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巨舟底部的陣紋突然爆發出陣陣刺眼的強光,交織成一片絢麗的光網。


    強大的靈能自底部向四周急速擴散,不過瞬間,已至萬裏高空。


    隨即一個透明的防禦法陣升起,巨舟開始平穩前行。


    林忱後退了一步,抬眼看向擋在身前的男人,眼眸流轉間,便猜到此人的身份。


    主艙頂層內房間不多,卻更為奢華,長老單獨給他安排了一間,而炎日和宋熠等人,也隻能在次層。


    此人從一開始便不曾出現在眾人眼前,若不是對方那極具侵略性的目光看向自己,林忱都注意不到他,而能在飛舟上隨意走動的,除卻隨行的兩名長老,僅剩玄淵道君一人。


    林忱作揖道:“見過玄淵師伯。”


    玄淵摸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忱好幾眼,笑道:“小師侄既然認出了本座,怎麽招呼都不打一聲,抬腿就走?”


    林忱回想了一下對方剛才那副睥睨眾生的模樣,可不像是想被打擾的樣子。


    嘴上卻道:“匆匆一眼,弟子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見到師伯本人後,才敢確認。”


    “你倒是會說。”玄淵收回目光,“似乎就本座還未給過師侄見麵禮,有師弟在,師侄應是不缺法寶,本座這些年收藏了不少好酒,便勻一些給師侄。”


    話音剛落,一個儲物袋出現在林忱麵前,玄淵又道:“此酒甚烈,師侄小酌即可,切莫貪杯。”


    因著尊者首徒之名,林忱數不清自己收了多少見麵禮,已經有了免疫力,當即謝道:“多謝師伯,弟子曉得。”


    “這遠山舟走不了傳送陣,從此地到西境,若無意外,最快也要兩月,”玄淵俊眉一揚,懶懶道:“師侄一人住這如此之大的艙房,可會覺得寂寥?”


    林忱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半步,“不會,弟子喜靜。”


    “師弟固然是好,但就是太冷淡了。師侄還如此年輕,可不要什麽都跟他學。”


    玄淵作為玄靈尊者的師兄,林忱雖不認同對方的話,還是順著他的話道:“師伯所言極是,但弟子覺得如此挺好。”


    兩人在回廊上駐留已經吸引了不少修士的注意,發現竟是舟上身份最尊貴的兩人後,紛紛昂首駐足。


    雖聽不見二人的談話,但不妨礙他們想多看幾眼,瞻仰一下仙宗內不足二十歲便結丹的小師叔以及渡劫道君的風采。


    玄淵對外人視線恍若不覺,他笑道:“本座修為雖不能跟師弟比,但指導幾招還是可以的,為何不請本座進去坐坐?”


    他從玄音那聽得林忱金丹異於常人一事,除了對方所托外,他自己也有幾分好奇。


    為此他在來時還特地去問了玄雲子,結果對方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林忱隻覺得他過於熱情,但沒往自己身上想,畢竟門內長輩給他留的印象極為深刻,已經脫敏了。


    他推脫道:“弟子有些乏了,下次吧。”


    “那正好,本座這有解乏的靈酒,不若一起喝點?”


    林忱正想著該如何拒絕,隻聽“吱呀”一聲,艙門卻突然從裏打開了。


    林忱和玄淵二人不約而同地朝裏看去。


    看著眼前這位從艙房裏出來的年輕男子,林忱隻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尤其是那頭銀白長發,讓他第一眼幾乎以為是玄靈尊者,但看到對方那張陌生的臉以及跟自己不相上下的修為後,便將這個念頭壓下了。


    “滾。”來人眼睫輕抬,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玄淵,“再多說一句,本尊就把你從這丟下去。”


    這語氣,這神態,林忱已經不用懷疑,眼前這個陌生男子,就是自己師尊。


    雖說不知對方為何會以這種形式出現,林忱仍是默默朝對方走近了幾步,離玄淵遠了些。


    “師...師弟?!”一旁的玄淵整個人仿佛僵住了一般,瞳孔急劇收縮,語氣都變得有些局促,“不是,你怎麽變回這副模樣了?”


    見林忱還在看著,他輕咳了一聲,辯解道:“我隻是想跟師侄探討一下功法,沒別的意思。”


    這後半句話不說還好,這一說連林忱都覺得不對勁了。


    玄靈尊者神色冰冷地看著他,仿佛化不開的千年寒冰,“他的金丹無事,少動歪心思。”


    玄淵莫名打了個寒顫,小師妹怕他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眼神,誰受的住!


    然而對方說這句話的同時還給他傳了音,他按捺住內心的好奇,沒皮沒臉地笑道:“師兄這就滾,師弟你別生氣。”


    玄淵推開隔壁的艙門,跑的極為幹脆。


    林忱看著打啞謎似的兩個人,心下升起幾分茫然感,直到聽見玄靈尊者叫他,才跟著進了艙房。


    艙房空間十分寬敞,布置奢華,林忱好似渾然看不見一般,目光一直停在這個讓他覺得陌生的師尊身上。


    這張臉同樣俊美,隻是少了幾分神性,更貼近林忱這個年紀的人。


    若是對方有意隱瞞,林忱覺得,他應該認不出對方來的。


    至於現在權限依舊低下的大白,更不可能查得出來了。


    大白:【......】本統啥也沒做,為啥這都要被踩一腳?雖然宿主說的是實話,但還是很讓統不爽啊!修真界白毛那麽多,總不能逮著一個就說是玄靈尊者吧!


    大白很生氣,於是亮出鋒利的爪子,開始謔謔那顆長了葉子的神樹。


    林忱想安撫大白幾句,但察覺到對方已經玩上了,便又作罷。


    玄靈尊者此時展現出來的修為跟林忱一致,同為金丹初期,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遲疑地開口:“師尊這是也要參加大比嗎?”


    “不是。”玄靈尊者搖頭,“如此更方便些。”


    林忱突然想起,當時他問玄靈尊者會不會一起去時,對方從未明確說過不去,隻是將話題轉到了玄淵身上。


    所以說這是驚喜?


    可為什麽會覺得是驚喜呢?


    林忱總覺得隻差一點,便能摸到這說不清的感覺是什麽。


    大白逮到了這跑得極快的樹苗後,也不氣了,化作知心係統,【當然是因為有人撐腰啦!有師尊在,走路都帶風,底氣超足噠!】


    【也許是吧。】


    林忱接受了大白的說法,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玄靈尊者特地換了副模樣,意在不讓旁人知曉他的身份。


    對方從不做無用之事,想來是西境內有什麽東西,讓他不得不走這一趟。


    林忱眼珠子一轉,問道:“到了西境,距離大比開始也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師尊難道一直待在這遠山舟上嗎?”


    “直說便是。”


    “師尊如今展現出來的修為跟弟子相仿,不如同我們一道吧?”


    林忱口中的我們,指的是宋熠三人。知曉本次大比有組隊賽這一選項後,門內大多修士都選擇與人結盟,組成的小隊近日一直在試煉台相互切磋。


    林忱剛從金鑾城回來,宋熠隻跟他提過一嘴這事,到了西境,他們肯定是要找個地方試試配合的。


    玄靈尊者平靜道:“可。”


    聽到他同意後,林忱卻犯了難,對方的名號誰人不知,而他張口就是師尊,這想不露餡都難。


    “穆箴言。”玄靈尊者看向林忱,眼神深邃如墨,仿佛一眼便能洞察他內心所想,“我名穆箴言。”


    與此同時,係統中林忱人物麵板上寫著玄靈尊者那一欄後麵的三個問號,變成了穆箴言這三個字。


    箴言,穆箴言。


    這名字入耳,像有回音在口中縈繞,舌尖輕抵上顎,反複咂摸。


    林忱抬頭,便對上了他那雙浸滿深意的眸子。


    心下思緒翻湧,箴言二字,寓意卻說不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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