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郵箱裏,保存了這封遺書的副本。


    他顫巍巍的下載下來,拿給了許留夏看。


    許留夏感覺自己血液的流速都在加快。


    自己腦海裏的一些模糊記憶,以及陳俊傑交代的一些細節,都在腦海裏交織起來。


    是的……


    陳俊傑的記憶裏,也出現過類似於對方是衝著媽媽來的這樣的話。


    許留夏當下還以為,是陳俊傑記錯了。


    她媽媽沒什麽背景和來曆,怎麽會有人會花巨資來買她的性命呢?


    這不合理。


    可現在,謝世珍的遺書裏,也出現了這樣的內容……


    “我剛才不是說,她在家住了沒多久,阿衍就病了麽?那次阿衍生了好嚴重的病,直到我們兩口子看到了遺書,才恍然,那時阿衍怕不是病了,是有人用阿衍的命來威脅了小寶!”老太太泣不成聲。


    “陸文華?”許留夏目光銳利的望向對麵的二老,“你們應該知道,我爸爸死後,他即將接受的大型能源項目,就莫名其妙的落到了陸文華的手裏。許昌林說,他看過我父親的企劃書,陸文華後來用的,就是那一份!”


    “你說西北那邊那個?”老爺子震驚,“那是阿進要做的項目?留夏,外公不騙你,這事兒我和你外婆真的不知情,陸文華和我們夫婦沒有往來,他怎麽拿下這個項目的,我們真的不知道!”


    “就算那個爛人偷走了阿進的項目,他也絕不是殺死你父母的凶手!”謝老太太趕忙說道,“他沒那麽多人力和財力,那時候的陸文華我說句他是吃軟飯的都不為過!”


    陸家看起來光鮮亮麗。


    其實內裏早就腐爛一團了。


    在陸家除非是金字塔頂端上的人,你很難在家族裏有大筆的資金支配權。


    陸文華為了風光娶謝世珍,砸進去了大半的身價,辦了個不知所謂的世界婚禮,後來做的幾個項目,也都沒什麽水花。


    說句難聽的,如果不是謝老爺子和許老爺子以及許昌進夫婦,舍不得謝世珍跟著他受委屈。


    在暗中多少搭了把手。


    陸文華連那點成績也沒有。


    當時許昌林夫婦還能湊出三四百萬出來買凶。


    陸文華拿個一百萬不被察覺都費勁。


    更何況,老爺子的人篤定,另外那一波凶手絕對不是什麽普通的殺手,追蹤能力、心狠手辣的程度,辦事利落不留痕跡的手法,絕不是幾百萬就能請得來的。


    許留夏冷著臉沒說話。


    老爺子沉聲道:“你不信?”


    許留夏比老爺子更清楚,那批凶手在那場凶殺中得到了多少。


    陸文華的確拿不出這樣的錢。


    且……


    凶手稱呼雇傭者為大小姐。


    她又掃了一眼,謝世珍寫得亂七八糟且顛倒的遺書。


    “我信。”沉默良久之後,許留夏才冷聲開口,“陸文華的確沒這個錢,可謝家有的呀,你們也說了,你女兒後來是徹底瘋掉了,瘋子寫的遺書能當什麽洗白的證據?”


    “那你想怎麽樣?”老太太也有些著急了。


    “我想怎麽樣?我想我爸媽能夠活過來!!”許留夏咬牙切齒,“怎麽?在你們看來,你們的心肝寶貝疙瘩,也隻是單純的不小心說漏了嘴某些事,她無心害人,所以就無辜是嗎?”


    “我沒那個意思……”


    “或許當初你查到的那些人的線索,不瞞著,不誆騙誘導老許,那時就能把真凶找到!”許留夏盯著謝老爺子,“就為了你女兒的名聲?既然你們這麽看重,那我就趁著新年的空擋,把這件事大大的鬧出來,鬧得人盡皆知,讓所有人都看看你女兒做了什麽,你們又是什麽偽善的嘴臉!”


    她說完,怒氣衝衝就要走。


    老太太慌了神。


    顧不上頭暈眼花的身體,直接拉住了她的手:“留夏,你不能這麽做!我們老兩口土都埋到下巴頦了,我們可以顏麵掃地,可你讓阿衍怎麽辦?他又做錯了什麽?”


    許留夏好似聽了一個驚天的大笑話。


    “那我又做錯了什麽?要去麵對父母慘死帶來的巨大陰影?他們如果活著,我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們比誰都清楚。”


    許留夏甩開老太太的手。


    冷冰冰的說道:“總不能隻有我下地獄,這不公平。”


    說完。


    許留夏徑直要走。


    “你不心疼阿衍,那你總得看在沈尋的份兒上吧!”


    沒等許留夏走出茶室。


    身後傳來謝老太太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


    許留夏果然停下了腳步。


    目光更加冷,更加厭煩的看回來:“你們去玻璃海鎮了?”


    謝老太太沒回答。


    她定了定心神:“許留夏,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兩個南轅北轍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處的人,為什麽會長得一模一樣?”


    許留夏眸光微微一顫。


    “我後來回想起你當初見到阿衍時的樣子,你分明是認定他就是沈尋對吧?”老太太繼續問。


    涉及到沈尋,許留夏沒剛才那樣沉得住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小寶結婚時已經懷孕了,當時我們和她的關係十分的差,懷孕時全程沒見麵,孩子生下來後過了大半年,我們才在你爸媽的婚禮上見了一麵。當時我就十分奇怪,因為我分明聽說過,我女兒懷的是一對雙胞胎,可婚禮上我隻見到一個孩子。”


    許留夏耳邊嗡鳴起來。


    沈尋和陸衍沉的模樣,在眼前來回重疊。


    “我立馬就找人去問了這件事,雙胞胎的確是雙胞胎,不過小的那個出生時沒保下來,當晚都沒熬過去。”


    這件事,許留夏從未聽任何人提及過。


    “知道沈尋的存在之後,我心裏始終有些不安,總想起來那個沒能活下來的孩子,又覺得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不可能生得一模一樣。因此,這次阿衍把我們攆出京市後,我們尋了個旅遊的幾口,就去了閩省那邊,為的就是查沈尋的檔案!”


    許留夏眉心一跳:“你現在是要告訴我,我的阿尋和陸衍沉是兄弟?”


    “我們這次回來,為的就是這件事,我想去沈尋生前居住過的地方,找一些毛發什麽的樣本,做一個親子鑒定!”老太太聲音都在顫。


    許留夏腳下像是踩著棉花似的。


    腦海中,浮現出沈尋鮮少提及的身世。


    “我隻是父母不要的殘次品,從前沒什麽意義,你乖乖,以後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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