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喬放下粥,沒強迫他吃。


    而是一躍坐在桌上,認真說道:“你不吃,明天開始我也不吃,我陪你挨餓,我說到做到。”


    這幾天,她上街聽到些閑言閑語。


    百姓都說他是因為她,心甘情願被皇上禁足。


    她不笨,也猜到他為了她,甘願受製於皇上。


    如若不然,他堂堂禦王何須受這份罪。


    一定是皇上用她要挾他,他才生生扛著不肯吃。


    就像前段時間,他用素素拿捏她一樣。


    當時她為了素素,什麽也願意做。


    他現在因為她在這四處透風的屋子,受餓受凍


    她心裏如何能好受。


    蕭聿灼見她說的一板一眼,表情頗感無力,一副非與他同甘共苦的擰勁。


    他知她說到做到,明天她真敢絕食不吃飯。


    他自己受寒受餓不覺著苦,若餓壞了她,他何其忍心。


    他無奈:“好,本王依你,吃還不行?”


    聞言,沐喬頓時喜上眉梢,重新端起粥喂到他唇邊。


    蕭聿灼張嘴吃進肚子,隨後自己接過陶罐。


    見他肯吃飯。


    沐喬也來了勁頭,跳下桌忙碌起來。


    “王爺,你先喝粥,我給你溫飯菜,我帶了無煙炭,搭個臨時火爐便能溫菜。”


    “你小心,別燙到手。”


    蕭聿灼知道外麵守衛能看到裏麵情況。


    他既然開吃了,便不怕父皇責怪。


    皇後用心險惡,斷了他主糧,他現在即便遁出皇宮,也可將緣由推到皇後身上。


    守在外麵的英布見王爺終於用飯了,懸著的心落進肚子。


    還是沐喬有辦法,她神神秘秘,又古靈精怪。


    看來他要對她改觀了。


    來時,她說今晚陪王爺住,明日再來接應她。


    英布悄然退出皇宮,回王府向夥伴們報喜。


    因為不方便,沐喬隻帶了一葷一素,一碗米飯。


    她一通忙碌將飯菜擺上桌,遞木筷給他。


    嘴裏不忘殷殷叮囑:“王爺,稍後吃慢點,小心傷到胃。”


    蕭聿灼接過筷子:“你陪本王吃。”


    沐喬搖頭:“我吃過了,這是我專給你備的。”


    蕭聿灼微微頷首,優雅地吃了起來。


    沐喬手托腮坐在他對麵,心滿意足看他吃。


    不愧是皇家人,即便餓到極致,吃起飯還是這般斯文好看,儀式感十足。


    等他吃完,沐喬將飯菜撤下,從布袋取出糕點擺上。


    蕭聿灼看了看盒子裏的雪花酥、蓮子糕、桂花糕……滿滿一盒子。


    微微一笑:“你這樣會將本王慣壞。”


    “我想留給你吃,白天餓了不至於沒吃的。”


    “好,本王聽你的,不過,現在本王實在吃不下。”


    蕭聿灼將糕點推開,鋪開宣紙:“沐喬,夜色已深,你快隨英布回王府。”


    沐喬臉色微僵,信口捏道:“還早,我想再待會,都這個時候了,王爺還要寫字?”


    “嗯!”蕭聿灼道:“還差一遍,今夜須抄完方能入睡。”


    “不能明天抄嗎?”


    蕭聿灼提起毛筆,蘸飽墨汁,邊寫邊道:“父皇的人明早便過來取,明日抄趕不及。”


    “哦!”沐喬看了看紙旁邊,一厘米厚的祖訓書籍。


    這抄完要多久。


    皇上怎麽這麽狠心,一天五十遍,不吃不喝也抄不完。


    沐喬靜靜坐一旁看他抄字。


    許是抄了一天,蕭聿灼時不時停下來揉手腕。


    沐喬知道自己那蚰蜒字,醜的實在幫不上。


    看他最後一遍抄的異常艱難,眼裏不由冒起火星。


    要不是皇上是他親爹,她立即按下智能震波,把皇宮給他掀了,然後帶他出宮。


    蕭聿灼眼角餘光時不時打量她,見她時而憂心,時而生氣,時而想殺人。


    表情豐富精彩,有她陪在身旁,頓覺日子不再枯燥蕭條。


    他再轉動手腕時,沐喬實在忍不了,騰地站起:“蕭聿灼,別抄了,我帶你私奔,你這父皇不要也罷。”


    她一副炸毛的樣子。


    蕭聿灼愕然,擱下毛筆,揉了揉她頭發,笑道:“傻瓜,你想法真大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是我父皇的兒子,他一聲令下,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讓他抓回。


    這件事,不是本王與你私奔便能解決。”


    沐喬顯然沒他想的遠,全憑一股熱血。


    聽他這麽說,偃旗息鼓坐回椅子,不滿道:“王爺,我不是小孩,能不能別揉我頭發。”


    蕭聿灼隻是一笑,這小子腦袋比小孩也單純。


    私奔!虧她想的出。


    直到醜時,蕭聿灼才抄完祖訓。


    他收起毛筆,看著睡眼迷離的人兒:“夜已深,本王送你出宮。”


    “啊,你送我?不怕你父皇知道麽?”沐喬驚道。


    “你獨自出宮,本王不放心,即便我父皇知道,無非多禁我幾天。”蕭聿灼起身牽她手腕。


    沐喬烏珠一轉,身子輕盈一繞拉了他便直撲床上。


    蕭聿灼被他帶的齊齊栽倒床上。


    沐喬得逞地一笑:“我不走,你我反正不是第一次睡一張床,今晚我、我同你一起睡。”


    蕭聿灼臉一沉,語氣一凜,斥道:“沐喬,別鬧,這兒不是王府。


    你趕快收拾一下,本王送你出去,明天不許再溜進宮看我。”


    見他生氣,沐喬手臂環上他腰,低聲道:“蕭聿灼,你穿的這樣少,被子又薄。


    我擔心你冷,我留下,我同你抱團取暖,好嗎?”


    她沒辦法背一張厚實錦被進來,隻能把自己留下,陪他度過這冰涼秋夜。


    蕭聿灼身體微僵,緩了語氣道:“沐喬,你可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


    “知道。”沐喬如實說道:“王爺,你待我好,我沐喬講義氣,做不到眼睜睜看你吃苦。


    王爺,如果關在這吃苦的人是我,你怎麽做?”


    蕭聿灼歎道:“本王必會想盡辦法將你救出。”


    “如此是了,王爺,我沐喬行事簡單,從來都是以眼下為先。


    先把眼前顧好,即便明天有暴風雨。


    屆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豁出去幹就是了。”


    沐喬從他懷裏探出頭,一字一句態度堅定的說。


    蕭聿灼望著她亮晶晶的星眸,手指撫過她下頜。


    這個傻瓜,他是皇子,父皇再怎麽生氣也不會真把他怎麽樣。


    可她不同,一個不起眼的侍衛,父皇一怒之下,取她性命易如反掌。


    她本領再大,也無法對抗一朝軍隊。


    她不珍惜自己的命,他卻珍惜。


    蕭聿灼輕輕將她擁進懷:“沐喬,不論風暴多狂猛,本王會替你遮風擋雨。”


    沐喬聽著他有力熟悉的心跳,這幾天,提著的心仿佛一下子安定下來。


    蕭聿灼展開薄被,將兩人緊緊裹住。


    果然懷裏有了她,夜也變的溫暖起來。


    淩晨,天未大亮。


    沐喬從他懷裏輕輕拱出。


    卻被蕭聿灼拉住,他睜開迷離俊眼:“沐喬,本王送你出宮。”


    “不用,我自己能出去,英布在外麵接應,王爺,今晚我再來看你。”


    她下地將陶罐、碗碟收拾進布袋。


    蕭聿灼執意送她。


    沐喬趁他不注意,按下阿飄。


    蕭聿灼眨眼之間,人便沒了蹤影。


    他眸色震驚。


    瞬間移動?


    她怎麽會瞬間移動?


    不怪雲布、少布之前總跟丟她,她竟然會瞬間移動。


    他到底還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曹德康歡天喜將這消息告知顧皇後。


    顧後冷冷一笑:“禦王府的人終究沒忍住,偷摸進宮來看他了。


    確定是她嗎?”


    曹德康躬身回:“她就是化成灰老奴也識得她。”


    顧後點了點頭,雍容的臉龐浮上似有似無的笑:“好,本宮也該去見見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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