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總好像沒過問剛才的事情。”


    沈思寧邊走邊看向不遠處的山頂。


    隻見夕陽斜照下來,金燦燦連綿成一片。


    “阿寧,我不會越界過問你的秘密。”


    霍景川嗓音沉緩。


    四目相對時,沈思寧難得覺得對方漆黑眼眸深邃,幾乎快要把她溺斃。


    說到底,她和霍景川之間的相識,也是一場意外。


    放在從前,她是絕不會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會變成現在這樣。


    “……其實也不是什麽秘密。”


    此時他們已經穿過一條小徑,道路兩旁已經看不見什麽現代化的建築。


    陽光漸弱,與落日相對的地方,已經染上了一層層夜色,隱約可以見到半懸在天邊的明月。


    回憶起往昔,對於沈思寧而言有些過分複雜。


    “我以前確實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多年前,是師父撿到了我。”


    沈思寧嗓音緩慢低沉,卻清晰無比。


    “師父從小把我當成殺手培養,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我差點死在柏林,是師父成功反殺黑手黨的頭目,拿到那三十億傭金。生日那天,他全都送給了我。”


    那段日子,對她而言,可以說是暗無天日。


    日夜不停的廝殺,從刀口舔血。


    從一個孤女,逐步成長為頂尖殺手紅蛇之王。


    “其實我很感謝師父,如果沒有他,我也不會有那個能力,在十年前就積下三十億,買下這個地方。”


    沈思寧的目光掃過這一草一木。


    她幾乎從未告訴過別人,自己在十年前刀口舔血,幾乎丟了命買下這座山,到底是為了什麽?


    “母親尚且在世的時候,就是帶著我在這裏生活的。”


    這是唯一承載著她的回憶的地方。


    至於後來發展成如今的樣子,那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隻要這裏還是從前的樣子,這一草一木,就好像能代替她,一直陪著我。”


    霍景川從頭到尾聽完這個故事。


    他緊緊攥著沈思寧的手指。


    “以後我也會陪著你。”


    他嗓音沙啞甚至帶著些霸道。


    四目相對時,令她無處可避。


    “阿寧,我很高興你能對我說這些。”


    是信任,也是敞開心扉。


    沈思寧調侃道:“還以為霍總會問我,有沒有濫殺無辜,免得被牽連。”


    這話讓霍景川的唇角微微上揚。


    “據我所知,死在你手裏的從來不是什麽無辜之人。”


    他說話時,神情晦暗不明。


    “這世界上該死的人,或許比你我都想象的還要多,如果殺了他們也算罪,那我和你應該是共犯。”


    從霍景川薄唇中吐露出的話語,仿佛帶著血腥般的殘忍。


    但此時此刻,沈思寧卻難得愉悅。


    “那看來我跟霍總現在徹底綁定到一起了。”


    她當初成為殺手,不是為了活命,而是根本沒得選。


    荒島之上幾近慘死,又被無數人追殺,來逼問她母親的下落,沈思寧花費數年時間,才讓自己由弱小到強大。


    這麽多年,她從未想過,要讓誰來認可自己那段黑暗的過去。


    可霍景川不僅全盤接納,甚至心甘情願成為她的刀。


    沈思寧歪頭笑著道:“原本霍總看上去還算幹幹淨淨,到時候要是真的跟著我殺到格陵蘭島,可要小心會被拖進泥潭裏。”


    然而對方卻攏緊他們十指相扣的手。


    隻見他微微挑眉道:“阿寧,誰告訴你我是幹幹淨淨的了?”


    沈思寧因為他這小動作,“噗嗤”一聲被逗笑。


    “我當然知道,從霍家出來的,可沒有省油的燈,傳聞裏也說你冷血無情,黑白兩道通吃,甚至跟黑手黨有糾葛。”


    這件事,她從當初西西裏島的時候就能隱約猜到。


    而且霍景川那位死去的弟弟,就是被那群黑手黨所殺。


    “但是霍總起碼來說,明麵上幹淨。”“


    沈思寧眼眸透過夕陽,看向遠山升起的薄霧。


    “毀了人體實驗室後,你到時候可能會和我一樣,成為眾人追殺的目標。”


    她說這句話,就已經是表明自己的立場。


    不管母親有沒有被實驗室抓捕,沈思寧都得毀了這種惡魔島。


    因為當年的她,就受過這種折磨。


    “沒關係。”


    霍景川低頭,吻了下她的手背。


    黃昏最後一絲餘暉落下。


    他就站在半明半暗的陰影中,漆黑短發被風微微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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