畢竟城牆再爛守方也占有地利,這樣可以更好的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


    林樂再次提出出城的提議被姚子青否決了,吃了虧的的日軍肯定會在進攻前清除兩側潛在的危險。林樂出去就等於送死,還不如留著在城裏打巷戰更能發揮他的長處。


    日軍今天的炮火準備時間特別長,艦炮足足轟炸了半個小時後,陸軍的山炮也接著轟炸了二十分鍾。


    姚子青原先布置的工事,除了特別加固的防炮藏兵坑道,其他的大部分都被摧毀了,還有城牆又被炸塌了許多。麵對日軍強大的火力這也姚子青無可奈何。


    炮火一停,姚子青就把所有人都派上了城牆。而日本人的動作也不慢,都已經衝到離城牆不到三十米的範圍內了。


    今天日軍換了新的指揮官,戰術果然有所改變。姚子青看著日軍小組散兵進攻也皺了眉頭。


    日本人學聰明了,也重視了守軍的頑強。新來的指揮官抓住了守軍人數少的弱點,他根本就沒想通過大規模衝鋒來奪取寶山。而是利用己方火力強大的優勢,在離城牆六七十米處架設重機槍和迫擊炮陣地。然後派出散兵不斷的衝擊被城牆炸出來的缺口,這樣一來既能引誘守軍的火力暴露,又可以減少傷亡。


    日軍的散兵越來越近,守軍打死一批又來一批。而戰士們一直被日軍遠處的重機槍火力壓製,稍微一露頭就很容易被重機槍擊中。


    更加難受的是自己這邊稍微集中火力反壓製,馬上就會遭到對方的迫擊炮的精準打擊。戰鬥開始不到十分鍾,三營就出現了大量的傷亡。


    日軍有了新的打法,姚子青馬上改變了戰術,把人從城牆上撤了下來。麵對日軍壓倒性的火力,再硬撐下去會被敵人消耗光本來就不足的兵力。


    好在姚子青也提前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在城牆後麵布置了許多的工事。雖然被日軍的飛機和重炮炸毀了大部分,但是殘留下來的工事用來對付攻進城來的輕步兵足夠了。


    日本人雖然輕易突破了城牆,但是由於昨天遭遇埋伏的緣故,也不敢一次性的把大批部隊投入城中。


    新來的日軍指揮官是一個比較謹慎的人,他還是選擇了繼續用散兵試探城內的虛實。這樣一來倒是給了守軍喘息的機會,小組小組的散兵通過缺口衝進城內,馬上就會遭到隱蔽在工事或者殘垣斷壁後麵的守軍射殺。


    在消耗了上百名散兵之後,日軍指揮官才真正判斷出了城內隻有少量守軍在頑抗。於是就不再猶豫,大量的日軍開始進城。


    姚子青他們的壓力馬上劇增,不過他們沒有人退縮,依然憑借著城裏複雜的環境和日軍激戰。


    林樂今天做足了準備,不但身上帶了一百多顆子彈,還跑回醫護站裝了一大包饅頭。在裝饅頭的時候,小楊護士還笑他是不是準備當逃兵了。林樂無法解釋,隻能回了一句要跑的話昨晚就不會回來了。


    帶這麽多饅頭,是因為係統告訴他隻要林樂吃得下,就可以快速補充體力,係統會幫助他快速消化的。


    林樂不斷的在廢墟中穿梭,每次開槍打倒一兩個日軍他就會換地方,而且他專挑日軍帶隊的軍曹下手,目的就是讓日軍失去基層指揮。要是日軍集中的人太多他就扔顆手榴彈就跑。


    東門後麵大片的區域槍聲不斷,三營的戰士利用自己環境熟悉的優勢,不斷地偷襲日軍,要是被日軍包圍或者受傷了,他們全部選擇了和日軍同歸於盡。


    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日軍憑借著人數的裝備的絕對優勢,才堪堪占領了東城這一片。


    天色暗下來之後,日軍不敢再繼續擴大占領範圍,開始就地修築防禦工事。他們已經取得了絕對優勢,根本不用在黑夜中和守軍巷戰。隻要守住這片立足點,等天一亮就可以慢慢清除殘留的守軍了。


    按原先的布置,入夜之後,三營戰士開始往城中心的指揮部靠攏。一天的激戰下來,不但日軍打不動了,三營的戰士更加疲憊不堪。


    姚子青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再也沒有人回來。看著指揮部裏稀稀拉拉的二十多人,姚子青的心都在滴血。差不多600人的滿編整營,六天時間下來,除了醫護站還有幾個重傷員外就剩下這些人了。


    姚子青定了定心神,目光堅定看著僅存的戰士:“兄弟們,我們是軍人,為國捐軀是我們軍人的最高榮譽。明天將是我們和日本人的最後一戰,現在我最後問一次,有誰想要退出的?現在可以趁夜突圍,我絕不強留。但是絕對不允許投敵叛國,做叛徒的死了也進不了祖墳!”


    “血戰到底,血戰到底!”二十多個戰士紛紛怒吼著喊出了自己的決心。


    “很好,不愧是我姚子青的兄弟,不愧是真正的中國軍人。現在我需要一個人出城給團部匯報戰況,我需要一個人把兄弟們的名錄送出去,我要世人知道是兄弟們的英勇事跡。有誰願意接受這個任務?”


    姚子青環視眼前的兄弟,他要把他們的麵容牢牢地記住。如若有來世,他仍然想和他們並肩作戰。


    戰士們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沒有出聲,這個不但是艱難的任務,更是一個難以接受的任務。一支部隊全員戰死,偷生活下來的人不但會承受內心的煎熬,更會被外界不明真相的人指責。


    林樂不想做無謂的犧牲,但是讓他現在突圍出去他又沒臉當逃兵,所以他想戰鬥到最後才找地方藏起來,然後再尋機逃脫。


    “魏建臣出列!”姚子青看沒有人主動請纓,就隻有自己點名了。


    “營長,我要和你一起戰鬥到底。”魏建臣出列之後,大聲地拒絕了。


    “你傷的最輕,又年輕跑得快。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記住兄弟們的榮譽都交給你了,一定要突圍出去。”


    “營長,林樂比我還小呢,你讓他去吧,他還是個孩子沒必要留下來跟我們一起死。”魏建城再次爭辯道。不是他不想活下去,主要是朝夕相處的兄弟都死在這寶山城了,他實在沒臉獨自活下去。


    “林樂還有任務,就這樣決定了。你出去以後找不到團部就找師部,一定要把名冊安全送出去。”


    “是。人在名冊就在。”魏建城這次沒有再拒絕,當兵的不能婆婆媽媽的,既然營長相信他,那他就絕對不會辜負營長和兄弟們的信任。


    “好,這是名冊,還有幹糧和水。還有這些法幣也帶上,也許會用得著。”


    魏建城當眾脫掉軍裝,將姚子青遞過來用油紙包裹好的名冊用布條緊緊地纏在腰間。然後穿上姚子青準備好的便服,兩把手槍也插在腰間,在穿上外麵的粗布外衣。粗布包袱也綁在身上。


    “兄弟們,我把你們的英名帶出去後就和日本拚命,很快就會到下麵找你們的。”魏建城最後給兄弟們敬禮。


    “敬禮!”姚子青帶頭給魏建城敬禮,這不是偷生的任務,這是要背負罵名的艱難任務。姚子青重任交給了身手敏捷,受傷最輕的魏建城。


    “我們來生再做兄弟,走了。”魏建城沒有再廢話,他不但要偷溜出城去,還要穿過外圍的日本人的包圍圈去找大部隊。這些必須要在夜裏完成,時間由不得他再作停留。


    “好了,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和日本人決一死戰!林樂留下,幫我把指揮部的東西清理幹淨了,所有的東西都不能留給日軍。”


    “是。”戰士們敬禮之後就回去抓緊休息了,他們要養足精神明天多殺鬼子。


    “營長,我還有什麽任務。”林樂一邊幫著姚子青焚燒文件和軍事地圖,一邊笑著問道。都這個時候了,也沒有太多上下級的講究了。


    “林樂,曹醫生和楊護士不能落在日本人手裏,你現在準備一下,連夜帶她們離開回上海。走西麵吧,那邊日軍還沒有圍的那麽死。”


    “啊?那營長為什麽不讓她們和魏建城一起走?”


    “兩個任務都很重要,但是不能放在一起。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們的運氣了。你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說。”


    “營長,要不我們一起走吧。”林樂覺得姚子青做的夠多的了,完全可以突圍出去的。


    “放肆,作為指揮官怎麽可能臨陣脫逃!別廢話了,執行命令吧!需要什麽都拿上。”


    “是,不過曹醫生和楊醫生可能不肯走,要不你跟她們說一聲吧!”林樂其實也知道說不服姚子青的,他是真正的中國軍人的典範,國共兩黨都高度認可的楷模。


    “嗯,你現在去把他們叫來,我來跟她們說。去吧,時間不多了。”


    林樂找來了曹醫生和楊護士,姚子青為了說服這兩個已經抱了必死決心的女孩,是連哄帶騙:“曹醫生,我們堅持不住的時候也是要突圍的,到時候帶著你們不方便,但是我們也不能丟下你們不管吧,你和林樂先走一步,我們後麵就跟著來了。”


    “營長,我們走了那重傷員怎麽辦?”曹君素還是放心不自己的傷員,哪有醫生先走留下傷員的規矩。


    “重傷員我們兩人一組抬著也比你們走的快,這些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好的。時間不等人,林樂趕緊收拾東西,需要什麽都帶上。”姚子青不由分說就安排林樂動手。


    指揮部裏又繳獲日本人的不少東西,林樂拿起兩個日本人的單兵挎包,餅幹罐頭什麽的都往裏裝,特別是急救包他更是不敢遺漏。裝好之後就給曹君素她們一人一個。


    然後林樂再給自己裝了兩個挎包,反正能裝多少就裝多少,一邊裝一邊說:“你們要是有力氣的話就多拿一點,我們未來幾天白天休息,晚上趕路不用擔心日本人發現。對了,一人帶上一件軍用雨衣,既保暖又防雨。”


    還有一句話林樂沒有說,就算空著手,要是被日軍發現了照樣也跑不掉,還不如多帶一點食物和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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