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嘉姐姐誇獎,反正那香膏子我也日常在用的,我可以每次多做一些兒,每月派我的丫鬟給你送些來。”


    “哎喲,那可真是辛苦棠表妹了。”


    無功不受祿,沈玉嘉也並不想欠崔令棠什麽。


    沈玉嘉沉吟了一瞬,昨天她們姐妹幾個去承恩伯府上赴宴,崔令棠沒有去。


    按理說如果崔令棠是來京城找門親事的話,三嬸嬸和三妹妹不可能不帶崔令棠去。


    三妹妹還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說崔令棠長的一副妖妖嬌嬌,不安於室的樣子,三嬸嬸才不帶她出門的,怕折了臉麵。


    沈玉嘉聽了那話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一個府裏寄住的女孩是不值得她這位國公府的嫡長小姐上心的。


    她的父親是定國公,外公是端王,舅舅是端王世子,母親是清河郡主,長兄也是錦衣衛指揮使。


    她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高門貴女,高貴的明珠。


    即便二房的沈玉蓉偶爾仗著幾分才學搶了她的光芒,但沈玉蓉的身份地位比起她還是差上一些。


    可是今日沈玉嘉見到崔令棠進退有度的樣子,這個女子容貌極盛可是卻並不言行輕浮。


    恐怕三妹妹玉嵐的話也不可全信。


    或者說崔令棠得罪了那對母女。


    自己母親清河郡主和二嬸嬸儲氏向來看不上三嬸嬸季氏那副尖酸刻薄的作派。


    想到這裏,投桃報李,自己用了崔令棠的香膏子,少不得要施以幾分援手。


    沈玉嘉大方溫和一笑,“棠表妹,三個月後我們驚雲畫社有一場大的義賣會,會請許多人,到時候你跟著去給我幫忙吧。


    要是你畫畫不錯,也可以趁著這段時間畫一幅,到時候也放到義賣會上。


    若是有人稱讚你的畫技並願意高價買下,也能為你搏來幾分聲名。”


    崔令棠聽了心裏大喜,她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畫技,曾經拜杭州名師為徒。


    她就是知道沈玉嘉是驚雲畫社的社長,這才過來主動套近乎的。


    驚雲畫社雖然在京城比不上沈玉蓉的海棠詩社名氣大,並且最剛開始沈玉嘉成立驚雲畫社也是為了暗地裏和沈玉蓉打擂台。


    但是驚雲畫社如今也小有名氣,並且裏麵大部分都是沈玉嘉的好友,全部是京城裏的大家小姐。


    若是能得沈玉嘉引入,加入驚雲畫社,肯定能為自己贏得幾分聲名。


    崔令棠對自己的畫技很是自信,但是自己的商戶出身肯定是夠不上驚雲畫社的門檻,得有個引薦人才行。


    “多謝嘉姐姐!” 崔令棠想到此處,更加掛上了甜甜的笑容。


    杏眼桃腮,眉眼彎彎,美人展顏一笑把沈玉嘉和一屋子丫鬟們都看愣了。


    大家心裏想著,這位崔家小姐可真是絕色之姿啊,就是胎投的差了些。


    若是生在高門,那隻怕要有大造化。


    崔令棠和沈玉嘉搭上了線,美滋滋地回自己的青蓮院去了,現在就是想著怎麽畫一幅令人驚豔的畫了。


    崔令棠看著自己院子裏的蓮花,那裏麵還有幾尾自己前幾日放進去的錦鯉。


    陽光投射下來,錦鯉們在水裏遊來遊去,莫名地愜意。


    第二日早上崔令棠去壽安堂給老太君請安,清河郡主還有其他幾房太太都在,幾位小姐們也都在。


    崔令棠行完禮後就開始和平日裏一樣裝隱形人,反正除了老太太的侄孫女林素素偶爾會和她搭話,其他人也沒人理她。


    即便你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裏,人家一家人其樂融融,聊天說地,就好像瞧不見你似的。


    你也一句話都插不上。


    這就是世間的門第之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那些站在高處的人往往是端著,不會折節下交,好像和比自己地位的人交談是辱沒了她們似的。


    就比如沈玉嵐來說,就非得崔令棠去供著她舔著她,她心氣才會順。


    偏偏崔令棠傲氣的很,脾性也倔強的很,不肯低頭,所以沈玉嵐才處處看她不慣。


    崔令棠可以隱約感知到老太君並不喜歡她,應該是因為她過於驚人的外貌。


    但她崔令棠平生最不喜歡的事就是熱臉貼冷屁股,要不然她大可以與姨母季氏和沈玉嵐虛與委蛇,不至於鬧的這麽僵。


    但她骨子裏就是有股傲氣,彎不下腰。


    突然有個丫鬟臉帶笑容地衝進來稟報,“老太君,郡主,世子回來了!”


    老太君臉上頓時笑意滿滿,“哎喲,我的川兒回來了!”


    清河郡主雖然還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但是嘴角可以看見一絲笑容。


    沒一會兒,一位身著月白色冰絲錦袍的年輕男子氣宇軒昂地走了進來,寬袍大袖,鑲金的玉革帶熠熠生光。


    頭上透明似琉璃的東山雪玉簪更是閃瞎了崔令棠的眼睛。


    是他。


    可是他不是自稱是沈家二房的三公子沈巍嗎?


    怎麽會是大房的世子沈川?


    他為什麽對自己和哥哥撒謊隱瞞自己的身份?


    沈川一進來就看見了站在廳內最末尾的那個色如春曉之花的女子,崔家的小姐崔令棠。


    他還記得對方那個突然甩過來銅質香爐和那一把藏在床底泛著寒光的軟劍。


    這個女子很不簡單,並非弱質女流,全然不似那些纖纖玉質的閨閣小姐。


    可是此刻她收斂鋒芒裝的一副乖巧樣子立在最後頭。


    沈川隻是短暫的掃了一眼崔令棠,崔令棠也在看了他一眼後迅速低下了頭,這一幕眾人沒有察覺到。


    老太君對沈川噓寒問暖,沈川都一一應答了,一屋子人圍著沈川,說是眾星拱月也不為過。


    崔令棠看著,看來沈川這個世子爺在府裏地位不低。


    沈川朝眾位長輩請了安,給妹妹們分派了禮物,就回了自己的寒竹居。


    他離家已有半年,半個月前他是和崔令棠他們一行人同時抵達京城的,但是他有自己的公事去辦,就沒有回府。


    先去宮裏向陛下稟告了江南道巡鹽貪腐案的細節,然後抓捕了幾位官員到了北鎮撫司的牢獄,審出了供詞,收尾了事情這才回了定國公府。


    沈川坐在寒竹居裏的石凳上品茶,眸光沉沉。


    他自然沒有忘記許諾給崔家的好處,隻不過這一陣子忙昏了頭腳不沾地,隻能先擱置了。


    今日猛地見到那位昳麗的少女,才想起這一樁事。


    罷了,沈家人從不欠人恩情,明日就向家裏的長輩提一提這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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