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溟怔住,眼睜睜地看著少女把手伸過來,一時沒了動作。


    雲瀾一手挑起他的頭發,不出意外的手感很好,順滑得像是在撫摸一匹質量極好的絲綢。


    如墨般的發絲順著她的指縫滑落,雲瀾稍稍打理了幾下,才動作輕柔地幫夜無溟梳頭發。


    一絲一縷,把每一根頭發都梳得整齊。


    夜無溟靜靜地感受著她的手指在發絲之間穿過,閉了閉眼,語氣悶悶道:“……你真的是第一次為男子梳頭發?”


    “是呀。”雲瀾很幹脆地答道,“不然,你覺得還有誰能讓我為他親自梳頭?”


    夜無溟沉默了會兒,決定還是問出來:“你……前未婚夫呢?”


    雲瀾聽言,笑了,語氣滿不在乎的:“你是說安如彥?那個渣男,他不配。”


    “但你從前很喜歡他,整個璃安國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不是麽?”


    魔尊大人絲毫沒察覺到,他此時的語氣特別酸。


    雲瀾梳頭發的動作微頓,然後走到他身前,直視他的雙眼:“哦……魔尊大人對我從前的事很了解嘛,你查我?”


    夜無溟不語,眼神幽幽地回視她,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反駁。


    雲瀾唇角微勾,凝脂般白皙的手指輕輕撩開垂在少年兩鬢的頭發:“沒有人是完美的,總會有眼拙的時候。以前,我就是那個眼拙的人,沒能看清楚安如彥的真麵目。”


    “不過……他現在已經在地獄裏,和沈玉瑤做一對鬼命鴛鴦了。”


    雲瀾解釋完,又突然想到什麽,取出一串發飾。


    墨色的玉珠下懸著潔白的玉佩,黑白兩色交織纏繞,視覺效果很是融洽。


    “這是我之前去集市上溜達時看到的,想著很適合你,就順手買下來了。”


    雲瀾親自把發飾戴在夜無溟頭上,這發飾並不女氣,戴在他頭發上甚至更顯幾分光風霽月之感。


    左看右看,雲瀾滿意地點點頭:“果然很適合。”


    夜無溟抬手摸了摸發上的飾物,無論是玉珠還是玉佩,觸摸著都沒有那種冰涼的感覺,反而是帶了一絲淡淡的暖意。


    他眼裏掠過一道光芒,強壓內心的喜悅,麵上不顯:“送我?”


    “本來就是買來送你的。”雲瀾笑道,“但,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你不嫌棄就好,若嫌棄的話……”


    “不嫌。”


    夜無溟打斷了她,心中最後一絲不爽也悄然消失殆盡:“會一直戴著。”


    雲瀾看他心情變得好起來了,也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大魔頭還是很好哄的……


    “你在識海裏,搗鼓什麽?”夜無溟又把話題扯回來。


    雲瀾也不隱瞞夜無溟,給他詳細說了一下木仙泉的土壤,以及她要在識海內種靈植的事。


    夜無溟聽後,明悟過來——難怪她會如此專注,怎麽喚都喚不醒。


    “總之,如果真的能成功,我就可以在識海中擁有一片自己的專屬藥圃。”


    雲瀾把玩著從腕中探出來的囚骨蘭,“木仙泉的泥土中有無窮無盡的靈氣,可能會催發靈植的特殊藥性,再用這種靈植煉丹,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夜無溟覺得她這個嚐試很大膽,想到在識海中種靈植,她是第一人。


    但她擁有其他木係靈師所沒有的天賦,或許……真的有可能成功。


    對上少女那雙黝黑晶亮的眼睛,夜無溟想到寒淵耍他的那一幕,眸色沉了沉,語氣又冷了:“本尊不在你身邊時,不可在識海中停留太久。否則,有危險來臨,你感覺不到,會出事。”


    雲瀾挑眉,得,自稱又變回“本尊”了。


    “知道了。”剛順好毛的猛虎,雲瀾不敢再惹,乖巧答道。


    雲瀾如此配合,夜無溟冷肅的眉眼緩和下來。


    最後,雲瀾和夜無溟一前一後地走回去。


    殷長楓坐在原地冥想修煉,寒淵也沒有搞什麽小動作,隻是在夜無溟走過來時,他看到夜無溟頭上多了一串發飾,揚眉。


    寒淵沒怎麽見夜無溟佩戴過飾品——畢竟很了解宿敵,夜無溟脾性就是很擰巴。


    所以,這發飾……是雲瀾送給夜無溟的?


    而夜無溟,還真把發飾給戴上去了?


    嘖。


    看到夜無溟爽了,寒淵倒是不爽了,他湊到雲瀾麵前,似笑非笑:“小雲瀾,我也想要。”


    雲瀾退後一步,皺眉:“要什麽?”


    “發飾啊,或是別的什麽東西都行。”寒淵眯了眯眼,“隻要是你送的。”


    夜無溟一手把雲瀾護到自己身後,眼神涼薄:“我說了,別接近她。”


    寒淵肆無忌憚地攤開手,笑得邪肆:“怎麽,想打架?這裏也許會有探視水晶,你夜無溟——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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