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場麵很混亂。說真的,我真沒想到我們能活下來,”牛頭人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薩滿是怎麽死的,我不是說過要保護好施法者嗎?”


    “是他救了我們。”牛頭人緩緩說道:“他犧牲了自己,才讓我們有了逃生的希望。不然我們現在要麽已經被砸死,要麽就已經成為聯盟的刀下鬼了。”


    “當時的戰況很激烈嗎?到底發生了什麽,跟我說說吧。”


    “嗯——其實並沒有交戰。”牛頭人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兩隻小耳朵不住地扇呼。“當時的場麵極度混亂,死亡降臨到每個人頭上,所有人都被嚇傻了。現在我的腦子裏隻記得一些片段,我就說我記得的那部分吧”


    “好吧,請開始吧。就說你還記得的那部分。”茲達忍不住催促他。


    牛頭人盤腿坐好,望著被密林遮蔽的天空開口緩緩說道:“當時地獄火被炮彈打中,它受到的傷害通過靈魂鎖鏈反噬到術士身上……”


    “停停停,這些我都知道,之後是怎麽回事?你就從術士受傷之後開始說。”


    “啊~好的。”牛頭人慢悠悠地繼續說道:“當時我們都以為到此為止,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我感覺到從腳下傳來隆隆的震動聲。連我這樣的一名戰士都能察覺出,一股憤怒的自然能量在腳下翻騰。那股力量狂暴而迅猛,從地底深處噴湧而出,勢不可擋。地麵的沙地像煮開的沸水一樣,不斷翻騰。接著隆隆聲越來越響,沙灘震動的越來越厲害,我們以為地震了。就在地獄火開始碎裂崩塌的那一刻,它身旁的地麵高高隆起,把所有人都被掀翻在地。一雙擎天巨手破土而出,死死地撐住砸下的土盾,在離我們不過兩三拳的距離時堪堪停住。現場一片安靜,大家都被釘在地上動也不敢動,生怕打破了這脆弱的平衡。”


    “是薩滿,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他的法術。”


    “是的,確實是他。此時元素之力還在流動,想要舉起千斤重的土盾絕非易事。沙灘上的砂石瘋狂地湧向這雙巨手,不斷填補、融合,如一股被束縛的水流匯聚成一副巨人的身軀。巨人愈長愈高將土盾緩緩頂起,在沙灘上緩慢蠕行。海上一輪點射,炮彈嗖嗖地從我們頭上飛過,輕而易舉地把巨人打穿留下幾個窟窿。沙土巨人無動於衷,穩穩地高舉雙臂。周身細沙流動,迅速將窟窿填補上。而薩滿整個人則被流沙裹挾升舉至巨人胸口的位置,那裏有一處凹陷,整個人被放了進去。他被埋在沙人的身體裏麵,隻露出胸口和頭部。他已經變成了巨人的能量發生器,正通過自己把元素之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巨人全身。


    “為了拯救大夥,他不顧剛剛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身體,再度挺身而出。隻是這次他不再用咒語向元素之靈祈求,直接用某種不為人知的法術,把周邊的元素蠻橫地禁錮起來。原本平和的元素之靈突然之間被帶上枷鎖,即使有萬般不願,也不能掙脫其分毫。它們隻能仍由他摧殘,奴役。但這些元素並不會乖乖就範,它們用自己的方式,向這個暴徒發起反擊。他整個人被束縛在流沙之中動不得分毫,被奴役的元素們為了掙脫法術的禁錮,從內部撕裂他的身體,他正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維持著眼前的局麵。”


    茲達靠著樹幹,聽著牛頭人的講述,忍不住打斷他:“你們是怎麽知道他要犧牲自己?難道當時就沒人製止他這麽做嗎?”


    “開始大夥也沒想到這些,隻是覺得他剛受重傷現在強行施展這種大型法術,對他的身體來說還太勉強。是術士最先察覺到異樣,當時他大口大口的吐著血,已經處在昏迷的邊緣,靠著邪能魔法勉強支撐。我和另一位戰士一左一右架著他往前走。他的意識還不是很清醒,嘴裏嘟嘟嚷嚷,我當他是受了傷太難受,在那呻吟。可是他不斷地重複那幾個音節,被我架著的左手不斷掙紮著,我才意識到他有話要說。我湊到他嘴邊聽到斷斷續續、含糊不清地說‘衣服……胸口……’我以為是胸口受了傷,就把手裏拿著的法杖遞給扶在左邊的那位戰士,騰出一隻手在他身上摸索,想找找有沒有藥劑之類。他那身打扮你是知道的,別說受傷的人,就是平時我看了都難受。我右手架在他胳膊底下,隻能用左手去扯那些鐵鏈,那纏的可真叫個結實。我拽了幾下發現這玩意越拽越緊,搞得我不敢太使勁怕傷著他。本來我一隻左手就不方便,那鐵鏈又一層摞一層,我隻好招呼身旁的兩個人過來幫忙。萬幸那些鐵鏈不算太結實,我們幹脆幾個人一起使勁,一個人小心護著,在盡量不傷著他的前提下,硬生生地把它扯斷。


    “解開鏈子,扒開術士胸口的衣服,肉眼看胸膛上沒什麽外傷。他顫抖著指了下脖子上掛著的一個小囊,又抬頭看了眼薩滿,便徹底暈了過去。我解下來捏捏,裏麵硬硬的。到出來一看,嘿!居然是兩塊治療石!有小雞蛋那麽大,通體晶瑩碧綠,旺盛的生命能量在裏麵跳動,明顯是精心煉製過的。真想不到他居然還留有後手,我當即把這兩塊治療石全塞進他嘴裏。肉眼可見的生命能量在術士周身肆意遊走,滋潤治療著他的身體。隨著治療石中最後一點能量被吸收,術士從昏迷中緩緩醒來。可是沒想到,他醒過來時卻滿臉震驚。這時他還很虛弱,要人攙扶,可還是一把掙脫我的手,有氣無力地抓住我的衣領質問道:‘蠢貨!你都幹了什麽!’


    我被他罵的莫名其妙,旁邊的戰士說:‘喂!他可是救了你的命!’


    術士鬆開抓著我的手,滿臉悲愴地說:‘救我幹什麽,你應該把治療石給他的。’他指了指巨人胸口的術士。‘我通過留在他體內的能量感知到,他的生命跡象正在飛速消逝。一旦他死了,那些被他囚禁的元素就會飛散奔逃,我們還是逃不過被砸死的命運。’


    我剛想說話,被另一個人打斷:‘好了,先別吵了。聯盟那邊又有動靜了。’我抬頭往海麵上一看,可能是發現了我們這邊的異常,之前在戰艦上休息的獅鷲騎士們正從甲板起飛向這邊撲來。大約有一隻小隊的人數,這陣勢明顯是來偵查的,要是看出什麽端倪把大部隊引來可不好。


    術士看著半空中的薩滿說:‘放棄吧……咳咳……元素為了擺脫禁錮,咳咳……正從內部撕裂他的身體。他已經油盡燈枯,現在……做什麽都已經晚了。別管他了,快!讓所有人離開這兒,往森林裏衝……’話沒說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我抬頭最後看了薩滿一眼,他被流沙束縛在半空中,腦袋耷拉在胸口,隨著巨人蠕行而左右擺動。臉被陰影遮擋,無法弄清楚他現在到底是昏迷還是更糟。


    ‘別管他了……’術士冷冷地說道:‘我們隻有活下來才對得起他的犧牲,撤吧。’


    他說的沒錯,這裏確實不能再呆下去了。巨人身上一直在淅淅瀝瀝的掉沙子,不斷有石塊從土盾上崩落下來,砸在頭上。就在我們說話的這會功夫,土盾已經生出了數道貫穿全身的裂痕,砂石巨人自己也像是太陽下的冰塊一樣,身上的細沙如流水般嘩嘩地往下淌。眼看情況將要失控,一切都已無法挽回,我不再猶豫,招呼大家趕緊撤。有幾個法師施法過度,麵色蒼白,拄著法杖晃晃悠悠地跟在後麵,還有幾個被落石砸中喪失行動能力的。我叫沒受傷的戰士和獵人們,去扶一下,他們可是重點保護對象。剩下的兩個人抬著你,我背著術士,爭取在這個地方徹底塌掉之前趕緊逃進森林裏。


    就在這一切還未安排妥當時,頭頂傳來一陣轟隆聲,我感覺到一股能量以巨人為中心快速向四周泄去。我暗道不妙還沒喊出口,就看見頭頂冒出一點亮光,隨後嘩啦一聲,巨盾崩裂。與此同時,巨人也轟然解體,大量砂石像雪崩般從天而降頃刻間把我們吞沒,裹挾著我們衝向四麵八方……”


    說到這裏,牛頭人停頓了一下,好像在回憶剛剛死裏逃生的場麵。


    “也多虧了這股流沙把我們衝出老遠,躲過了頭頂的落石,否則傷亡要比現要翻一番。我從沙子裏爬出來,看見有人正在沙子和石塊間四處扒拉尋找幸存的人。不用指揮,大夥們相互攙扶,跌跌撞撞地逃進了森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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