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二人的生活過得也還算平和。隨著方沁心肚子隆起得越來越明顯,而程餘的公司經營卻陷入了困境,入不敷出。因經濟上的問題,二人為瑣事發生的爭吵也就多了起來。加之眼看即將出生的孩子,無奈之下,為了能改變當前現狀,程餘毅然決然地關閉了他寄予厚望的公司。重回打工之路。因工作原因,程餘無法經常在家中陪著方沁心。有時一出差便是一個月。


    起初,方沁心並未對此事感到不滿。慢慢地,她看著鄰居們出入成雙成對,她卻總是獨自一人。性情上也發生了變化。不止一次對程餘抱怨,她名義上是一個有丈夫的人,事實上卻像個孤寡的女人。


    麵對方沁心的抱怨,程餘隻得好言勸慰,這一切都隻是為了生活,還請她多多體諒。麵對程餘經濟上的拮據,又無法長時間陪在身邊,方沁心對程餘的心態也似乎發生了改變。之所以程餘感受到她的改變,起源於一次因為金錢上的爭吵,方沁心居然朝著懷了孕的肚子打去,一邊打一邊說:“我不要這個孩子了。我要打掉他。”


    方沁心突如其來舉動,打得程餘措手不及,急忙握住了她的手,麵有慍色,嗬斥:“你怎可以如此不珍惜自己?即使你不在乎肚子裏的孩子,也得考慮你自己的身體。”已因爭吵喪失理智的方沁心拚命掙脫,指甲摳進了程餘的手臂,一陣疼痛過後,程餘鬆開了手。掙脫開來的方沁心又一次打向肚子。望著這行為,無法控製氣惱的程餘抬手給了她一記耳光。


    耳光過後,方沁心反倒不再胡鬧,難以置信的望向程餘,委屈巴巴的哭著大聲喊道:“從小到大,連我父母都不曾打過我。你居然敢打我?”


    本就因方沁心任性的行為,已是氣惱的程餘,也不再示弱,一臉嚴肅,冷峻的盯著她的臉:“打你?今天打你都是輕的。現在,你可以向你父母告狀?然後告訴他們我為什麽打你?看他們怎麽說?”話音剛落,程餘轉過身,努力讓情緒平靜下來。由心而論,打出耳光後,他也深感後悔,暗自責罵自己,為何會失去理智,讓怒火衝昏頭腦,居然出手打已懷孕的妻子一記耳光。


    說來也奇怪,不示弱的程餘反而令方沁心徹底平靜下來。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程餘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摟入懷中,滿是歉疚:“我不想打你。可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真的打出個一屍兩命來,我如何對家人交代?”


    此刻的方沁心也已冷靜下來,想著自己的任性多有不合情理之處,趴在程餘的懷裏,用手掐著他的肩膀,抽泣哽咽。


    自打了方沁心,程餘背上了重重的包袱。他害怕,若是哪天不經意又發生了爭吵,像今天這樣的事是否還會再次發生?他無法預料,也不敢想象若真的再次發生,會是怎樣的結果。於是,他開始期待著孩子能快點降生。


    一個月後,孩子降生了。孩子的降生對於一個家庭來說,該當是一件幸福而又值得慶賀的事。可對於程餘來說,有著刺痛的感受。就在孩子降生的第二天,程餘外出給方沁心買吃食,結果因在路上沒能接到她的電話,回到醫院,方沁心不由分說地發起火來,抬起腳就踹向程餘的腹部。當時的方沁心毫無理智,完全不顧病房中還有其他產婦及陪同的人,踹過程餘後,又怒罵起來:“你的耳朵是聾了嗎?給你打電話也不接?那你還帶電話有什麽用?”此刻的程餘麵對著剛生產後的方沁心,壓製情緒,任由她發火和怒罵。隻好說:“我這心裏急著想快點給你買吃的回來,沒注意有電話過來。”


    “買什麽吃?買回來的我不喜歡吃,你買回來有什麽用?”方沁心無厘頭的話令程餘感到莫名的委屈。卻也隻能解釋道:“出門時問過你,你說了想吃什麽啊。”


    “那是剛才。你出門後我突然不想吃那些了。所以才給你打電話。”方沁心完全不理會程餘的解釋,自顧自地說著。


    “好吧。我今後一定第一時間接你電話。”接著,拿出食物來到方沁心身旁:“吃點東西先。這樣你才能有精神。”說完要喂起她來。可還在因程餘不接電話而憤怒的方沁心,絲毫不想就此打住。毫無征兆地將程餘手中的鴿子湯用手一甩。


    燙。湯灑在了程餘的手上和身上。程餘直感到一陣滾燙。程餘想要發作,轉念一想,這該是產後的不快,隻好忍著疼,賠著笑繼續向她道起歉來。


    “是我不對。你不想吃這些,告訴我,你要吃什麽,我給你重新買去。”


    “吃什麽吃?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了。”方沁心一臉不悅。


    “不吃怎麽行?到時候孩子餓了你不是還要喂奶嗎?”程餘想著用孩子來當理由,方沁心總不至於繼續鬧騰,好歹吃點東西。


    很多時候,想象都是美好的,結果又總是意想不到。程餘沒等來方沁心的心軟,倒聽見了她說:“孩子有沒有奶吃怕什麽?你不會給他喂點奶粉嗎?”說完躺下,背過身,不再理會程餘。


    夜裏,方沁心躺在床上,程餘躺在病床下的一張簡易床上。“把兒子抱下去,別影響我。”


    程餘不解方沁心為何中午的氣到現在還未消,說:“我這下頭太單薄,孩子睡這裏,怕著涼。”此時,正值隆冬之時,程餘是真心地擔心孩子會因此著涼。


    “冷什麽?你把孩子抱懷裏不就行了?”方沁心沒有一絲的妥協,堅決地的態度令程餘黯然神傷。


    眼見無法改變方沁心想法的程餘,隻好起身,將被子折疊起來,先在簡易的床上鋪上一層,起身將孩子抱了下來,躺在簡易床上,把孩子摟在懷中,生怕夜裏冷會凍著孩子。


    程餘剛躺下一會,護士過來病房中查看,見程餘抱著孩子躺在簡易的床上,關心起來:“天冷,你這樣睡,別冷著孩子。最好還是讓他睡在媽媽的身邊。”


    程餘忍住委屈:“沒事,沒事。我抱著的。她媽累了,夜裏我帶。”


    護士聽程餘如此回答,也就隻好再囑咐了一兩句,出門走了。


    半夜,孩子因為餓,哭了起來。程餘想著讓方沁心哺乳,她一口回絕,說她要睡覺,也沒有奶。無奈之下的程餘隻得起身給小孩衝泡起奶粉。喝過奶粉後的小孩,次日清晨醒來,臉上起著紅色小點。醫生看過後說這是孩子對昨天喝的奶粉過敏。許是因為孩子喝奶粉過敏的原因,又或者是見孩子一臉的紅色小點,方沁心於心不忍,才開始給孩子哺乳。


    自從有了孩子後,程餘想著將母親接過來和方沁心一道照顧孩子。當程母不遠千裏來到程餘家時,孩子沒照顧得幾天,方沁心就一頓抱怨,說程母帶孩子的方式太老套,不願意讓程母繼續帶著孩子,要將她的母親接過來。程母雖心有不悅,但看著程餘和自個的孫子,隻好忍耐,不久後,程母帶著一份不舍與心酸,獨自回了老家。程母走後,方母來了。照理說,這也不是什麽壞事。隻要有人幫著照顧孩子本身就是一件幸事。


    那時的程餘,為了方便方沁心照顧孩子,每天工作完後便坐上巴士趕回家中,次日一早又趕回公司上班。方母見程餘兩頭地趕,一是擔心這樣下去程餘的工作會受到影響,二是這一來一回都是錢,怕過分浪費錢財,便和方沁心商量起來,要程餘不需要每天都趕回家裏。無奈,方沁心並不同意母親的想法。程餘本也想著,每天能分擔帶孩子的難處,不論多晚都往家中趕。


    時間在孩子的哭聲、成長聲中漸漸過去。一晃孩子已長至八個月。起初,方沁心和她母親白天裏帶著孩子,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突然一天,程餘接到了方沁心的電話,電話中方沁心語氣堅定地對程餘說,要把孩子送回程餘老家去撫養。程餘被她這突然說出的話,半天回不過神來。驚訝地問:“為什麽這麽突然?”


    原來,方沁心因工作原因,有時會因客戶的要求,臨時外出。那一天,她與她母親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可又因工作上的事急需出門。於是,在吵過後,也沒來得及照看躺在沙發上一直在哭的孩子就出門去了。原本想著,母女之間爭吵即使再過分,她出門了,母親也不至於對哭泣的孩子置若罔聞。令她想不到的是,當她處理完工作回來,隻見家中隻有獨自躺在沙發上哭泣的孩子,卻不見她母親的身影。因為這一突發之事,方沁心臨時作出了將孩子送回程餘老家撫養的決定。


    程餘在聽完了方沁心的訴說,想著萬一這樣的事再次發生,幼小的孩子獨自在家,真的出了什麽問題,該如何是好?掛了電話的程餘,急忙將孩子送回老家去的消息跟父母商量一番。程父程母聽說要送孩子回來,沒有一絲遲疑便要他們加緊送回去,這應當就是祖孫之情吧。


    將孩子送回老家撫養,對於程餘來說是痛心的,以至於多年後,他依舊對孩子感到虧欠。起初的方沁心也是心生不忍。礙於現實的處境,也隻能無可奈何。孩子送回老家後的程餘和方沁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去。也因孩子已不在身邊,二人決定,程餘也無需每天兩頭忙。此後,程餘一般都隻在周末之下回到家中與方沁心團聚。


    許是時間會改變一個人,許是金錢會改變情感,許是缺少了陪伴會改變生活軌跡。在將孩子送回程餘老家的當年春節,沒有一絲征兆地發生了徹底改變程餘和方沁心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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