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與阮遠山著的是同一色係的衣裳,一件寶藍色蜀錦長裙,披金黃色流蘇振袖華服,高貴又不失優雅。


    而阮淩淵與莫煙芙小夫妻穿的衣裳也是同一個色係,兩人皆是一身月白色衣衫,即便從遠處看也知道這是一對璧人。


    阮玉棠卻是一反常態的穿了一襲淺紫色錦衣,他本就長相俊雅斯文,如今看著倒是與蕭長贏的風格有幾分相似。


    至於阮桃,她同阮老夫人一樣,著了一身大紅色的流仙裙,頭上插著與流仙裙相配的紅色瑪瑙步搖,明媚豔麗。


    “怎麽還沒來?莫不是頭疾嚴重了吧!”許氏的視線一直在向外看,她麵上焦急畢露,雙手也緊張地交纏在一起。


    阮遠山柔聲寬慰道:“府醫不是都說了無礙麽,你莫要自己嚇自己。”


    隻有在麵對妻子的時候,他才會流露出這樣的柔情,視線從許氏身上離開後,他立刻恢複成了冷冰冰的模樣。


    話雖如此,許氏依舊放心不下,麵色焦灼地張望著。


    阮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的位置,下巴微揚雙目緊閉,手上的檀木佛珠快速轉動著,似是對他們二人所說之話並不感興趣。


    但實則她心裏都快要嘔死了。


    頭疾?


    有頭疾的哪裏是阮梨初,分明是她這個老婆子!


    昨夜被阮梨初搶了府醫之後,阮老夫人一整夜都輾轉反側,十幾年的過往如一團浮影在眼前不斷掠過,她心情無比沉重。


    原本今兒她是不打算出現的。


    一大早溪桃院的馮嬤嬤就向阮遠山夫婦稟報了老夫人身體不適的消息。


    許氏聽聞後麵上有些擔憂,卻也暗自鬆了口氣。


    阮遠山卻是沒有太多表情,隻悶悶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後交代馮嬤嬤回去好好照顧母親,稍後他就會去看望。


    結果誰都沒想到的是,老夫人竟然帶病出現在了正廳,還一副盛裝華貴的模樣。


    阮玉棠看向正襟危坐的祖母,微微蹙眉,暗暗搖頭。


    直覺告訴他,待會兒怕是不會太平。


    阮梨初到了正廳後,刹那間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正中間的阮老夫人,老夫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那眼神可謂是意味深長。


    而老夫人身後站著的馮嬤嬤則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


    阮梨初似笑非笑地衝馮嬤嬤彎了彎唇,叫馮嬤嬤心頭無端生出一股子涼意。


    正廳裏一片寂靜,就連微風拂過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晨風不那麽燥熱,撲到阮梨初麵頰之上後拂起她耳邊的碎發,吹得她眼中有光影搖晃。


    走上前後,阮梨初麵無表情的行了一禮,對阮老夫人說道:“孫女拜見祖母。”


    然後,又轉向阮遠山夫婦,一臉笑意,“女兒拜見父親母親。”


    她其實對第一句話頗為不滿,誰是誰孫女?誰又是誰祖母?老太太不承認她,她也不承認老太太,算哪門子祖母?


    但她沒辦法,至少不能讓阮遠山挑出錯處。換言之,她絕對不會讓老太太抓住任何把柄。


    所以麵無表情是最後的倔強,更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寫照。


    頓了頓,阮梨初接著道:“初初來遲了,讓各位久等,實在對不住。”


    其實她並沒有來遲,路上遇到玄靈也並未耽擱多久,但這話她得說。


    “無妨,起來吧,聽聞你昨日受傷了。”阮老夫人勉強扯出一絲微笑道,“可傷到哪裏了?”


    “謝祖母關心,初初已無大礙。倒是祖母,初初聽聞您今兒身子不適,如今可好些了?”


    好一幅祖慈孫孝的和諧畫麵!


    就連阮梨初這個當事人都差點被騙過去了。


    阮老夫人明顯是懶得再與阮梨初演戲,一句話表麵功夫做完後,僅“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對此,阮梨初一點兒都不在意,她直接將目光看向許氏。


    這才發現許氏的眼中竟然熱淚盈眶,雙手也止不住的在顫抖,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阮梨初的心揪做一團,可她不明白,許氏這是怎麽了。


    於是她快步走到許氏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發生什麽事了?您這是怎麽了?”


    許氏聽到阮梨初對她的稱呼又變了,眼淚瞬間更洶湧了,她哽咽著說,“初初方才不是已經喚我母親了麽?怎麽又不喚了呢?”


    十年了!她終於又聽到女兒叫她母親!


    可卻隻有那一聲!就一聲!


    轉眼就變成了“您”!


    阮梨初呼吸一窒,眼中瞬間也起了霧,她沒想到許氏這麽激動原來是因為稱呼。


    昨兒她就已經下定決心要融入這個家,要與許氏他們成為真正的一家人。向許氏坦誠是她努力的第一步,而變換稱呼就是這第二步。


    原本她也以為喚“父親母親”會很難以啟齒,卻沒想到適才就那麽自然而然地叫出了口。


    隻是她沒意識到不知不覺中竟然又換回了原先的稱呼。


    更沒想到原來在乎稱呼問題的人不止她一個。


    不過如果站在許氏的角度仔細想想的話,阮梨初覺得自己其實挺過分的。


    她喚阮玉棠一口一個二哥,喚討人厭的阮老夫人也可以是祖母,卻唯獨不肯喚許氏母親或者阿娘。


    她會這麽做純粹是她自己的原因,因為“母親”這個角色對她來說很特殊,她自己知道。


    可許氏不知道,許氏肯定以為女兒是因為討厭她或者恨她,所以才執意不肯的吧......


    也不怪許氏總是那麽小心翼翼了,換位思考一下,誰能不這樣?


    阮梨初覺得自己真的是太過分了!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渣”女......


    思及此,她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她急忙拿著帕子給許氏擦淚,邊擦邊安慰道:“您......母親,莫要再哭了。”


    這不叫母親還好,一叫許氏哭的更厲害了,阮梨初一下急得汗都下來了,手忙腳亂的給許氏擦著眼淚。


    她越擦,許氏眼淚流的越凶。


    旁邊的阮遠山眼淚也在眼窩裏打著轉轉,他趁沒人注意,偷偷擦了擦。


    卻是沒想到他的這一舉動,一點兒也沒有逃過阮老夫人的眼睛。


    阮老夫人“啪——”一聲把佛珠拍在案幾上,“哭哭哭!哭什麽哭!也不嫌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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