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聲音,阮梨初十分確定自己從未聽過。


    要知道,她對於聲音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度,如果曾經聽過,絕不會毫無印象。


    可奇怪的是,盡管如此陌生,她心中卻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似曾相識。


    更甚之,這種感覺還帶著一絲親切,就好像這個聲音與她之間存在著某種特殊的聯係。


    阮梨初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試圖從原主記憶深處挖掘出關於這個女子聲音的蛛絲馬跡。


    但原主的記憶別說關於旁人的了,就關於她自己的事情,都少之又少,所以此舉注定徒勞。


    身後,不遠處。


    阮桃眼淚漣漣,邊說邊用手在臉上胡亂的抹著,“母親,我沒事,咱們回府吧。”


    許氏眼裏滿是關切,望著眼前養了十幾年,精雕玉琢,嬌滴滴的小姑娘,心疼的不得了。


    轉而似是想到了什麽,表情逐漸嚴肅,眸子裏布滿無奈。


    須臾,她開口道:“玉棠,為何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嗬斥嬌嬌?”


    阮桃見許氏這麽問心底很受用,麵上卻絲毫不顯,嬌弱又可憐的模樣令人心疼。


    “母親,是嬌嬌有錯在先,我隻不過是履行兄長之責......”阮玉棠垂眸,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


    許氏聞言,麵帶慍色,聲音壓的極低。


    “京都就這麽大個地方,南華寺又名氣不小,很多世家夫人都喜來此上香,你可知這會已經有好多人在對你們兄妹二人議論紛紛了?”


    說罷,她想起剛才素錦所言,又道:“你們是兄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麽淺顯的道理母親不信你不懂。


    所以......真的是因為一個姑娘而讓你失了分寸?”


    一提起一個姑娘,阮桃頓時提高了警惕,她趁著不注意偷偷瞟了前麵一眼,見阮梨初竟然停了下來,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她忙說道:“母親,不是二哥的錯,是我,是我一時情急說錯了話!可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咱們回府再說!”


    一邊說還一邊拉著許氏往相反的方向走,能看的出來是真的十分迫切想離開這裏。


    此刻阮桃的臉上還掛著未擦幹的淚水,我見猶憐,說出的一番話和舉動也很是善解人意明事理。


    許氏頗有些欣慰,她憐愛地撫了撫女兒的手,眼中滿是慈愛之情。


    然而下一秒,步伐卻突然停滯不前,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


    阮桃一怔,不解的看著自己母親,心裏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許氏左右環視一眼附近見並無其他人後,低聲道:“嬌嬌說的沒錯,這裏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那剛剛你為何會當著眾人的麵大放厥詞呢?”


    阮桃身形一個不穩,險些栽倒,還是丫鬟紅袖眼尖及時扶住了她。


    母親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令阮桃始料未及。


    她咬了咬唇,眼淚又要掉落,“母親,咱們......咱們回府再說好嗎?嬌嬌知道錯了,嬌嬌回去認罰。”


    許氏見女兒這樣,心裏也有些不忍。


    她當然知道是阮桃有錯在先。即便她這幾日一直在山上,山下的外室傳言,她也是知曉的。


    而阮玉棠做了什麽才壓住了這些傳聞,她雖然不知卻也能猜到。


    如今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事兒,又被自己妹妹公開挑起......阮玉棠會失態也情有可原。


    而且若是他真的喜歡那個麵紗姑娘......就更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了。


    可理解歸理解,阮玉棠畢竟身為將軍府的二公子,同時也是阮桃的兄長,理所當然地應當承擔起維護將軍府聲譽的重任。


    所以即便兄妹二人都有錯,許氏也會率先對他嚴加斥責。


    當然,阮桃的錯,她也絕對不會視而不見。


    突然之間,許氏的腦海裏閃過一道靈光,仿佛醍醐灌頂一般,終於想起了那個差點被她遺忘的事情,而這件事才是她來到這裏的初衷和目的所在。


    麵紗姑娘,她為何沒見到?


    思及此,許氏下意識的想轉身尋找。


    原本她的目的就在於此,隻不過是在看到兒子臉上的蕭索和女兒臉上的“珍珠”時,一時忘記了。


    阮桃眼尖看到,眸光流轉暗芒,小手拉著許氏的手臂道:“母親,嬌嬌忽然有些頭暈。”


    說罷,身形又是一個不穩,儼然一副孱弱的快要不行的模樣,惹的丫鬟紅袖驚叫連連,一口一個“小姐你怎麽了”“小姐你別嚇我”。


    “母親扶你到一旁歇息。”


    “不,母親,我想回府。”


    阮桃聲音低低弱弱的,一派虛弱無力,可是袖子下的手卻緊緊地握了起來。


    她絕對不能讓母親看到那張臉!絕對不能!


    許氏見女兒小臉慘白如紙,隻好暫且放棄尋找麵紗姑娘的打算,她撫著女兒的嫩麵輕輕道:“一切先回府再說吧。”


    “阮桃妹妹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麽,怎麽這一會兒功夫就柔弱不能自理了?”


    不知何時,阮梨初帶著安歲歲等人折返了回來,眼下已經走到了將軍府眾人的麵前。


    她這人有個毛病,她想要說的話絕對不會憋著不說,想要問的事情也絕對不會憋著不問,想不起來的時候另說。


    換言之,是“長嘴了 + 行動派”。


    既然將軍夫人的聲音會如此觸動她的心弦,那麽或許就與她或者原主有所牽絆,她豈會放棄擺在眼前的探求機會?


    阮梨初在阮桃麵前站定,凝視著她的臉,麵上閃過一絲疑惑,若有所思道:“看阮桃妹妹這樣子似是中暑了,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便是......”


    說罷,眸光轉向阮玉棠和阮桃的母親。


    她本來想“好心好意”的分析阮桃的症狀,說出後麵的那句“那便是裝的”。


    可在看到將軍夫人的一瞬間,她便愣住了,再無暇顧及阮桃。


    眼前的婦人梳著優雅的貴婦發髻,膚色很白,麵容雍容華貴,精致的眉眼增添了幾分風韻,眼角雖略有淡紋,卻無損美貌和氣質。


    最重要的是這婦人長的和她很像!


    不,確切的說,是她阮梨初長的和對方有幾分相似!就像,就像是對方的年輕版!


    所以......


    難道......


    將軍夫人,就是原主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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