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父親還有大哥一起用膳,阮梨初多少還是有些拘謹,經過這麽個小插曲,倒是讓她放鬆了不少。


    阮淩淵其實早就看出來妹妹有些緊張,所以調侃阮玉棠的目的也是為了調節氣氛。


    平日裏他都是沉默寡言的,今兒為阮梨初這個妹妹也算是特例了一回。


    不過特例的可不止阮淩淵一個,還有阮玉棠。


    雖然他之前與蕭長贏較量的時候也是喜歡給阮梨初夾菜,但基本都是遵循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像現在這樣配合著別人玩笑的情況十分少見。


    他豈能看不出兄長的意圖呢,自是樂意配合。


    許氏講了不少三兄妹小時候的事兒,這些阮梨初大都沒有了印象,那時候的她太小,隻記得少許印象深刻的事情。


    而阮遠山則講了一些軍營裏的事,他原以為阮梨初對這些不感興趣,卻是沒想到小姑娘聽得津津有味。


    可以說,整個飯桌上,阮梨初反倒成了話最少的那個。


    她忙著聽他們說話,忙著吃大家給她夾過來的菜,在某種程度上,她也是最忙的那個。


    沒有那麽多繁文縟節,也沒有那麽多規矩,這樣的用膳氛圍,在座的無一不喜歡。


    因此,晚膳後,眾人一致通過了一項新的決定-------原定的逢五,改成了逢五逢十。


    從原先的每個月三次,增加到六次。


    阮梨初給安歲歲說這個事兒的時候,安歲歲吹起了眉毛。


    “你們家的規矩還真是隨意,一會兒一個樣,會不會過幾天又改成逢單數或者逢雙數了?”


    那就是隔一天一次的意思。


    “不會那麽誇張的。”阮梨初勾唇一笑。


    再增加次數是有可能的,但隔一天聚一次這不太現實。


    安歲歲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在她看來,沒什麽不可能的,隻要將軍和夫人想。


    這頓晚膳用膳時間稍久了些,回到錦瑟閣時,天已漸黑。


    阮梨初的閨房內,已有人等在她房中。


    燭火映出男子冷厲俊美的麵龐,正是陸某人。


    男人薄唇微抿,氣勢迫人,他勾起她鬢邊散落的一縷發絲繞在自己指尖,似是漫不經心道:


    “阿梨,你有沒有什麽話想要和我說的?”


    開口就是這,足以見得那夜自己忽然消失,他有多鬱悶。


    阮梨初挑了挑眉,揚起唇角,“你是怎麽進來的?我這外麵的護衛與從前相比隻多不少。”


    陸謹不吱聲,他滿心都在那十年前的事兒上,哪有心思和她扯什麽護衛。


    滑滑的頭發絲圈在指尖,一層又一層,曖昧又纏綿。


    阮梨初見他低垂著頭一副隱忍的樣子,心裏偷笑,“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然後我再回答你的問題,好不好?”


    陸謹把玩著她頭發絲的手一頓,而後柔聲道:“那就依阿梨的。不過,你方才問了我什麽來著?”


    “......”


    她知道他是帶著怒氣的,也知道他為了在她麵前不發瘋,盡力控製著自己,但她沒想到他竟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阿梨重新問吧,這次我洗耳恭聽,有問必答。”


    “我是問你,外麵那麽多護衛,你是怎麽進來的?”


    說著,阮梨初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野男人胸膛上的肌肉緊實,她這麽一戳,反而把自己的手指戳疼了,不由的“嘶”了一聲。


    陸謹抓住她的手腕,眼中的戾色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眉眼滿含柔情,“問話就問話,誰讓你亂摸了?”


    阮梨初苦著一張小臉瞪他,“你的肌肉是鐵做的嗎?怎麽這麽硬?”


    聞言,陸謹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須臾之後正色道:“我還是先回答那個護衛的問題吧。”


    “哦哦,行。”阮梨初眨巴眨巴眼睛,點了點頭。


    是錯覺嗎?怎麽感覺野男人的表情怪怪的呢。


    陸謹低低地笑起來,拉著阮梨初坐下,再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摟住她道:


    “剛才你的那兩位兄長都不在,外麵那些護衛,就是再多來個十幾人也發現不了我。”


    趁著他們在飯廳用膳,他才進來的。


    “你倒是......會找時機。”阮梨初恍然大悟,隨即想到一會兒兩位兄長就會出現,連忙推了推他。


    “不行,你不能多待,快走快走!很快他們就會來了!”


    陸謹抬起阮梨初的手,放在唇邊輕吻,笑著開口:“不會的,我已經派人牽製他們了,一時半會兒他們過不來。”


    阮梨初被吻了手,臉色微紅,聽見他這麽說,不由得一怔。


    派人牽製......


    野男人倒是把策略什麽的都用到她的家人身上了。


    陸謹見她不說話,抓住她的小手把玩,一根一根地捏著:“所以,阿梨是不是該說說十年前的事兒了。”


    他這幾天都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有時間出宮了,自是要好好問上一問。


    崔明昌說他不必如此,既然阿梨主動交代了她曾見過宣王,就是不打算隱瞞的意思,那忽然消失應該是受到了外界的影響。


    就像之前現實中打雷會把她驚醒,有人發出聲音也會把她吵醒是一個道理。


    還說十年前見過而已,陛下何必如此介懷,那個時候的阮梨初就是個四五歲的小童。


    可他知道沒這麽簡單。


    十年前,宣王曾被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救過,在空山寺,這事兒他、太後以及陸昭都知道。


    當時陸昭的人沒追上那個小女孩,把人跟丟了,後來還搜尋過一段時間,可依舊是沒找到,最後才不得已放棄的。


    放棄的原因也很簡單,左右宣王沒有跑掉,所以那小女孩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然,這個小女孩可不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陸宸把她視為救命恩人。


    得以見天日後,陸宸找了她很久,後來幾經波折才終於找到了,那便是阮桃。


    也正是因為救命恩人的緣故,陸宸對阮桃很好。


    原本是這樣的,這些事兒陸謹都知道。


    可夢裏聽到阮梨初說十年前的一刹那,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竟然浮現在他腦海。


    十年前,也是十年前,也是四五歲的小女孩,也姓阮,怎會如此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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