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意口中的這位世外高人,實則在世人的眼裏並不是什麽“世外”的高人,但確實是個非常有名的遊醫。


    因為她並不是那種常年隱匿於山林的人,而是四處遊曆,不少人都曾見過她。


    在旅途中,她救過不少人,不管什麽疑難雜症,到她手裏,大都藥到病除。


    久而久之,她的名聲就逐漸傳開了,江湖上許多人都知道有這樣一位女神醫的存在。


    但滄意之所以說她是世外高人,是因為這個人不僅是個大夫,還是一位製毒高手,更是解毒高手。


    隻是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罷了。


    這位遊醫姓李名知意,年紀四十到五十之間,但見過她的人都說她看起來就像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非常年輕。


    在這方麵,倒是和百裏櫻有點像。


    不過,這位姓李的神醫有個特點,那就是她給人治病都是看心情的,不管貧窮富貴,隻有合了她眼緣的才救。


    若是不合眼緣,縱使你是一品大員,她也不搭理。


    滄意不知道什麽樣的人會合李知意的眼緣,但他聽說過什麽樣的人不合她的眼緣。


    聽說有很多人都曾來找過她,可都被拒了。


    拒絕的理由,有的是因為對方太招搖,大張旗鼓的尋她,她不喜歡這樣;還有的是因為上門的人太多,烏泱泱的,吵的她心煩;


    也有的是因為對方長的不討喜,聽說求人的時候還一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樣子。


    總之,什麽樣的拒絕理由都有,統稱就是不合眼緣。


    所以滄意這才沒讓陸謹派人去尋。


    再加上陸謹這個人,從裏到外,從頭到腳,就沒有一個地方符合“眼緣”這個詞,就隻能由他與滄瀾先去打個頭陣。


    畢竟,他與滄瀾,相對來說更容易“合別人的眼緣”一些。


    待他們找到人後,會先溝通好,然後再讓陸謹去,那樣情況就會好很多。


    阮梨初聽完後,終於理解了這份良苦用心。


    難怪要繞這麽大一圈兒呢,原來有這樣的緣故在其中。


    不過,她覺得滄意說的還是太委婉了。


    通俗點說,就是陸謹不招人喜歡。


    人家神醫原本就有個性,陸謹又各方麵的條件都不符合,所以滄意和滄瀾沒辦法,隻能自己先出麵。


    再通俗點就是,女婿不行,隻能“嶽父嶽母”出馬了。


    ......


    為了她,他們操碎了心。


    阮梨初鼻子一酸。


    這一刻,她忽然有些釋懷了。


    不管在現代的時候她的親情緣多麽淺薄,在這裏她這輩子的父母很疼她,九百年前的父母也很愛她。


    她並不是沒人愛的。


    阮梨初吸了吸鼻子,幾乎是忍著喉頭的酸澀把情緒咽了下去。


    原本以為接下來可以聊一聊前世與身份,滄意那邊卻開了口:“初......阮姑娘,天亮了。”


    阮梨初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要結束夢境的意思,她急忙說道:“等等!”


    對方疑惑出聲:“怎麽了?”


    “您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經常與我聊聊?”


    對方沉默許久後,輕“嗯”了一聲,而後阮梨初就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想......剛剛對方喚她的那個“初”字,是初初還是初兒呢?好像帝後夫婦一直喚的都是初兒。


    再次睜眼時,天果然已經大亮。


    丫鬟伺候梳洗完畢後,阮梨初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裏的人。


    螓首蛾眉,美目流盼,靡顏膩理,櫻桃小嘴,剛十五歲的少女,花一般的年齡。


    十五歲,時光倒退,這張臉比十九歲的黎初多了幾分稚氣,也比十九歲的她多了幾分紅潤。


    阮梨初淺淺一笑,鏡中人以同樣的方式回應著她。


    安歲歲在一旁整理著床鋪,見她心情不錯,聲音清脆道:“昨夜又下雨了,天兒眼見涼了起來,夜裏該換厚被子了。初初昨夜睡得可好?”


    記起昨夜的好幾個夢,阮梨初點了點頭,“挺好的。”


    安歲歲眼中狡黠之色閃過,“嗯,我覺得也是。半夜的時候我進來看過,睡夢中的你小臉兒白裏透紅的,嘴角都是上揚的,想來這是做了什麽美夢呀。”


    被安歲歲打趣,阮梨初“惡狠狠”地瞪她,“才沒有,我做的夢可都是正經的!”


    安歲歲一聽,哈哈大笑,“我也沒說你的夢不正經呀!”


    “你!”阮梨初捂著臉嗔了安歲歲一眼,“你就是那個意思,別以為我不知道,哼!”


    “嘿嘿......”安歲歲笑得有點流氓。


    忽然,不知怎的,竟眼珠子一轉,歎了口氣,“唉。”


    “怎麽了這是?”阮梨初聞言一愣,轉身看向她,很是不解的問道。


    方才還好好的,忽然就變了。


    “沒事兒。”安歲歲愁眉不展,喃喃自語道。


    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怎麽可能沒事?


    阮梨初來到這裏這麽久,幾乎從未在安歲歲的臉上看到過這種神情,記憶裏的她也總是笑嗬嗬的,何時如此沮喪過。


    阮梨初心中頓時大感焦急,連忙催促道:“到底怎麽了?”


    “唉。”


    “安歲歲!你別在這唉聲歎氣了,你倒是快說啊!”


    “唉......”安歲歲沉著臉,又歎了口氣。


    阮梨初大驚失色,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該不會是我爹娘出了什麽事兒吧!”


    琥珀恰好進屋,聽到阮梨初這麽說,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忙說道:“小姐何出此言?據奴婢所知,老爺和夫人並未有何不妥啊。”


    一大早,琥珀還看到將軍帶著夫人在院子裏練劍呢。


    二人一直有深情的眼神交流和互動,一點兒都不像成親了數十年的老夫老妻,反而像剛剛在一起的小情侶一樣甜蜜。


    聽到琥珀這麽說,阮梨初的心安定了不少,但臉色依舊難看。


    她走到安歲歲身邊,繞著安歲歲繞了一圈兒,見對方一言不發,便問起琥珀,“她怎麽回事兒,你知道麽?”


    琥珀看安歲歲一張圓臉越皺越抽吧了,不禁失笑,“許是因為溫侍衛吧。”


    “溫年?”阮梨初一頭霧水,“溫年出什麽事了?”


    “倒是沒什麽大事兒,就是最近總有人向溫侍衛獻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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