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堪琢磨,李懷義有一次突然蹦出來一句:“喝酒我就不去了,我著急回家看外甥和外甥女呢。”


    當時李懷義也沒當回事,說完話就走了,偏偏被南喬給聽到了。


    身為李懷仁的親兵出身,算是心腹之人,對於將軍府的情況,南喬已經很了解了。


    李懷義說的肯定不是李懷仁的孩子,不然應該稱呼侄子和侄女,李懷義本人已經成親了,還沒孩子。


    外甥和外甥女的稱呼,更應該是李懷義的姐妹生下來的孩子。


    江隨雲的三個孩子都是兒子,鎮北將軍府沒有表小姐的存在,隻有兩個姓李的嫡小姐。


    長房的李墨韻和二房的李琴音,姐妹兩個之間差了5歲。


    李琴音剛剛及笄,定親了,還沒成婚呢。


    那麽生孩子的人...隻能是李墨韻了。


    可李墨韻遇到了渣男,已經怒而休夫,再算算時間的話,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他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前夫的,在休夫之前讓李墨韻懷上了,之後她和南喬又發生了關係。


    可這種幾率不大,很容易判斷,如果真是那個前夫的孩子,李懷義不會那麽喜歡外甥和外甥女,恨屋及烏嘛。


    除非李墨韻又和別人醬醬釀釀了,不然孩子肯定是他的。


    南喬是分析出來的,李墨韻卻是自己本身就知道,她在休夫之前忙著做生意,好久沒和前夫同房了,休夫後也隻有一個男人。


    孩子肯定是衛南喬的。


    更別說兩個孩子出生後,就跟複製黏貼似的,男娃就是小版的衛南喬,女娃是小版的李墨韻。


    要麽李懷禮喜歡的不行,看著都覺得好玩。


    也不知道李墨韻怎麽想的,那次之後,兩個人就沒見過,她隻是暗中關注,幫著送情報,生下孩子的事也瞞著。


    後來也是從衛清珞那裏,才得知了李墨韻的某些想法,她對他很有好感,但礙於家裏兩個嫂嫂,所以不想嫁到衛家。


    南喬無所謂,不見麵更好,但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他也不能無動於衷,對待自己的孩子,他一視同仁,家裏孩子有的,那兩個孩子也得有。


    南喬現在有六個孩子了,長子衛易軒、次子衛易銘、三子衛易承、四女衛安然、五子衛易諾、六女衛安欣。


    李墨韻沒讓兩個孩子姓李,倒是讓南喬頗為意外。


    也是李墨韻對待衛南喬感情不一樣,她不在乎那個贅婿,生下孩子肯定要姓李,沒孩子就算了。


    對待衛南喬,李墨韻以為古代人都很在意這種事,也怕讓孩子姓李後,會激怒衛南喬,反正都是兩人的孩子,姓什麽不一樣?


    不但要姓衛,還跟著衛家下一代的名字起,男孩占易字,女孩占安字。


    衛家的名字排序倒不是根據什麽詩詞來的,就是看嫡長子的孩子怎麽取名的,以這個為標準,往下延續。


    衛南笙的一子一女,就算決定了整個這一輩孩子的起名走向。


    南喬倒是不介意這一點,就算討厭嫡枝的人,可家裏還有衛易和和衛安寧呢,那就順延下去吧,聽著就像一家人。


    衛家的下一代,也就這八個孩子了,衛南柯一直沒有孩子。


    當年南喬給了衛南柯100兩銀子,他思來想去,買了一個還不錯的女子當媳婦,小丫頭還小,等到她及笄後,兩個人才正式成婚。


    婚後兩年,衛南柯也沒有孩子,他早就想到了,也不強求,他對現在的生活已經很滿意了。


    在軍醫營裏當著軍醫,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回過頭再看看衛家那些死去的人,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其實流著衛家血脈的孩子還有一個,就是衛清雅生下的那個孩子,南喬都將這個孩子給忘了,衛南柯卻還記得。


    當年納了衛清雅為妾的薑百戶,戰死了,那個孩子在薑家過的不算好,衛南柯就起了心思,能不能給要過來?


    再怎麽說,那孩子體內也有他親姐姐一半的血脈,薑家既然不重視這個孩子,自己給過繼過來的話,也不錯。


    但這件事不好辦,衛南柯隻是一個普通的軍醫,在人家那裏未必有那麽大麵子。


    薑百戶就算戰死了,也有袍澤在,那些人肯定會照看著薑家,薑百戶的遺孀不樂意的話,他還真不敢用強的。


    幾天後,南喬帶著麾下的士兵回來了,這一次外出,按照李墨韻給的情報,他襲擊了三個部落,大獲而歸。


    外出三百人,回來了200多人,其他都戰死了,屍體焚燒後,帶回來了骨灰。


    繳獲的財物,拿出來一部分送去陣亡士兵的家裏,這是額外給的撫恤金,鎮北軍還會給一份。


    所以南喬完全不用擔心自己麾下無人可用,他分錢分的痛快,對戰死的士兵家屬也多有照顧,當兵的誰不願意跟著這樣的上官?


    鎮北軍裏的底層士兵都知道,跟著衛百戶,風險是大了點,但也是真賺錢啊。


    出去打一趟草穀,可能就能賺出來好幾年的餉銀,戰死了給的更多。


    當年安培元想不明白的問題,現在也終於想通了,財帛動人心,隻要給足了好處,有的是人願意給喬哥兒賣命。


    至於南喬心狠手辣的問題,安培元也發現了,喬哥兒區分心很強,從來不坑自己人,要坑也是坑友軍。


    可以說,衛南喬的麾下是凝聚力最強的部隊,而且殺傷力極高,特別是那些經曆多次打草穀而活下來的老兵,一個個殺氣騰騰的。


    衛南柯在軍營裏,給這次返回的士兵治療,聽著那些士兵向別人吹噓這一次的戰果,聽的那些沒機會打草穀的士兵眼珠子都紅了。


    太特麽讓人羨慕了!


    “這位兄弟。”衛南柯對正在接受自己治療的士兵問道:“你們衛百戶挺好的?”


    “挺好的啊,大夫,你啥意思?”


    “不是,我就是想問,衛百戶沒受傷吧?”


    “那你這不廢話嘛,誰能傷得了我家百戶大人,大家夥說是不是啊。”


    “是!”周圍的騎兵都嚷嚷起來了。


    等這些人的熱情下去了一些後,衛南柯才追問道:“那你們衛百戶人呢?”


    被治療的士兵立馬露出警惕的神色:“大夫,你問這麽多幹什麽?”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我叫衛南柯,你們的衛百戶是我七弟。”


    聽到衛南柯這麽說,這些士兵的臉色頓時好了起來,搞了半天是自己人啊。


    “百戶大人回來後就直接回家了。”


    “哦,多謝這位兄弟告知。”


    “誒!不敢、不敢,你是百戶大人的哥哥,可別喊我兄弟,我承受不住。”


    衛南柯就苦笑,這些人是不知道衛南喬和嫡枝的關係有多差。


    自從那年出具了證明後,這幾年,兩個人就沒見過麵。


    衛南柯隻比衛南喬大兩歲,可如今看上去,起碼大了10歲不止,整個人蒼老了很多。


    當下人通報衛南柯上門後,衛南喬看到這個男主也是一驚,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人差輩了呢。


    “五哥。”南喬將衛南柯迎了進來,派人通知其他人,再怎麽衛南柯來了,都得出來見見。


    衛南柯幾年不登門,登門肯定是有事。


    身為百戶的南喬已經換了宅子,三進的宅子,他在前院的廳堂裏招待衛南柯。


    很快,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起,溫氏帶著人過來了。


    衛南柯急忙起身行禮:“見過溫姨娘、二嫂、三嫂。”


    溫氏點點頭,孫氏和林氏微微回禮:“見過五叔叔。”


    衛南柯衝著幾個小的笑了笑,從懷裏拿出了禮物,衛易和和衛安寧行禮道謝,嘴裏喊著‘五叔父’,禮貌有加卻親近有餘。


    更小的衛易軒等人都不認識衛南柯,最小的衛安然才一歲多點,好奇的睜著大眼睛,看著蒼老的衛南柯,好歹還給了一個笑臉。


    衛易和其實對於衛南柯的印象也不是很深了,當時衛家出事,他和衛安寧都不到2歲,隻是長大後才知道有這麽一個五叔父。


    衛南柯看著這群小的,也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要是衛易嘉還活著的話,應該對他有印象。


    見過了禮,後麵的事就適合小孩子聽了,他們也沒那個耐心煩,幹脆被南喬打發走了,讓丫鬟們帶著小一輩的去了後院。


    正堂這裏,隻留下了幾個大人。


    “五哥難得登門,想必是有什麽要事相商。”南喬主動開口詢問道:“都是自家兄弟,五哥有話直說便可。”


    衛南柯糾結了一陣後,站起身對著南喬躬身行禮:“不敢瞞七弟,此次上門,確實有事相求。”


    南喬沒有避讓,坐在那裏受了一禮,不禁笑道:“能讓五哥覺得為難的事情可不多,對著弟弟行禮,想必事情不會好辦。”


    “這...”衛南柯咬咬牙,還是說道:“是落兒的事。”


    “誰是落兒?”南喬是真的不知道。


    “四姐產下的那個孩子,薑落。”


    “哦,是他啊。”南喬恍然,怪不得衛南柯對著自己行禮呢,這是知道自己不待見嫡枝的人。


    要問衛南喬和衛清珞最討厭誰,首當其衝的就是衛清雅,其次是衛南昭。


    “薑落在薑家過的不好,薑百戶也戰死沙場,這麽下去,我都怕落兒長不大。”


    南喬點點頭,看穿了衛南柯的打算,接下話頭:“所以五哥是想著過繼薑落到你的名下,是吧?”


    “是,我是有這個打算。”


    “但你又怕薑家不放人,這才找到了我的頭上。”


    “對,我一個軍醫,沒什麽麵子,但七弟你是鎮北軍的紅人,隻是要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子,薑家多少都會給你這個麵子。”


    南喬沒有立馬回話,而是指了指椅子:“五哥,先坐吧,我合計合計。”


    衛南柯坐回了椅子上,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看薑落的命運了。


    南喬的手指敲擊在桌麵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腦海裏盤算著這件事,他本心是不想管的,可衛南柯很懂事,從來不給他找事,難得登門一次,總得給對方留點麵子。


    對於穿越後的衛南柯,南喬的情感也挺複雜,對方現在這副樣子,其實就是他害的,導致人家連個後代都沒有,他多少還是動了一些惻隱之心。


    這個時候,溫氏突然說話了:“喬兒啊。”


    “哎!母親,何事?”


    “好歹也有衛家的血脈在,能幫...就幫一把吧。”


    南喬看向溫氏,看到了對方眼裏的情緒,多少有些明悟,溫氏對衛家還是有感情的。


    曾經的種種不公,隨著衛家嫡枝的消亡,這麽多年也都過去了。


    活到這個歲數,溫氏反而還有點懷念衛懷恩了,連帶著衛家其他人。


    再加上南喬現在的職業,衛家不差錢後,溫氏做的最多的就是積德行善,各種為兒子祈福,就怕衛南喬哪天死在戰場上。


    那麽多人都幫了,現在輪到帶著衛家血脈的薑落,總不能不管吧?


    南喬沒有馬上應下,而是轉頭看向了孫氏和林氏。


    孫氏完全不想摻和嫡枝的事:“叔叔決定就好。”


    林氏緊隨其後:“我和二嫂一樣想法。”


    南喬還是沒落錘定音,一旁的溫氏也就沒再說話,她也不想兒子為難,這裏麵肯定有她不清楚的內情。


    衛南柯苦笑著開口了:“七弟,薑家那邊該給什麽補償,我一力承擔,哪怕暫時做不到,我也分期給付到位,絕對不讓你為難。”


    南喬看著衛南柯,反問了一句:“那你日子不過了?”


    “不至於的,這幾年,我也攢了點銀子,還湊得出手。”


    “行,既然五哥做好了心理準備,弟弟我就陪你走一趟,具體的事情你去談。”


    “多謝七弟。”衛南柯急忙表態:“你放心,這件事隻是讓你站個台,其他的事,都是我的。”


    “...行。”


    溫氏也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


    以她對兒子的了解,別指望衛南喬幫著嫡枝花錢,不可能的。


    關於薑落的事情,是三天後辦妥了,先是以衛南喬的名義給薑家送上了拜帖,得到答複後,南喬才帶著衛南柯上門。


    不告知一聲就登門,那是惡客。


    為了堵住悠悠眾口,薑百戶的袍澤兄弟也來了幾位,算是見證人,免得有人以為他衛南喬仗勢欺人。


    都是鎮北軍的人,以前也沒少蹭衛南喬的飯,此時見到了,也沒誰橫眉冷對,都很和諧的湊在一起說話。


    薑家的事情,衛南柯親自去和薑百戶的遺孀談,其他人就是站個台,不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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