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了程餘之後,才更為深刻地體會到,沒有了程餘的日子過得暗淡無光。這與她一開始的預計存在著巨大的偏差。起初,以為隻要她離開了,見不到程餘了,慢慢地,心也就會安靜下來。可她徹底地高估了自己的克製力。因為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在愛情麵前,單純的克製遠比想象中要難得多。每當想到這時,都後悔自己的決定。原本以為,這是對程餘愛的成全,殊不知,這不是成全,而是痛苦的煎熬。煎熬著她,也煎熬著程餘。她既害怕聽到程餘已將她遺忘,又擔心程餘因思念她而感到苦痛。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一句話可把世間的情愛說透徹了。陳雨絲想著馬上飛回去,撲到程餘的懷中大哭一場。然而,一想到還未完全康複,帶有瑕疵的身體,又不得不慎重起來。她渴望愛,更渴望沒有瑕疵的幸福的愛。


    站在院子裏的陳雨絲任由風吹亂她的發絲。陳母見其癡癡地站著,心知她這是想起程餘來了。輕聲地走了過來,拉住她的手,慈祥地說道:“孩子,若是想念,舍不得,那就回去吧。”


    陳雨絲沒有勇氣去看她母親的臉和眼睛,繼續眺望著遠方:“媽,再等等吧。等身體康複了,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回去。”


    陳母見她如此說,也不再勸說什麽,隻是說:“外麵要起風了,回室內去吧。”說完轉身回到室內。陳雨絲見母親已離開,也就轉身朝室內走去。回到室內的她,拿出了自她回到新加坡後便已關機,還將鎖入保險箱的手機拿了出來,猶豫再三,終是鼓起了勇氣,將手機打開。剛打開手機,一連串未接來電的提示信息嘟嘟地響個不停。這些都是程餘不分時段撥打的電話提示信息。看著這由早到晚,由晚至淩晨撥打的電話記錄,再也繃不住地哭了起來。


    陳雨絲一邊查看著手機提醒的未接來電記錄,一邊翻看著微信中程餘的留言。有程餘帶著哭腔為他留下的語音,也有程餘因為想念他而寫下的小詩歌,還有程餘幾乎抓狂的話語。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感到後悔,後悔做出的決定太過於草率。


    夜裏,程餘吃罷晚飯後獨自一人進了書房,並將書房的門緊鎖。他太需要安靜而又獨立的空間,好讓自己能梳理煩亂的心情。麵對著邱曉有意無意的愛意表達,還有廖星辰的埋怨,心亂如麻。他討厭甚至厭惡這場疫情。若不是因為疫情的突發,陳雨絲不會雪上加霜染上新冠,若不染上新冠,就不可能不辭而別,若沒有不辭而別,眼前的這一切苦惱都不會出現。隻是,他忽視了,很多時候,單憑人的力量無法與命運中的劫難去抗衡。要來的終究要來。唯有正心去麵對,其餘他都將無可奈何。


    一想到陳雨絲,程餘又忍不住撥通了長時間都無法呼叫成功的號碼。然而,這一次卻幸運地呼叫成功了。心撲通地跳個不停,指望能聽到陳雨絲的聲音。電話持續響了很久,依舊沒人接聽。他不顧一切地撥打著,一次一次地撥打著,在心中暗暗祈禱,期望陳雨絲能接起他的電話。


    或許是因他的誠心感動了上蒼,又或者是心態已發生變化的陳雨絲。最終程餘終於等來了電話的接通。電話剛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問:“絲,是你嗎?”


    電話一端傳來的是沉默,久久地沉默。他不斷地呼叫,直到他長時間的問話,電話裏終於傳來熟悉的聲音。


    “餘,是我。你還好嗎?”


    聽著這熟悉而又親切的聲音,終於抑製不住長久以來的思念,哽咽:“絲,真的是你嗎?我很好。”


    電話另一端的陳雨絲聽見了程餘哽咽的聲音,深知程餘這段時間對她的牽掛該是怎樣的煎熬,長時間無法聽到她的聲音,沒有她的音訊,該是承受著怎樣的疼痛。陳雨絲哽咽著,好一會才說:“餘,對不起。”


    “不,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隻要你回來。”程餘近似瘋狂地叫了出來。


    瘋狂的情緒深深撥弄著陳雨絲的心。陳雨絲又何嚐願意離程餘而去。若不是因為身體突然發生的變故,想著的隻是餘生與他一起變老。


    “餘,你好好的。相信緣分。若有緣分,我們一定會再見。”陳雨絲壓製著情緒,故作平靜地說。然而,內心的疼痛無法掩飾,特別是在程餘聽來,這言語中帶著無盡的哀傷。


    “絲,那你告訴我,我去找你。相信我,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不會舍棄你而去。”程餘忍住哽咽之聲,一片真心。


    “傻瓜,如有緣,等時機到了,我一定會回來找你。”陳雨絲說完含淚掛了電話,繼而忍受疼痛關閉了手機。


    見電話掛斷,程餘像著了魔一般,不斷地撥打,可始終都是關機的提示。他丟下手機,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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