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師母一見忙站起來,樂嗬嗬的從口袋裏掏出來個紅包來,揚手道:“懷安,來來來,領紅包。”


    胖橘多多也從懷安身邊嗖 的一下,飛一樣的竄過去,和小貓‘枸杞’玩在了一起。


    柳師傅原本臉色陰沉一瞅見懷安來了便“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懷安來啦,快過來瞅瞅你的師侄柳初陽。”說著扭頭看向柳初陽道:“初陽,趕緊叫小師姑呀!”


    柳初陽一聽,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眼前這個八九歲的女孩竟然是師姑,這讓二十歲的自己情何以堪?他氣的也不紮馬步,幹脆順勢坐到地上,賭氣道:“不叫~”


    眾人紛紛露出笑容,柳青書微笑著拉過那位中年女子,向她介紹道:“這位就是施懷安,爸爸收下的關門弟子。”接著,他轉過頭對著施懷安說道:“這是你師嫂。”


    施懷安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恭敬地說道:“師嫂真漂亮,祝你新年快樂!”


    “哎喲,小嘴可真甜啊!來,師嫂也給你準備了一個紅包,祝你新的一年裏學業有成、事事順利。”說著,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紅包,遞給了施懷安。


    柳初陽故意逗弄著懷安,嘴角掛著一絲壞笑,朝她眨眨眼睛說道:“你可是我的小師姑啊,按照習俗,長輩應該給晚輩發紅包才對呀!所以,第一次見麵你也得給我發個大紅包才行哦!”


    聽到這話,懷安也眯起一隻眼,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回應道:“那你得先給我拜年,恭恭敬敬地說些吉祥話,我才會考慮要不要給你發紅包呢!”她雙手抱胸,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似乎在等待著柳初陽的反應。


    柳初陽眯著眼睛,嘴角上揚,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向懷安彎腰鞠了一躬,又模仿著小孩的樣子搖頭晃腦地伸出手指劃拉道:“拜年拜年,紅包上前啦~”


    懷安看到他滑稽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她大大方方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然後‘啪’的一聲放在他的手心,調皮地說:“哎~乖侄子,師姑早就準備好紅包了!長大了一歲要乖哦!”


    眾人再也忍不住了,紛紛捧腹大笑起來,笑聲仿佛要將屋頂都掀翻。師嫂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們捂著肚子,試圖止住笑聲,但卻無濟於事;師母也笑得直不起腰來,隻能靠在椅子上,臉上洋溢著歡樂和幸福的笑容。


    柳初陽用手掂了掂,硬硬的還挺有分量,他好奇的打開,比紅包裏倒出兩枚銅錢來。


    他拿起銅錢對著陽光舉了起來觀看,發出‘咦~’的一聲,又換了一個背光的方向仔細的看了起來,其他人見了也好奇的圍了過來。


    柳初陽嘴裏不覺念出來:“皇宋通寶?~”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懷安,問:“小孩,這是哪裏得來的?”


    柳師傅笑罵道:“沒禮貌,什麽小孩,叫師姑。”


    懷安笑道:“叫我懷安或安安吧,這是我在山上撿來的。”


    柳初陽樂嗬嗬地促狹道:“隨便撿來的?你手氣太好了吧?你看這個銅錢是大字背右直紋和大字背左直紋的宋元通寶,北宋仁宗時期鑄造,錢文有篆書、楷書對錢,光背。篆書中另有九疊篆者極其罕有,為古泉大珍?呢。這可很珍貴哦,現在會不會後悔送給我了?”


    大家也都看著懷安,懷安笑道:“聽師傅說初陽哥喜歡收藏這些,便特意找來給你的喲。”這是她收在空間箱子裏的古玩,這樣的銅錢多著呢。


    柳逸夫點點頭,笑道:“紅包裏裝銅錢寓意驅邪、長壽和財富。銅錢的習俗可以追溯到漢代,當時稱為“厭勝錢”、“壓勝錢”等。這些銅錢並不是市麵上流通的貨幣,而是一種佩戴在小孩子身上的裝飾品,期盼吉利和辟邪?。到了唐代,宮廷中有“擲錢為戲”的風俗,後來發展為春節時散錢慶祝的習俗?。宋元以後,這種習俗演變成除夕向小兒賜錢的“壓祟”習俗,大多是用紅繩串的銅錢?。”


    他對柳初陽笑道:“小師姑還是很看重你這個師侄的。”大家又笑了起來,師母忙端來一碗糖水臥蛋,施懷安也沒客氣地吃了,長輩賜不可辭,這是規矩。


    柳初陽不好意思起來,沒想到小師姑出手這麽大方,他摸了摸中山裝上衣口袋裏插著的鋼筆抽了出來,笑嘻嘻地遞給對懷安道:“懷安,這支鋼筆是我在京城新買的,沒用過幾次,臨時沒準備見麵禮,你可別見笑話。”


    懷安接過鋼筆來看看,又見師傅等人都紛紛點頭,便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笑道:“哈哈……這鋼筆可是大學生用過的呢,我以後也要考大學,我今天可賺發了,又是紅包又是禮物的。謝謝初陽哥。”


    柳初陽也高興道:“對,以後一定要考大學,到外麵的世界看看,外麵可大了。”


    懷安在師傅家中與師傅暢聊許久之後,又稍作停留了片刻。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原來是新的一波客人前來給師傅拜年了。懷安心知此時再繼續逗留下去恐怕會有些不便,於是向師傅辭別後緩緩離去。


    當她和多多回到自家門口時,還未進門就聽到屋內傳來陣陣歡聲笑語。推開門一看,隻見嬸嬸武月娥正拉著施耀祖坐在客廳桌子邊的椅子上,兩人身上都穿著洗得發白、略顯破舊的衣裳,正與自己的父母熱絡地交談著什麽。


    武月娥一抬眼瞧見懷安抱著胖橘走了進來,臉上立刻堆滿笑容,熱情地招呼道:“哎喲喲,咱們家懷安可算回來了!我跟你叔叔還有耀祖呀,正念叨著你呢。瞧瞧這孩子,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個頭兒也是蹭蹭往上漲啊。原本曉豔那丫頭也吵著想過來看望你,但我尋思著這一來一回的車票可不便宜呐,就沒讓她過來。”


    懷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禮貌而疏離的微笑,衝著武月娥和施耀祖輕輕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嬸嬸新年好,您們繼續聊,我有點累,先回房間去了。”說完,不等他們回應,便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一旁的母親秀芝見狀,趕忙出來打圓場:“哎呀,別介意哈,她剛剛從師傅家裏回來,估計是累壞了。懷安啊,快回房好好歇著吧,等會兒飯做好了媽再來叫你哦~”懷安應了一聲,快步走進房間並隨手關上了房門。然而,她並沒有馬上躺下休息,而是輕手輕腳地走到門背後,將耳朵貼在門上,偷偷聽起外麵的談話來。多多胖橘早就躲進空間找好吃的去了。


    施仁美客氣的推了推桌子上的各種點心道:“你們來的這麽早,也沒吃東西吧,先吃個茶葉蛋墊墊肚子。”


    秀芝也忙道:“我馬上做飯,耀祖啊,過來拿,別客氣了。”


    隻聽武月娥訴苦道:“我說大哥大嫂也真是,搬了新房子也沒說一聲讓我們來暖暖房,我去你們老房子打聽了半天才到了這裏,這個房子可真不錯,比以前的敞亮多了,你們的日子真是越過越紅火了。”


    施仁美略帶歉意道:“就是換了個公租房,不比農村是自建房搞得隆重,我們搬個家也沒講什麽排場,鞭炮都沒放,也不想驚動你們來回折騰了。”


    秀芝關心地問道:“你剛才說二弟怎麽啦?不嚴重吧?”


    武月娥歎了口氣,愁眉苦臉道:“唉,也是他不小心,晚上黑燈瞎火的沒看清,給前麵來的車讓個路,自己摔到路邊坑裏了,村裏赤腳醫生說了,雖然沒骨折,但傷筋動骨一百天,馬虎不得,所以我讓曉豔在家照料他爸,我和耀祖來給你拜年了。”


    施仁美皺著眉頭說道:“哎呀,妹子呀!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家裏要是實在忙得走不開,那就別特意跑這一趟啦,咱們都是自家人,哪用得著這麽多繁文縟節啊!”


    武月娥趕忙賠笑道:“大哥,話可不能這麽說呀!該有的禮數咱還是得有,不然讓人笑話不說,我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嘛。而且這次來,除了看望你們之外,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開口求大哥幫忙的。”說著,她的臉上露出一絲難為情的神色。


    施仁美連忙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兒?有啥難處盡管跟大哥說,隻要我們能幫得上忙的,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武月娥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大哥,不怕您笑話,我們家最近真的快揭不開鍋了。仁禮前段時間不小心摔斷了腿,到現在還下不了地幹活,也就掙不到工分。而耀祖那孩子馬上就要開學讀書了,到處都需要用錢呐,我這當媽的實在是沒辦法了,所以才厚著臉皮來找大哥借錢救救急。”


    秀芝聽後皺了皺眉頭,但也沒直接拒絕,畢竟是夫家的人,她像往常一樣轉頭看向丈夫道:“老館呐,你自己看著辦,我去做飯了。”


    施仁美沉思片刻,看著武月娥問道:“你就直說吧,大概想要借多少啊?如果數目不大,我能幫盡量幫你。不過,你們也知道,我工資也不高,家裏也開銷大,太多的話我也沒辦法了。”


    武月娥一聽這話,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快速掃了一眼房間裏的擺設,縫紉機、收音機、自行車,心裏暗想大哥平日總說工資不高,可這些要多少錢啊……


    她在心裏暗暗估摸了一番,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大哥,一百塊錢行嗎?我知道這筆錢不少,但對我們家來說真的是救命錢了。等仁禮的腿好了能下地幹活了,我們一定盡快把錢還給您。”說完,她一臉期盼地望著施仁美夫婦。


    一百塊錢對於施仁美而言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那幾乎等同於他將近三個半月辛辛苦苦工作才能賺到的工資!麵對如此巨款,他不禁陷入了猶豫之中。


    與此同時,他在心中默默地估算著弟弟腿受傷所需的醫藥費以及後續的生活開銷。要知道,在農村地區,一百元錢著實不是一筆小錢。然而,沒想到武月娥竟然獅子大開口索要這麽一大筆錢,這讓施仁美感到有些吃驚和不滿。


    此時的武月娥見施仁美沉默不語,便開始抽泣起來,聲音雖小,但卻足以引起旁人的注意。隻見她一邊用手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水,一邊喋喋不休地數落著:“仁禮那個沒出息的東西,本來就賺不到幾個錢,現在可好,還把自己弄傷了,這日子可怎麽過呀?真是倒黴透頂,屋漏偏逢連夜雨啊!我的命咋這麽苦哇……嗚嗚嗚……”說著說著,她突然間情緒崩潰,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傷心欲絕地拖長了哭腔放聲唱起歌來。


    她的兒子耀祖覺得極沒麵子,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他漲紅了臉,想要拉起往地上坐的母親,但武月娥卻用力蹭到地麵上,更顯得傷心了:“你可是他唯一的大哥,你又在城裏混的這麽好,換了大房了住,又是買自行車又是縫紉機的,可憐我們一家吃糠咽菜,連飯都吃不上啊,這日子沒法活了啊,大哥如果不幫我們,我隻有去死了算了……”


    這種又哭又唱的行為乃是他們農村的一種獨特做派。在某些農村地區,如果遇到喪事,人們往往會請來專門擅長哭唱的人到墳前哭訴哀悼。而此刻,正值新春佳節之際,本應是歡樂祥和的氛圍,武月娥這般哭鬧實在是讓人覺得晦氣至極。


    施仁美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對於這個如同吸血鬼般的弟媳,他感到無比的無奈與厭煩。因為她向來都是那種不顧臉麵、撒潑耍賴之人,並且早已習慣了拿捏注重顏麵的大哥一家人。


    施仁美都要氣的吐血了,他用力一拍桌子把桌上的茶杯都震動起來,生氣道:“大過年的,什麽死呀活的一點也不吉利。有話你就不能好好說,動不動就往地上打滾撒潑,當著你兒子的麵,你這樣做像話嗎?還有個長輩的樣子嗎?”


    武月娥嚇得從地上爬起來,但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哽咽道:“大哥,我知道你是菩薩心腸,你不幫我們,那我們還能指望誰啊?”


    秀芝在廚房裏聽了,也氣的把鍋碗瓢盆摔得砰砰真響,任她是好脾氣也是受不了這弟媳一家人,她飯也不做了,一邊快步進臥室一邊急急地說道:“我身子不舒服,做不了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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