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初不喜歡這個結論,很不喜歡。她兀自搖了搖頭,又捏了捏太陽穴,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抬眸見陸謹臉色差到極致,猶如一潭死水,她大步上前,“你先別激動,這些都隻是猜測而已,當不得真的。”


    聞言,陸謹的表情有了變化,原本就是麵無表情的臉,現如今更加的陰沉恐怖。


    這生人勿近的神色若換成別人看到早就逃之夭夭,但對阮梨初一丁點影響都沒有,她像是不怕死般緊緊握住他的手。


    “陸謹,事情未確定之前,不許動怒!”


    不僅不怕死,她還敢下達命令。


    陸謹抬眸看她,黑沉的眸底一片駭人,似火山,似寒潭,冰火交融,令人驚懼。


    “你瞪我幹什麽?我又沒惹到你。”阮梨初回瞪了他一眼。


    不僅敢下達命令,她還敢梗著脖子質問他。


    頓了頓,又道:“況且你要是不樂意聽我說話,那我閉嘴就是了,做什麽擺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說著,她轉身就走,沒有多看陸謹一眼。


    都說了隻是猜測,先不要妄下定論了,他倒好,你越說他越激動。再說是宣王惹他,又不是她,對她發什麽火?


    她腹誹著,果然不能和瘋子講道理。


    那瘋子發瘋怎麽辦?當然是離的遠遠的,畢竟人家不願意聽她說話。


    然,沒走兩步,一隻大手就拉住了她的衣角。


    阮梨初並沒有回頭,用力拍他,衣角卻還是被牢牢拽住。


    “鬆手!”阮梨初語氣冷硬。


    “阿梨......”


    “你不是不想聽我說話麽?還拉著我做什麽!”阮梨初故作惱怒道,旋即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繼續說道:“哦,忘了,應該尊稱您為陛下才對。”


    陸謹微扯著她的衣角,委屈巴巴地望著她,“可我方才並未開口啊......”


    “沒開口怎麽了?沒開口更可惡!”阮梨初轉過身來,糾結著柳眉,咬著嘴角,眼中滿是憤恨。


    陸謹抿著唇,語調顯然更委屈了,“你明知道,我那不是對你......”


    從始至終,男人的手都緊緊拽著她的衣角,不鬆手。


    阮梨初眯著眸,打量著正一臉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望著她的某人,“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哪裏敢對你發火......”陸謹癟癟嘴,聲音悶悶的,“阿梨那麽聰明,怎麽可能不知道。”


    “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謹忙不迭地猛搖頭,看著她的眼神卑微又可憐,“都怪我,你別生氣......”


    阮梨初根本頂不住他這副模樣,從他委屈巴巴的喚她阿梨開始,她就想繳械投降了。


    隻好穩了穩心神,佯怒地板著臉,“那你向我道歉,並保證以後好好聽我的話,我就不生氣了。”


    “我沒有不聽你的話,隻是......”


    “你還反駁?”阮梨初嗔怒,瞪圓了眼睛,直接打斷了他。


    “......不反駁,阿梨說的都對。”陸謹默了一瞬,然後堅定搖頭。


    阮梨初滿意。


    她這麽做隻是不想讓他輕易動怒而已。


    什麽發瘋不發瘋的,易怒不易怒的,首先傷的都是他自己。


    再說一切都隻是猜測,她的猜測也未必就一定是對的,或許宣王模仿陸謹,還有別的原因也說不定。


    想到宣王,阮梨初又重新繃起了臉,嚴肅地說:“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你也得答應我。”


    陸謹正牽著她的手往回走,聞言腳步一頓,“什麽事?你且說來聽聽。”


    “關於宣王的猜測,不論真假與否,你都不許胡亂吃醋,也不許問我喜不喜歡他。你若再這樣質疑我,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麽。”


    “好,我盡量控製自己......”陸謹應道。


    說罷遲疑了兩秒,看著一臉凝重的阮梨初,到底還是問出了口,“不過,不知阿梨說的這個‘什麽’指的是什麽?”


    在這繞口令呢。


    阮梨初斜睨了他一眼,“你都說了會盡量了,那隻要你盡量了,就不會發生我說的那個‘什麽’。”


    “好,我知道了。”陸謹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旋即垂下了頭。


    又來了又來了,委屈巴巴的小狗。


    看著他耷拉個腦袋,蔫巴巴的,阮梨初無奈極了,她是真的受不了他這副模樣。


    重重歎了口氣後,她捏了捏他的手指,“因為我沒有說清楚,所以你就難受了?還是說,是......怕了?”


    陸謹揉著鼻尖抬頭,好半晌後悶悶道:“怕了。”


    阮梨初就知道是這樣。


    其實她那麽說,是為了防患於未然的。


    因為直覺告訴她,宣王就是對她有想法,或許是因為救命恩人白月光,或許是因為其它。


    而陸謹與宣王之間,勢必要有衝突。


    從前宣王什麽都沒做的時候,陸謹都缺乏自信心,患得患失,現在宣王有所行動了,阮梨初怕陸謹會變本加厲。


    所以麵對即將發生的這種情況,她提前聲明,為的就是希望他可以對自己有點信心。


    相信他自己,也相信她。


    至於後麵那句話,純粹是為了讓他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的。


    見陸謹說完話後又把頭垂得低低的,阮梨初抬手在他軟乎的下巴肉撓了撓,力道輕輕的,像是在撓小貓。


    陸謹一時都怔住了,半天才說出話來:“你這是拿我當花花呢?”


    阮梨初唇畔一勾,笑得肆意,“這不是看你無精打采的麽?逗人我可能不行,但逗貓我技術一流。”


    陸謹拍開他的爪子,“我又不是貓。”


    “對對對,你不是貓,你是全天下最出色的男人。”


    阮梨初唇邊的笑意未減,挑眉看他,“所以全天下最出色的這個男人,能不能不要總是怕?再說你怕個屁呀,你那個弟弟哪裏能比得上你?”


    這話阮梨初說的很粗糙。


    人間三萬字,各有各的寓意雅調,但凡換一個高門貴女,都不會像她這般說話。


    但阮梨初卻是一點兒不在乎,反而覺得這樣的糙話很能表達她的想法。


    她還可以說的更粗糙一點兒,這已經是收斂了。


    “我才是弟弟。”


    “嗯?”


    陸謹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讓阮梨初的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後,她立刻說道:“還是換一種表達方式吧,比如,宣王才是哥哥。”


    不得不說,陸謹是弟弟,還是老六(六皇子),這兩句話都很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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