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五十,大衍四九,人遁其一,但非人非妖非仙之物的生存之道怎麽走,誰也不知道。


    花哥打開門,房間裏沒有諸葛雅,而是遍地的血跡。


    “阿雅?阿雅!”花哥焦急地尋找著諸葛雅。


    潘曉晨看到地上有成片的血跡,還有星星點點的血斑,有鮮紅的,有暗紅的。


    花哥轉頭對潘曉晨和嶽東林還有潘達豹說:“她已經開始自殘了,你們…你們要小心些。”


    房間就這麽大,她能藏到哪裏去,花哥跪下來看了看床下沒有,屏風後麵也沒有。


    “阿雅,快出來,我給你找到師父了,你很快就好了,乖,快出來。”


    潘曉晨順著一處血跡來到了衣帽間的櫃子處,她剛想打開,被嶽東林拉住了。


    “等下,我來。”嶽東林把潘曉晨拉在了身後,他打開櫃子,扒拉了一下,全是高檔的禮服,這不可能再藏下一個人了,剛想關上,沒想到竄出來一隻狐狸!


    那狐狸張著利爪撲了過來,嶽東林下意識一個閃身躲過去了,而他身後是潘曉晨,嶽東林反應過來起身去拉那隻狐狸,以免它傷到潘曉晨,卻見潘曉晨往後一個敏捷的下腰,狐狸順著她的腰拋物線一樣落了下去,撲了一個空,趴在了地上。


    “阿雅!”花哥聞聲趕過來。


    潘曉晨像彈簧一樣起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那攤活物:“這是諸葛雅?”


    花哥把諸葛雅扶起來,諸葛雅現在已經說不清更像狐狸還是更像一個人了,她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上麵長出層層的白色絨毛,一指多長,兩隻耳朵支棱起來,整張臉呈現狹小的三角形狀,嘴部溜尖,她眼角上提,那一雙祖母綠的狐狸眼看得人心裏直發毛,但繼而她的眼神像鉤子一樣,讓人不得不上鉤,這種魅術竟如此厲害!


    諸葛雅的身體蜷曲著,細長纖瘦,時而抽搐,時而僵硬,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控製。每一次抽搐都讓她的麵容更加扭曲,她空手赤腳,但手指和腳趾上全都是血,肉塊黏連,慘不忍睹。


    “阿雅,沒事,我們馬上就好了。”花哥心疼地抱著瘦弱無比的諸葛雅。


    潘曉晨和嶽東林一時傻眼,曾經的一代女神怎會落得這般境地?附在她體內的狐仙,雖然肉眼無法直接看見,但諸葛雅已經將其具體形態展現出來了,可見這狐仙的功力道行絕不淺。


    潘曉晨聽到空氣中隱隱傳來陣陣狐鳴,那聲音尖銳而淒厲,但諸葛雅現在看著十分虛弱並沒有嚎叫,哪裏來的聲音?莫非是她體內的胡靈?


    “我好渴。”諸葛雅虛弱地說。


    花哥把諸葛雅扶到床上,從冰箱裏拿出一杯血紅的飲料,潘曉晨以為是石榴汁之類的,但她明顯聞到了血腥味。


    花哥一臉無奈:“沒辦法,聽道長說她現在就是狐狸的習性,能吃一些蛙類和魚,喝...喝動物的血補充營養。”


    諸葛雅喝完用舌尖將嘴邊的鮮血舔舐幹淨,


    潘老三嚇得不敢出聲,連動都不敢動,進門站在什麽地方,現在還站在什麽地方,看著狐狸臉狐狸身的諸葛雅飲血,潘老三忍不住兩腿打顫,他知道這狐仙的厲害,上回就把玄靈道長的胳膊咬了,那哪裏是吃小動物,簡直就是吃人的節奏!


    嶽東林手中拿著一個銅鈴,鈴鐺本來是用來引狐仙出來的法器,需要持咒才能發出響聲,此時卻莫名震顫起來.


    “叮鈴叮叮鈴叮鈴鈴叮叮鈴鈴……”淩亂的銅鈴聲在整個房間裏上下亂竄,鈴聲是有力量的,它一聲聲擊打著空氣,如同出重拳一樣,空氣沙袋一會這兒陷進去一會那兒凹進去。花哥、潘老三趕緊捂住了耳朵,感覺耳膜都要震碎了。


    “嶽先生,快.……快收了這鈴鐺,我耳朵不行了。”潘老三聲嘶力竭地喊著。


    “好強的妖力!”這鈴鐺不是嶽東林搖響的,而是諸葛雅體內的狐仙,亦或者是狐妖,狐靈,動物修行一般先成妖後成仙,動物開啟修行通常需要契機以獲得靈性,如吸納天地之靈氣、吞食靈草之精華等,當其開始修煉出一定的法力後,能夠化形或者使用一些妖術,但是尚未褪去妖性,仍然受本能欲望驅使行事,此時便是妖。


    所有妖都渴望更高的境界——成仙,動物若想成仙,必須經過長時間的修煉,挺過種種劫難,天雷劫難免,業火劫難逃,如果自身的修行力和對天地正道的領悟不夠化解業火劫,將會形神俱滅!但是看諸葛雅現在被折磨的樣子,狐仙非仙而是妖!


    顯然嶽東林身上帶的法器刺激到了狐妖,而且她剛才飲血補足了體力,嶽東林擔心狐妖作亂起來會傷到無辜,他喊道:“花哥,豹叔,你們先出去。”嶽東林又看向潘曉晨,她並沒有受到銅鈴聲的幹擾。


    潘老三捂著耳朵趕快想溜走,那狐狸一個縱身躍起,趴在了潘老三的背上。潘老三立馬給跪下了:“神仙啊祖宗啊,救命啊,狐仙娘娘饒命啊!”


    潘曉晨離三叔更近,她赤手去抓狐狸,那狐狸扭頭對著潘曉晨齜起獠牙,發出尖亮的嘶吼聲。


    “曉晨,閃開!”嶽東林從原地投來一把桃木劍,潘曉晨看到桃木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符文飛了過來,正中狐狸的背部,狐狸應激縮了一下身子,嗖地一下跳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潘老三還不停地在磕頭:“狐仙娘娘別咬我,我是好人。狐仙娘娘饒命啊!”


    “三叔,快起來。”潘曉晨把潘老三攙扶起來,潘老三已經是鼻涕眼淚一大把了,看到是潘曉晨,略帶羞愧:“我失態了,失態了,這.……狐仙……可是了不得啊,要當心。”


    白狐狸依然能看出來是諸葛雅的容貌,她身上已經被血染得斑斑點點,坐在白沙發上,一臉漠然地看著房間裏的所有人,像新婚穿著婚紗殺夫出逃的新娘。


    嶽東林手裏的銅鈴不響了,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了,他撿起桃木劍,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桃木劍竟讓她毫發無損,而且可以操控銅鈴,可見這狐妖的妖力已經在他想象之外了。


    嶽東林小聲說:“曉晨,白狐的妖力不可小覷。”


    “妖?她……她是妖?!”潘老三大叫起來,慌成一個篩子。


    嶽東林從口袋裏掏出三張符篆,試著念了幾句口訣,這是他見師父念過的捉妖口訣,無意中記下來了。


    “一符透天庭,一籙鬼神驚。太上化三清,符到以有印。臨兵鬥者,奇術本無多。南辰灌北河,趕盡世間魔。踏血尋龍符,三五十五。河圖之印,魔由心生。萬法歸宗,廣修異劫。天地無根,萬物無象。萬象皆虛,四海之內,神鬼具顯。”


    嶽東林念完後,重重說了一個字:“起!”


    嶽東林抬起桃木劍,三張符篆猶如盾牌朝著白狐壓去。


    三張黃色符篆映入白狐的眼眸中,祖母綠的眼睛中好似泛起了火光。嶽東林操控著桃木劍,兩指用力往前推,符篆已經逼近白狐,白狐騰空而起,她張開了爪子,踩著符篆朝嶽東林撲了過來,速度非常快。


    “東林,小心!”


    嶽東林緊急召回符篆,3張符篆立即擋在了白狐前麵,如同銅牆鐵壁一樣,白狐“嘭”地摔在了地上,這一下摔得不輕。


    “阿雅!”花哥心疼地跑過去。


    “別靠近她!她現在已經不是諸葛雅了!”嶽東林攔住了花哥。


    白狐趴在地上喘著粗氣,但片刻後又站了起來,她來回走著巡視著嶽東林和潘曉晨,時不時呲一下牙。


    “她……她要做什麽?”潘老三還哆嗦著。


    潘曉晨拿出上次在東平湖用到的銅鏡“照鑒”,嶽東林覺得跟她有緣分便送給了她,而且這個法器可以照見妖仙的元神。


    她拿出銅鏡對著白狐照去,鏡中卻隻出現了諸葛雅虛弱的身影,並沒有狐靈的蹤跡。


    “奇怪,難道也不是妖?什麽都沒有照見呢。”潘曉晨很納悶。


    嶽東林注視著銅鏡:“曉晨,你再看銅鏡裏,那……那是什麽?”


    潘曉晨仔細一看:“像……像一個胚胎?”


    嶽東林被這個答案驚到了,他和潘曉晨異口同聲地說:“她懷孕了!”


    潘曉晨又看向花哥,花哥擺手:“不……不可能,她沒跟我說過。”


    “現在看狐妖的元靈住在了胚胎裏,跟著新生命和母體一起在生長。”嶽東林分析說。


    白狐的眼睛越發呈現深綠色,鏡子中同樣反射出綠色,從鏡子中看狐靈的力量在諸葛雅的身體深處湧動,形成一層若有若無的光芒。


    還沒等潘曉晨反應過來,白狐一個猛子衝上來,撞向了銅鏡,銅鏡被撞到了地上,潘曉晨也被推倒在地。


    白狐跳到潘曉晨身上,直接咬在了她胳膊上!


    “曉晨!”嶽東林跑過來卻已經晚了,潘曉晨的胳膊流出了血。


    白狐本身是喜血的,但潘曉晨的血卻讓她痛苦不堪。


    她嘴角還帶著血,身體卻劇烈地顫抖著,仿佛承受不住身體裏的力量了,完全不受控製。


    潘曉晨恍然大悟,她把胳膊上的血塗在銅鏡上,再用銅鏡照著白狐,能看到那股內在的力量在白狐的體內遊走,如同有一個活物在探索著她的每一寸經脈。


    嶽東林又用符篆圍在了白狐周圍,嘴裏開始不停地念咒,白狐痛不欲生地在地上翻滾著。


    “出來了,出來了!”潘曉晨從銅鏡中能看出來一股白色的氣流從諸葛雅小腹中慢慢滲了出來。


    那股白色氣流成了旋風狀進入到了銅鏡裏。


    諸葛雅無比虛弱地躺在地上,臉已經變成了那張精致的明星臉。


    諸葛雅閉著眼睛,但手摸向了肚子,氣息微弱,說了兩個字:“孩子。”


    原來潘曉晨真的救下了兩條人命,但潘曉晨不知道的是一年後,孩子出生,她會成為孩子的幹媽。因為諸葛雅明星的身份不適合公布有孩子,潘曉晨很高興,一滴血換來一個女兒,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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