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四周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霓虹燈也不再閃爍,它們仿佛是狂歡後的疲憊舞者,卸下光彩奪目的華服,回歸到無聲的寧靜。此時,躺在床上的邱曉,盡管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但她的思緒卻如同被偷走了睡眠的賊,讓其難以入眠。


    邱曉輾轉反側,心中不斷回放著程餘昔日的溫柔與關懷,那些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像是溫柔的撫慰,又像是尖銳的刺痛,讓她在這寂靜中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落寞。


    “人為什麽在得到時卻總不懂珍惜?若當年,能不被外部所侵擾,那該多好?”邱曉暗自歎息,是悔恨,是失落,是遺憾。


    怎奈世間之事,會失去了終歸會失去,且一旦失去,不論當初花費了多少心血,一旦失去,極有可能再也找不回來。好比當年秦昭襄王令人將周天子的九鼎由洛陽運送至鹹陽時,突起風浪,九鼎落入水中,不論如何打撈尋找都未曾覓得蹤跡。


    弘一法師曾有言,靜坐常思己過。若當時與程餘發生爭吵時,能靜坐地去思考,也不至於給程餘過大的壓力,更不至於出言傷害了他。無法入睡的邱曉內心翻騰著。


    “為何當初我不願意退讓一步?假若每當無理取鬧時,都會懂得適時退讓,那該多好?”


    “人哪,總是容易被外部的因素所迷惑,以至於看不見眼前人的好。若不然,又怎會有,得而失去的悲劇發生?事已至此,即便餘的心裏依舊有你。你已不再裝滿他的眼。餘的眼裏現在更多的是雨絲,而不是你了。”


    “我該怎麽辦?繼續無休止地糾纏嗎?還是該大方地轉身離去?”


    “離去便是歸來。你該當像三年前一樣,轉身,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當然,心裏一定會承受著痛苦。可有些痛苦是當年一手種下的,隻能吞咽下去。”


    “難道,我就真的沒有挽回餘的可能嗎?不,我不相信,也不甘心。”


    “真正相愛的兩個人,從來沒有甘心與不甘心。因為不甘心而不願意離去,最終換來的真的是想要的嗎?在愛情的世界裏,一旦揉進別的因素,也就變得不純粹了。不純粹的愛真的能帶來幸福嗎?這無疑是孩子過家家的把戲,自欺欺人而已。”


    在經曆了一番痛苦的掙紮後,邱曉已然決定,是該再次放手了。唯有放手,才不會讓彼此都陷於痛苦之中。即使心中不忍不甘,事實已是如此。她別無選擇。當邱曉說服了內心,決意放手後,雖是疼痛,卻也露出一絲輕快。


    有人說,感情也如雲,萬千變化,雲起時洶湧澎湃,雲落時落寞舒緩。感情的事如雲聚雲散,緣分是可遇不可求的風。是呀。就像邱曉與程餘的感情,在大學的象牙塔中走了出來,最終卻敗在了現實的路上。何其像天上的雲,在晴空時雲兒絢爛,在陰雨之時,雲兒就像殘缺的黑布。晴空時,白雲寧靜,風起時洶湧澎湃。


    將事想明白的邱曉,不知不覺在疲憊中睡去。此後的幾天裏,他們都像朋友一樣,偶爾說說話,一起吃飯,一起玩牌。對於感情的問題都絕口不提。


    在曆經了封控煎熬的日子裏,終於要迎來了解封的消息。與解封的頭一天夜裏,邱曉來到書房找到了程餘,與他做了一次徹底而又深入的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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