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安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無聊搖著扇子的崔令棠,覺得分外可愛,也笑了,“伯父伯母盛情,那小侄卻之不恭了。”


    等到大家一起用完飯,崔令梧又熱情地把晏淮安送出門去,“淮安兄慢走。”


    崔令荷因為臉上被母親打出了一個紅巴掌印,自然是覺得丟人沒有上桌吃飯的,丫鬟送了飯到她房裏。


    而崔二嬸吃完晚飯後連忙去了女兒房裏。


    生平第一次,她對女兒露出了讚賞和一個母親該有的慈愛笑容,“哎喲,荷姐兒,你可出息了!


    那俊俏的探花郎救下你不說,還親自送你回來。你坐他的馬車回來,孤男寡女的,他可曾對你說了些什麽話?


    他有沒有說擇日上門提親啊?”


    崔二嬸這些年對女兒態度越來越惡劣,不就是因為覺得女兒沒用,兒子才能繼承家業有用,老了也會帶著兒媳婦孝敬她。


    如今雖然有了個庶子三郎奕哥兒養在她房裏,但到底不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隔著一層。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女兒讓她揚眉吐氣了。


    晏家在浙江可是世家豪族,在浙江勢力大得很。


    如果她的女兒荷姐兒嫁入晏家做媳婦,她以後在杭州那不就是可以橫著走了?


    晏淮安還是探花郎,以後肯定要升官的,若是女兒當了大官夫人,不僅可以拉拔娘家,以後她連大房的臉色都不用看了!


    崔二嬸隻覺得心裏一股濁氣散去,舒爽的很。


    崔令荷看見母親興奮的眼神,如同咬下了一塊肥肉,心裏更覺失望。


    原來不是她不夠好,也不是因為她不是個孝順的女兒,隻是她價值不夠罷了。


    她偏過頭去,語調譏諷,“母親別做那白日夢了。


    晏二公子救我隻是認出我是棠姐兒的姐姐,他是棠姐兒的師兄,同拜在鏡湖山人門下學畫。


    還是大堂哥的好友,所以才會出手相救把我送回來的。


    母親難道還以為他這樣的人物看得上女兒嗎?”


    崔二嬸第一次見女兒這反骨樣,還敢頂撞自己,頓時維持不住慈母的麵皮,開始尖利起來。


    “崔令荷!你是不是這段時間和崔令棠混在一起,也學起她那刁蠻樣子了!


    她是陛下親封的善儀郡主,她有底氣,你又算是個哪個排麵上的人物?還敢學她頂嘴!


    你以為你比得上她嗎?”


    崔令荷本來就因為晏淮安的心上人是堂妹的事心口發痛,此刻也是憤怒地站起來望著母親。


    “對!我是比不上堂妹!


    所以晏淮安也不會看上我!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別癡心妄想平白鬧出許多笑話來!


    我怕跟著你丟臉!


    棠姐兒是郡主,她的嫡親大哥是正六品官員,她未來大嫂是首輔孫女。


    我有什麽呢?


    你和爹又有什麽能拿出去說道的呢?


    晏淮安憑什麽看上我?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他看上我,他們浙江晏家會允許他娶我為正妻嗎?還是娘你想讓我去做他的妾室賣女求榮?”


    崔二嬸又給了女兒一巴掌,眼睛發紅,“逆女!你在胡說什麽呢?什麽妾室不妾室的?


    你敢去做妾丟我的臉,我把你逐出家門!


    大房如今是比我們風光許多,可是我們和大房是一家人啊,他們風光我們也可以沾光啊!


    隻要你大伯父和大堂兄在其中說和做媒,你是有希望成為晏淮安正妻的!誰允許你妄自菲薄!”


    崔令荷麵色灰敗,沉默不語。


    母親真是太天真了,大房是大房,二房是二房,外人分的清清楚楚。


    再說,晏淮安喜歡的人是棠姐兒,不是她,從這一點來說,她崔令荷已經毫無希望了。


    “母親,你今天已經打了我兩個巴掌了。


    我累了,要休息了,請您出去吧。”


    崔二嬸來女兒房裏前大好的心情此刻蕩然無存,恨其不爭地看了一眼崔令荷氣衝衝摔門而去。


    “沒用的東西!廢物!


    送到你麵前的機遇你都抓不住!指望你有什麽用!”


    崔令荷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時間過的很快,六月底來到了,七月初一是崔令梧和孔珂韻的婚禮。


    崔二郎崔令旻也帶著杭州一些比較近的親戚上京了。


    由於二弟崔令旻到時候婚宴上要幫著家裏待客,忙不過來。


    於是崔令梧打算另請幾個儐相,畢竟請的儐相身份越高,迎親的時候妻子的麵上也更有光。


    而且孔家是首輔之家,孔家的子弟都是飽讀詩書,騎射等君子六藝都是樣樣精通的,尤其是孔珂韻的大哥孔安世如今在禮部為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到時候迎親孔家子弟攔門出題的時候,若是自己這邊的儐相不給力,一道題都答不上來就要丟臉了。


    崔令梧一時間除了晏淮安,還真想不出其他人能做儐相到時候能和孔家子弟打個來回的。


    他邀請了晏淮安,晏淮安也爽快應了,可是隻有晏淮安一個也不夠啊。


    本朝一般至少兩個儐相或者三個才有麵子。


    季家舅舅那邊的子弟都是些不成器的,表弟沈譽讀書也就那樣,請他們肯定要鬧笑話的。


    正當崔令梧想在自己同窗中再物色一個的時候,沈川和趙昊同一天上門了。


    沈川輕搖折扇,表麵上是清俊儒雅,瀟瀟肅肅,內裏不知道藏著多少心思。


    另外一個趙昊腰上別著黑色的鞭子,大馬金刀走了進來,崔令梧頓時大感頭疼。


    天爺啊。


    自從上次這兩個人在妹妹的宴席上大打了一架後,崔令梧在朝中見到他們兩個人都是繞道走,一個都不想惹。


    而且上次沈川還在春獵上砍下北厥佐羅王子一隻手,崔令梧也聽說了這事,見到沈川心裏都哧哧冒冷氣。


    沈川進門坐下後,卻是對崔令梧溫和一笑,整得都平易近人似的,“梧表弟,你馬上要喜結良緣,本世子提前恭賀你新婚大喜啊。


    一些薄禮,不成敬意。”


    沈川一個眼色,他的貼身侍衛盧汲派人抬了幾個箱子進來,都是一些金銀珠寶。


    崔令梧小心應對,“上次沈世子救了小妹,雖說崔家送了些薄禮上門,但還未親自言謝。


    如今沈世子還親自登門送禮,真是折煞愚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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