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離開後,陸謹繼續投身於繁忙的批閱奏折之中。


    大盛王朝文風昌盛,這些上奏的大臣幾乎都是科舉出身,非常擅長寫文章,其中不乏有些長篇大論的折子。


    陸謹麵無表情的看著一篇關於荔枝是如何種植,荔枝的價格,以及荔枝如何運輸的奏折。


    批複道:哦。


    合上折子後,心裏卻不由自主的萌生了一個疑問:也不知道這稀罕玩意兒小阿梨會不會喜歡吃。


    -


    驛站裏,裴征正在做著出發前的準備。馬車沒什麽問題,馬匹也沒什麽問題,趕車的人同樣也沒什麽問題。


    此時眾人還沒有匯合,隻有他和白方兩人。


    裴征忍不住又開始了糾結,“照這個速度,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到京都啊。”


    “快的話差不多十日,慢的話半個月左右。”白方估摸著。


    “我瞧著至少還得二十多日!”


    “用不了那麽久。”


    “怎麽用不了?咱們現在每日都要住店,耽擱了太多時間了!你還以為是從前那快馬加鞭連夜趕路的狀態啊!”


    “你說話小點聲,別被公子聽到了!公子怎麽說,咱們就怎麽做吧。”


    “我知道,我就是覺得無法理解而已!你說咱們公子怎麽就為了阮姑娘做到這個份上了呢?


    耽誤了這麽多天,陛下真的很有可能砍他的腦袋啊......”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聽到白方說這話,裴征腦袋裏嗡的一聲,好半晌,才慢慢開口,“可是阮姑娘並不是啊......”


    白方無言地聳了聳肩,阮梨初到底是不是公子的妹妹,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公子對這姑娘,很特殊。


    兩人的對話,被後麵的阮梨初聽了個隻字不漏。


    她輕輕垂下了眼睛,神情出現恍惚和空茫。


    原來眼下這局麵,果真是阮玉棠特意為她做的。而他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很可能會被當今聖上砍頭。


    ......


    馬車裏,阮梨初心事重重,她掀開車簾看了好多次窗外,惹的安歲歲想不注意都難。


    “初初你怎麽了?”安歲歲關心地詢問。


    阮梨初一言不發的耷拉著腦袋,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安歲歲坐直了身子,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畢竟她從未見過阮梨初的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


    倒是她安歲歲,沒少這樣過。


    循著阮梨初的視線,再聯想到她自打上了馬車之後的不尋常,安歲歲眯了眯眼,道:“是阮大哥?他又說你的不是了?”


    阮梨初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安歲歲更懵了,也更疑惑了,她撓了撓頭,“你若是不說,那我可下車去問阮大哥了。”


    眼看她要喊停馬車,阮梨初忙一把捂住她的嘴,“我說,我說。”


    “歲歲,從今天開始,咱們日夜兼程的趕路吧,等中途休憩整頓的時候,你去知會他們一聲。”


    七個人的隊伍,大家都默認阮梨初是決策人。


    之前阮梨初從未覺得這有什麽,畢竟這麽多人總是要有一個人是這樣的角色的,是她不是她,她都不在意。


    如今一想,主要還是因為阮玉棠的默認和支持。


    可她這個所謂的決策人卻並不知曉這其中的隱情,還“不緊不慢”的每日帶著大家住店。


    若是回到京都後,阮玉棠因此被聖上砍頭,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也一頭撞死,以死謝罪。


    還好,今日碰巧被她聽到了裴征和白方的對話,不然她恐怕真的是要“害死”他了。


    “幹嘛這麽急?”安歲歲眼底帶著一縷詫異,雙眉習慣性的微蹙。


    阮梨初便把她那會聽到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安歲歲聽後,眉頭蹙的更狠了,“砍頭?沒這麽嚴重吧?是不是有點過於誇張了?”


    “我也不清楚,但為了防止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咱們還是快點吧。”


    安歲歲聞言,垂下眼沒再說話,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馬車搖搖晃晃,像是搖籃,阮梨初不過多久便靠著馬車睡了過去。


    直到中途馬車停下來休息,大家吃東西的吃東西,打水的打水時,阮梨初才醒過來。


    一睜眼,馬車內已沒有了安歲歲的蹤影。


    阮梨初不想下去,便閉著眼繼續養神,沒多久,安歲歲就神神叨叨的回來了。


    一進馬車,便道:“我剛打聽過了,咱們陛下當真是個暴君!本來我還不信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阮梨初隨意地翻著小桌上的話本子,是那本《成親當天,夫君那早死的白月光詐屍了》,開口回應道:


    “陛下是暴君,所以呢?”


    “所以裴征說的不假,阮大哥可能真的會被砍頭!”


    “溫年和你說的?”


    “對,溫年不是有個親戚在京都做官麽,所以他對京都非常非常了解。於是我就去向他打聽了一下陛下的事兒。


    不過你放心,我沒提阮大哥的事兒,我隻說我對京都、對陛下很好奇。”


    阮梨初倒是沒有懷疑過裴征話語的真實性,況且對當今這位聖上,她也是略有耳聞的。


    聽聞他喜怒無常,嗜殺成性,暴戾恣睢,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決定馬不停蹄的趕路。


    思及此,阮梨初正想告誡安歲歲少討論陛下,免得日後招來禍事,就聽安歲歲又道:


    “初初,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陛下姓陸,野男人也姓陸,那你說會不會他們姓陸的都有點不正常啊?”


    阮梨初:......


    姓陸的如果聽到安歲歲這麽說,怕是直接掐死她的心都有。


    “凡事不能以偏概全,一個兩個又不能代表全部。再說我這個正主都還沒怎麽著呢,你倒是先懷疑上了。”


    安歲歲嘿嘿傻笑了兩聲,便繼續看那本《白月光》了。


    她已經和所有人都說了趕路的事兒,每個人的反應都不同,但結果倒是很一致的聽阮梨初的話。


    與此同時。


    遠在京都的陸謹,莫名其妙連續打了好多個噴嚏。


    周太後笑的合不攏嘴:“依母後看,定是你那意中人想你了!”


    陸謹摩挲著手上的扳指,聲音低沉,“也許吧。”


    這大盛每天都有罵他的人,保不齊就是誰在罵他是個暴君了。


    而且,就那個小沒良心的,還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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