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以為不論是誰管家,她都能養尊處優地當老祖宗。


    而且她早就看陸婉君不順眼,趁機奪了管家權給她立立威也好,省得這小賤人總仗著娘家有幾個臭錢就在府裏作威作福!


    她鄙夷道:“看到沒?我大兒媳上進,二兒媳孝順,誰都比你這個奸商家出來的賤妾強得多,永成當年真是了瞎了眼才把你娶進門!”


    “還總拿供我兒子讀書的破事到處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要不是沾著我兒子的光,就憑你這卑賤之人如何能踏足這盛京繁華之地?”


    “從現在起,這蘇家由我兩個兒子的正妻做主,你若再敢囂張,我就讓你和你生的那三個廢物兒子以及這個小賤蹄子滾出蘇家!”


    陸婉君哪裏能忍得了這種羞辱,當即要破口大罵。


    可還沒張嘴就被蘇闌音使勁挽住胳膊,隻聽她用極輕的聲音從唇縫中擠出一個字。


    “暈!”


    “呃?”


    陸婉君不明所以。


    “暈倒!”蘇闌音壓低嗓音重複一遍。


    她心裏正猶豫,卻聽到蘇永成冷漠開口。


    “陸婉君你可知錯?看你把母親氣成了什麽樣?還有你教育出的這個逆女,簡直可惡至極,來人,罰她們……”


    蘇永成話說了一半陸婉君便兩眼一翻當場暈倒。


    “娘!娘你怎麽了?快來人啊,我娘被氣得暈倒了……”


    蘇闌音神色慌張地大聲呼叫,翠竹帶著丫鬟迅速跑過來幫忙。


    一群人風風火火地抬著陸婉君離開了萬壽閣。


    突然鬧了這麽一出,蘇家人都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她們母女早已不見了蹤影。


    ……


    三日後,暮雲閣。


    陸婉君低著頭,手裏的金算盤撥得“啪啪”作響,神情嚴肅地盯著冊子上每一項支出和進賬。


    蘇闌音則靠在一旁的軟榻上翻看醫書。


    她繼承了外祖家的天分,生來便對氣味敏感,任何香料對她而言隻要聞一聞便可知幾兩幾分有何功效。


    可惜,上一世白白浪費了這天賦。


    這一世,她不僅要懂調香,更要研究醫術,將兩者結合,好好發揮老天爺賞給她的技能。


    門外響起腳步聲,是翠竹來報:“姨娘、六姑娘,大房今日可熱鬧了。”


    母女二人皆是頭也不抬異口同聲地問了句:“如何熱鬧?”


    翠竹連忙回答:“那李蘭香拿了銀庫鑰匙後前前後後從賬麵上支走了三百多兩,說是要買些補品給蘇耀祖壓壓驚,老夫人一聽是給金孫的便也沒當回事兒,結果……噗哈哈哈……”


    話沒說完小丫頭笑得前仰後合。


    陸婉君停下手裏的算盤抬眼看去,急切地問:“結果如何,你倒是說呀!”


    翠竹捂著肚子說道:“結果柳如煙去查了賬才知道銀庫裏一共就三百多兩銀子,這個月還剩十多天,老夫人連買藥的錢都沒了哈哈哈……”


    蘇闌音並未驚訝,隻淡淡一笑,抬眼問道:“柳如煙一向清高,怎麽好端端地去查了銀庫賬麵?”


    翠竹眼底閃過不屑:“切,她哪裏是清高?分明是好吃懶做!不過是今日的燕窩少了半兩,所以便質問了膳房的下人,這才得知府中沒了銀錢采買,所以查了銀庫的賬。”


    蘇闌音了然,頷首道:“她那般不食人間煙火,就算吃不上燕窩想必也不打緊,翠竹,去私庫取上好的血燕,給我娘補補身子。”


    “是,奴婢這就去!”


    小丫頭蹦蹦跳跳地出了門,那背影歡快極了。


    陸婉君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聽到這個消息她非但沒有暢快,反而隻覺胸口堵得慌。


    她擔憂道:“音音,畢竟是一家人,總不能看著他們連飯都吃不上,傳出去也有損蘇家的臉麵。”


    蘇闌音勾唇,眉眼間的從容帶著無盡的淡漠。


    她倚著扶手目光落在醫書上,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娘,既然私庫的鑰匙現在歸我管,就暫時不勞您費心了。”


    “音音,娘知道你心裏有怨氣,可老夫人每個月的補品和藥材便需要幾百兩,更別提府中其他人的衣食住行,咱們總要顧全大局。”


    聞言,蘇闌音手指收緊,醫書都被捏皺。


    她知道,若不能讓陸婉君歇了倒貼的心思,隻怕還會走上前世的老路。


    想到這裏,她眼底閃過精光。


    “娘,我爹又不是沒有俸祿,您有沒有想過他為何更垂愛大夫人?”


    “我自然是想過。”陸婉君委屈地垂眸,“那柳如煙性子婉約,善解人意,又懂詩詞歌賦,與你爹有更多的交流,不像我,滿身銅臭,隻懂經商持家,哪裏比得上她小意溫柔。”


    原來這麽多年蘇永成的打擊早已刻進了陸婉君的心底。


    她甚至因為男人的不滿而譴責自己,看輕自己!


    所以,她不斷地付出犧牲,以為用真心就能換回真心。


    可惜她錯得太離譜!


    蘇闌音深吸一口氣,目光似冰。


    “娘,您說得不對。我爹喜歡柳如煙並非完全是因為她溫柔體貼。”


    “不是這個,還能是什麽?論樣貌,我若精心裝扮必不比她差!”


    這一點陸婉君還是有些自信。


    當年,她可是泉州數一數二的美人,家中門檻兒都要被提親地踩扁了。


    蘇闌音耐著性子說道:“娘,我爹是有傲骨之人,他堂堂男兒,總是靠著您的嫁妝才能養活全家,心裏怎能平衡?隻怕每次見您,都覺得虧欠,當這份虧欠多到傷及他男子的尊嚴,他便不願麵對了。”


    陸婉君頃刻間恍然大悟,不由委屈地紅了眼眶。


    “我、我從未想過是因為這樣……”


    “娘,大夫人是侯府千金,身份地位遠在我爹之上,可她卻在爹爹麵前伏低做小、甜言軟語,試問,我爹怎能不喜?”


    “這……”陸婉君啞口無言。


    蘇闌音趁熱打鐵繼續說道:“我爹在柳如煙身上找到了在您這裏丟掉的尊嚴,自然更喜歡她,也更厭惡您。”


    “音音,我也是一片好心……”


    “可你的好心對我爹而言,猶如傷害他的利刃,傳出去隻會讓人說他是吃軟飯的,與錦衣玉食相比,我爹那般風骨之人,自然更在意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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