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件件精美華貴的家具被從屋裏抬出來,那些聚集在中院通往後院穿堂門那裏的看熱鬧的人群中,不時傳出陣陣驚呼聲,有自詡見多識廣的人不時對著搬出來的家具品頭論足點評一番,惹得周圍的人幾乎各個眼冒金星、垂涎三尺。


    要知道一張普通榆木或者其他雜木打造的八仙桌,買新的也不過才一塊現大洋左右,可是當聽說眼前這張黃棕色的八仙桌竟然價值好幾十塊現大洋時,這些每月再多也掙不到一二十塊現大洋的普通老百姓,又有幾個不動心?


    熊警長和牛巡長可沒有心思理會穿堂門那邊的議論紛紛,他們兩人幾乎都是在親手對每一個家具進行仔細檢查,唯恐落下什麽死角,還別說功夫不負有心人,真讓他們從一個衣櫃的夾層裏又找到了三包用紅紙包裹著的袁大頭,有了這三百袁大頭的發現,在場這些家夥頓時更加賣力搜查起來。


    當開始拆開那張臥室裏的拔步床時,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其實隻要能夠把那張拔步床整個挪開,就可以發現下麵的密室入口,隻不過這座拔步床外圍接近三米、高度也有兩米多,再加上使用的又是黃花梨木,估計重量起碼要有好幾百斤。


    這些巡警之中真還有人多少懂一些木工手藝,當巡警之前曾經跟著一位老木匠師傅學過幾年手藝,在這個巡警的指揮下,原本華貴典雅的拔步床慢慢變成了一塊塊精工細雕的隔板,被小心翼翼地搬到了院子裏。


    當開始拆床板時,那個巡警終於發現了異常情況,在熊警長和牛巡長的熱切期盼中,床板上的機關終於被發現並順利打開,出現在眾巡警眼前的是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頓時現場所有巡警的呼吸都急促起來,老天爺,原來龍太太的家裏真得存在密室,顯然這樣一個隱藏在臥室拔步床底下的密室,絕對不會是用來存放大白菜的菜窖。


    熊警長拍了兩下手掌,把在場這些弟兄們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他強忍著心頭的激動,低聲說:“現在大夥兒都保持安靜,馬上就對這個密室進行搜查,一旦發現了財物,大夥兒都有一份。”


    聽了熊警長的話,大家這才稍微冷靜下來,開始準備對眼前的這個密室進行檢查。


    由於是白天出任務,因此大夥兒誰也沒有帶手電筒,其實原本龍太太家裏是有一個手電筒,可是上次這幫家夥來搜查時,被一個巡警順手牽羊拿走了。


    一個巡警拿過一根蠟燭點上後,探身把手裏燃燒著的蠟燭在洞口晃了晃,一是為了試試下麵有沒有空氣,二是大體看一下底下的情況。


    這些巡警可不是那些啥都不懂的普通老百姓,當然清楚密封的地下室不能直接進入,一來就是有不少地下密室設置了很多機關,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機關、陷阱弄傷,甚至倒黴的還會直接送命;另外就是密封的地下室裏幾乎沒有空氣,當時的人雖然不是很清楚二氧化碳的存在,可是也已經知道一旦直接進入其中,十有八九會窒息喪命,這可是無數條活生生的生命換到的經驗、教訓。


    這個手裏拿著一根點燃的蠟燭的巡警,另一隻手努力抓緊了旁邊的床架子,然後身體努力前傾,手裏的蠟燭也竭力伸向洞裏。


    借著蠟燭有些昏黃的光暈,這個巡警已經能夠大體看清楚下麵密室裏的情形,留意到洞口下方就有一盞青銅油燈鑲嵌在牆壁上,巡警把手裏的蠟燭火焰湊到燈芯上,很快就有一團光暈在洞口的下方閃動。


    巡警收回手裏的蠟燭,爬起身衝著一臉希翼表情的熊警長微微搖了搖頭:“剛才我大體看了一眼,下麵空空蕩蕩,沒有看到有啥東西。”


    熊警長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巡警,剛才還在滿懷憧憬,甚至已經在考慮財物的分配問題了;可是這個巡警的話仿佛給了他當頭一棒,自己聽到的竟是下麵根本就沒有東西。


    熊警長示意對方閃開,他直接來到了洞口,由於下麵已經點亮了一盞油燈,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由洞口通往下麵的一個木梯。


    熊警長伸手從剛才那個巡警的手上接過還在燃燒著的蠟燭,小心翼翼地伸腳慢慢試探著踩在了木梯上,然後一步一步緩慢地沿著木梯下到了密室。


    果然如同剛才那個巡警說的一樣,整個密室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熊警長不甘心地向著上麵吼道:“下來幾個人,好好檢查一下。”


    這次就連牛巡長也跟著三個巡警下到了密室,此時熊警長已經把鑲嵌在牆壁上所有的油燈全部點亮,整個密室裏一片光明。


    牛巡長仔細查看了一番密室地麵,然後失望地搖了搖頭,拉著有點不甘心的熊警長沿著木梯爬了上去。


    遞給熊警長一支香煙,牛巡長苦笑著說:“行了吧,想想剛才人家於少東家說的話吧,姓龍的女人也不過是當初貝勒府被趕出家門了的一個小妾,她能有多少私房錢?估計值錢的就是那些首飾了,可能其中不少都是這個女人受寵的時候,貝勒爺賞賜的好東西,對了你可別三瓜倆棗賤賣了,等著咱們找一個靠譜一點的掌眼師傅給看看,搞不好能值不少錢呢。”


    看到熊警長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兒,牛巡長繼續說道:“剛才我在下麵已經仔細看過了,地麵上都是薄薄的一層灰塵,也隻有咱們幾個的腳印,顯然這個密室是當初貝勒爺修建房屋的時候,一起建造的。我曾經聽一些老師傅說起過,以前真正的大戶人家或者達官貴人、修建宅院的時候,都會在房子底下建造一些密室,用來存放值錢的東西。顯然這個密室自從修建好後就沒有使用過,人家貝勒爺有啥寶貝不存放在貝勒府、還會放在這裏?要知道這座四合院可是當初貝勒爺專門用來安置那些失寵的妻妾,怎麽想也不可能往這裏存放財物呀。雖然不知道那個龍太太有沒有發現這個密室,不過顯然下麵沒有龍太太的東西。甚至我覺得那個龍太太恐怕真得沒有太多的財物了。”


    熊警長還是有些不甘地抽了一口煙,沉聲道:“既然咱們已經開始了重新搜查,那就徹底來個掘地三尺,反正現在有那三百個袁大頭打底,怎麽都不會虧。”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所有的巡警們都忙碌了起來,當然他們肯定是不能真得掘地三尺,隻不過現在都是每人手裏握著一塊石塊或者半截磚頭,一點點地逐一敲擊著地麵和牆壁,試圖找出發出異樣空洞聲音的地方,一般情況下,這種地方的下麵都是用來隱藏東西的秘密地方。


    可惜這些巡警一直忙活到中午時分,才算是徹底把龍太太的這三間房子裏裏外外搜了個遍,就連房梁上也搭人梯看過,結果當然是讓熊警長和牛巡長大失所望了,除了那三百塊袁大頭、再也沒有其他的收獲了。


    熊警長看了一眼堆放在院子中的那些家具,不由皺了皺眉頭,雖然明知道這些家具起碼能夠賣個六七百塊現大洋,可惜就這麽光天化日之下,他也根本不敢明目張膽的幹。突然他的心裏一動,低聲跟牛巡長耳語了幾句,然後打發一個年輕的巡警,到外麵大街上找三四個拉板車的車夫。


    好不容易等到這個巡警領著三個神色有點緊張的車夫走進了後院,此時原本聚在中院通往後院穿堂門那裏看熱鬧的人,如今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大夥兒親眼看到那些黑皮狗忙活了一上午,除了搬出來一大堆名貴家具,根本就沒有找到什麽龍太太隱藏起來的財物,失望之餘也都回家吃飯去了。


    熊警長和牛巡長一起走到還在穿堂門那看熱鬧的人跟前,這次由牛巡長開口道:“我知道大夥兒也都好奇,到底在龍太太家裏有沒有發現什麽金銀財寶,為了避免以後還有人動歪心思,現在大夥兒跟著我們一起進去看看,麻煩你們回去以後給自己的左鄰右舍說一聲兒,別再以訛傳訛了。”


    聽了牛巡長的話,在場的七八個人都麵麵相覷,顯然人家是在告訴大家,龍太太家裏根本就沒有啥金銀財寶,不過既然牛巡長要帶大夥兒進去看看,反正閑著沒事幹,就進去瞅一眼,回去後多少也是一個能夠跟別人侃大山時不錯的賣弄機會。


    於是這些人在兩個巡警頭目的帶領下,陸陸續續走進了後院正屋。


    大夥兒跟著在屋裏轉了一圈,還特意領著他們去臥室看了看那個地下密室,有好奇心比較重的家夥,在牛巡長同意後,拿著蠟燭下到密室裏看了一眼。


    等著眾人都是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樣走出屋子後,牛巡長指著堆放在院子裏的那些家具說:“大夥兒想必都知道了發生在房子後麵的事兒,為了避免以後還有人惦記這些東西,我們就先拉回警察局了,請上級處置。”


    隨後熊警長和牛巡長招呼手下和三個拉板車的車夫,一起動手把家具抬了出去,最後重新在門窗上貼好封條,這才離開了四合院,當然了那三百塊袁大頭早就被兩人塞在自己的褲腰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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