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非要讓她辯麽?


    她偏不。


    阮梨初覺得自己已經夠仁慈了,沒有故意去氣陸謹那個狗男人,換作別人指不定要怎麽懲治他一番呢。


    現如今她隻是沒有如他的意而已,狗男人就偷著樂吧。


    至於陸宸,他也偷著樂吧。


    但凡她往他懷裏一撲,保準他們兄弟倆就得當場反目。


    若是她再在他的那張俊臉上吧唧一口......


    到時候陸宸會怎麽樣不好說,反正陸謹的臉色一定會很精彩。


    所以說,阮梨初是真不知道該說這兩人是聰明還是愚蠢,這麽測試她,就不怕她一癲,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麽?


    ......


    陸謹目光緊緊鎖著眼前的小家夥,內心忐忑的不得了,聽小家夥這意思,是沒有分辨出來?


    腦海中的思緒瞬間被清空,他的心猛然一跳,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攫住,呼吸也隨之一顫。


    宣王先陸謹一步將茶盞放到了桌上。


    杯子與桌麵相擊,在靜極的室內發出一聲脆響,噔的一聲,好似磕在陸謹的心上。


    他握著茶杯的手停了停,已沒了進行下去的心思,將茶盞放在一邊。


    阮梨初坐在中間,沒有放過狗男人臉上每一絲表情的變化。


    就從放茶盞的這一個動作,她就能看出來狗男人麵上雖一派平靜,內心怕是平靜不了一點兒。


    良久無人說話。


    看樣子,陸謹不先開口,陸宸是絕對不會出聲的。


    這更進一步證實了阮梨初的猜測,這個餿主意果然就是野男人出的。


    陸謹一派鎮定,但身體卻像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手心裏不自覺地滲出汗水。


    他原本是很期待阮梨初可以一眼識破他們的偽裝的,現如今他反倒沒什麽渴求了,隻希望她別再有什麽動作。


    分辨不出至少比認錯人強......


    阮梨初的視線依舊在兩人身上打轉,他們不說話,她也不出聲,看誰能耗的過誰。


    野男人那張臉她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於是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宣王身上。


    她坦然地坐在那裏,目光如炬,直截了當地凝視著宣王,毫無掩飾。


    這一看不打緊,果然看到陸宸是沒有唇下痣的。


    之前阮梨初也觀察過陸宸,那會兒她是抱著想看看兩個人格有什麽區別的心態。


    她注意到了陸宸的眼尾痣,也注意到了陸宸笑起來會有淺淺的酒窩,就是沒有注意到唇下的那顆不起眼的小痣。


    還有陸宸的眼睫毛,細看之下也沒有野男人的長。


    若是早發現這兩個區別,那得少走多少彎路!


    陸宸端坐在那裏,光影下的側臉顯得格外好看。


    剛被放下的茶盞又被拿了起來,他輕輕吹散了熱氣,抿了一口,麵上從容得很,看上去不緊不慢、不慌不亂。


    比對麵的那人可是強了不少。


    阮梨初眨巴眨巴眸子,正想收回視線,卻意外地與側眸望過來的陸宸撞了個正著。


    眉山遠黛,眼若清泉,鼻若懸膽,唇似柳葉,這張臉的的確確要比陸謹典雅清幽一些。


    不期而遇的一刹那,也能清楚地看到,他們兄弟二人的眼神確實不一樣。


    一個是鷹,帶有帝王的高傲,緊盯獵物;一個是綿羊,沒有什麽攻擊性,溫潤軟萌。


    剛剛兄弟二人故意做局測試她時,陸宸是裝作和陸謹一樣冷淡的,那時二人的眼神區別還不太明顯,此刻卻是異常清晰。


    這是,攤牌了,不裝了?


    至少陸宸是單方麵不裝了。


    那陸謹那個狗男人呢?


    正想著------


    “咳咳!”


    一聲突兀的咳嗽聲打破了安靜。


    陸宸看向聲音的來源,阮梨初卻是沒有什麽反應,依舊看著陸宸的方向。


    陸謹蹙了蹙眉,沉著一張臉,寒意逼迫下 ,空氣中的溫度都跟著驟降了好幾度。


    他凝著小姑娘的眸光幽深的好似要把她吸進去,一呼一吸之間,都是痛和難過。


    他內心其實很恐懼,也很茫然,不明白小家夥是什麽意思。


    阮梨初依舊不搭理他。


    忽而一雙手遮住她的眼睛,遮住了她看陸謹的視線。


    “不許看。”


    低沉清冷的嗓音,沒有任何情緒,卻透著不容置喙的淩厲。


    陸宸將他親兄弟的動作看在眼裏,舌尖抵著下顎低笑一聲,語氣意味深長:“皇兄將人看得未免也太緊了些。”


    陸謹並未回應陸宸,而是二話不說,把阮梨初連椅子帶人抱了起來。


    “啊!”


    猝不及防地,阮梨初被嚇了一跳,雖然知道陸謹不會讓她摔了,可還是下意識地往他身上靠了靠。


    陸謹走到自己的位置後,才將阮梨初放了下來。


    “坐這裏。”他的臉繃得很緊,陰惻惻地說。


    阮梨初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語氣中帶著幾分挑釁,“這就結束了?真沒意思,我還沒玩夠呢。”


    陸謹皺起眉頭,選擇沉默以對。


    見狀,阮梨初在心裏暗罵:狗男人,昨兒剛說的話,今兒就變卦,怎麽能這麽不守信用!


    她憤憤起身,躬身去搬椅子,就要回去。


    站在一旁的陸謹眼疾手快的摟住了她的腰,“阿梨,我錯了,我投降,你就坐在這裏好不好......”


    阮梨初越想越氣,火氣上來了冷冷地看著他,正打算掙脫他的束縛,男人低低的聲音再次傳來。


    “別動,就坐這裏。”


    阮梨初不理他,自顧自地掙紮著。


    “我忘記了,阿梨說過道歉是要用‘對不起’的,阿梨對不起,別生我們倆的氣了......”


    他們,倆......


    倆。


    野男人的這句話,讓阮梨初原本準備爆發的火山瞬間啞火。


    她怎麽就忘了,人家宣王還在這裏呢,她再生陸謹的氣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麵才是。


    而且他們......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連忙從陸謹懷裏退出,阮梨初耳根處漾起淡淡的粉紅,垂著眼眸不好意思看宣王。


    而目睹了全部過程的宣王,心裏則說不出什麽滋味。


    他很想像剛才那樣故作輕鬆地調侃一下他的雙生兄弟,可苦悶實在讓他難以擺出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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