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想起了當時族中公狐狸一副豔羨不已卻又不能殺了他的眼神,他極其不屑。祁彥好歹將對他的厭惡擺在明麵上,他倒對祁彥沒什麽怨恨,可其他人……待他回去,他會向他們討回屬於他的公道。


    祁彥是狐王玄玉祁的四女之子,三百年前狐後病重,思念她的幾個兒女,遠嫁的女兒隻有四女未歸。當時恰逢四女有了身孕,不宜長途跋涉,其子祁彥正好想外出曆練,一拍即合之下,四女讓祁彥代女來看望狐後。


    狐後見了便說祁彥還太小,想著先待在玄狐族一段時間,就這樣祁彥便留了下來。


    祁彥的父親是青丘狐王的五子,狐王祁渠對於早產的五子甚是愧疚就極其寵愛他,連帶著對長得極像五子的祁彥也極好。


    天之驕子總有些傲氣,對於比自己優秀的人總會有些排斥,白澤自己又何嚐不對祁彥嫉妒不滿。祁彥父母都很寵愛他,他可以肆意妄為而不受懲罰。反觀他的母親對他的愛隨著他日漸長大而越來越淡,他若肆意妄為卻總被她訓斥太張揚跋扈。


    其實他清楚這隻是因為他的臉,他這張臉隨著年歲的增長逐漸褪去青澀,變得成熟,也越來越像他的父親白瑜漣。母親每日以淚洗麵,思念著他的父親,可父親並沒有出現,母親越來越討厭他。


    在族中多年,族中同齡公狐總明裏暗裏地欺負他,每次他想告訴母親,可母親那副厭惡的表情讓他望而卻步。他想他與母親的關係終是要疏遠了,而那最先漸行漸遠的人是他母親,母親很少見他了。


    他最喜歡的就是外公外婆了,外婆對他最好,什麽好東西隻要他想要,外婆總想方設法地給他弄來。有人眼紅,在母親跟前說了些不好的話,那些東西就被母親全毀了。他想他的心裏是怨恨母親的,不然怎麽會在她死時臉上那麽平靜,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呢?


    外婆最疼愛母親,母親含憾而終讓她受了極大打擊。母親是在四百年前的一個冬日去世的,自此外婆總會生病。病了好,好了又病,一百年裏折騰不停,最終她病倒了,她怕自己死了,這才想著讓幾個兒女能來看看她。


    她很希望幾個兒女能多待幾天,可兒女也有家,沒等她說隻待了一日就走了。之後她又病了,記掛起四女與九女關係最好,而她也最寵四女和九女,她就隻有這兩個女兒,夜裏發著高燒,不斷叫著四女的乳名。


    第二日狐王就以狐後上次生病四女未歸家為由逼著四女盡快歸家。四女之所以未歸是因為她還在坐月子不便回家。


    後來出了月子又發起高燒,燒退後聽聞她母後好了,她怕她母後這時見了她會生氣,畢竟她們母女倆因一千年前她嫁祁季悠之事差點斷絕母女關係,這事便擱置了下來。


    此次聽到她母後叫了一夜她的名字,她含淚哭了良久,想著趕快回去,可沒想到她竟又有了身孕,無奈隻能讓欲出去修行的她的次子祁彥代她去。


    狐後看著眉眼有幾分像四女的祁彥甚是歡喜,就想著將祁彥留在身邊,狐王自然也希望祁彥能留下來,至少留個十年八年的。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她才對四女說祁彥太小出去修行不安全之類的話。


    白澤對此也沒什麽異議,對於外婆的心思他很清楚,外婆最多還能活個百年。她的身體有舊疾,又因為要為幾個兒女操心,勞累過度,身體隱約有倒下的可能。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他母親的死,母親的死讓她身心都承受了極大的打擊。


    變故便是二百年前他外婆去世,玄狐族大亂,外公被叛軍軟禁,他跟祁彥也被軟禁,祁彥問他去不去刺殺叛軍首領,他仍沉浸在不可置信中,沒有去。


    後來祁彥去刺殺了,外公奪回權利,對他有些失望,原來這是那些人設的一個局!他們向外公進言要考察他跟祁彥誰有資格成為下一任狐王,祁彥勝了。


    不過祁彥不願意當狐王,外公無奈將狐王之位傳給他二伯。二伯待他很好,私下裏說過個幾百年將狐王之位傳給他,可這事被躲在門外偷聽的堂哥白風聽到了。


    白風設計陷害他,後來還想殺了他,要不是他命大,恐怕已經死了!


    他對玄狐族的事本不在意了,可是在雲夢澤站穩腳跟後聽底下的小妖說了一些,說白風最終篡位了,將他二伯囚禁,二伯沒過幾年就鬱鬱而終了。外公……外公在白風篡位的時候就被活生生氣死了!


    “您……”


    寧尋婉聽白澤說了那麽多,就覺得他很可憐,可她印象裏她沒有親人,她實在不知該怎麽安慰他。


    許是覺得自己凶狠的模樣嚇到她了,白澤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可因著他一想起那些事就憤怒,他哪有心情笑,那要笑不笑的樣子更嚇人了。


    “您不用勉強您自己笑的。那個,節哀順變!我……要不,我們成為好朋友吧。日後我也可以來這裏找您聊天。”


    寧尋婉學著水伶第一次靠近說的話,他看起來很哀傷,來到這裏都好長時間了,周圍的小妖都不敢靠近他,這和當初的自己何其相似,他應該很寂寞吧。


    “你……這是你求我的,那我勉為其難地便答應你吧。”


    寧尋婉看著白澤那傲嬌的樣子有些好笑,就因為他這樣的性子,旁的小妖才不願與他交好吧。


    “你……你以後多笑笑!”


    啊?寧尋婉不解,為什麽?可顯然白澤不想解釋。


    “你……你身體裏的那東西我幫不上忙。還有你身體裏的鬼氣……”


    “我決定去地府拜訪閻王大人,希望閻王大人能幫我驅除惡靈,至於您說的鬼氣也一並除去。”


    “從剛才就想說了,你不必對我用敬稱,我並不是你口中的聖獸白澤。”


    寧尋婉低下頭,他真的很像傳說中的聖獸白澤,讓她不自覺地就尊敬起來。


    “你什麽時候走?要不我陪你一起?”


    “啊?不……不用!那個你進不去……”


    “哦……”


    寧尋婉接收到白澤怒瞪過來的眼神,有些說不下去,雖然才結識一天,可她覺得白澤人真的很好。她自然也想有人陪著,畢竟是第一次去地府,她還是很害怕的,聽聞閻王是個很威嚴的人呢。


    在第二天早晨,她感覺休息的差不多就決定離開了,向白澤打了聲招呼,她便離開雲夢澤了,踏上去幽都的路。


    “出來!派幾個小妖跟著她,路上保護好她的安全。”


    白澤轉身對著雲夢澤的森林裏大喊,不一會兒就出現幾個大妖,白澤交待幾句就離開了。他不宜出去,路上會途徑滄濱海,他現在不宜出現在那些人眼前,時機未到。


    經過幾日的趕路,寧尋婉終於到了幽都,看著麵前的城門,她有些異樣,總感覺在哪裏見過。


    進了幽都,她便拿出一個光球照亮前路,路上遇到一個女人,女人看到她很是詫異,她似乎認識她!因為她叫出了她的名字!


    “請問,我們見過嗎?”


    “大膽,你誰啊,敢靠近我們文判官!”


    寧尋婉才到那女人麵前問了一句,她身邊的幾個年輕女子就駕住她走去一邊,其餘的人將那女人圍住,以防她有靠近的可能。


    “行了,先放開她!我們快走吧!”


    那被稱為文判官的女人下了命令,那幾個女子放開了她,走的時候怒瞪了她一眼。


    她還想上前再問就被那幾人擋住,警告她再靠近一步,她們就對她不客氣!她隻能停下,看著文判官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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