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茜桃忽然露出了一個嘲笑的表情。


    秦諼知道薛茜桃這是在笑自己,她並不在意,“本宮與德妃,的確是有感情的,你心裏一定覺得好笑,可是本宮為德妃流的每一滴眼淚,都是真的。可是在這宮裏麵,許多真的東西都摻了許多假,所以本宮內心裏,也是十分感謝你的,感謝你,卻也容不得你。”


    薛茜桃忽然明白,自己成了為秦諼做嫁衣裳的人,最後得勝的人是秦諼,最後死的人卻是自己。


    從皇上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秦諼便可以看出皇上對秦諼的信任。


    秦諼以前的表演,都是假的。


    薛茜桃心裏忽然湧出了許多不甘,可恨口不能言!不能將自己心中的憤怒發泄出來。


    外麵忽然進來幾個侍衛,薛茜桃心裏充滿恐懼。


    “將她帶到慎刑司,給慎刑司的人吩咐好,每日不要讓她特別好受就是,也不必讓她招供什麽。不要給她筆和紙,不要讓她送遞什麽信件出來,這是皇上的吩咐,如有違令者,就和她一起關著吧!”秦諼冷冰冰的聲音在薛茜桃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炸開,仿若轟雷。


    “是。”侍衛們齊聲吩咐,他們原本就是被皇上囑咐過了,唯宜嬪命是從。


    “薛貴人千萬放心,本宮不會讓你吃太久的苦。”最後的最後,秦諼附在薛茜桃輕輕說道。


    薛茜桃隻覺得滿心冰涼,十分絕望。自己前些日子回家省親的畫麵在眼前慢慢鋪展,何等光鮮亮麗,尊榮無比。嗬嗬,人生多麽嘲諷啊,此時的自己要淪為階下囚。甚至連一句聲音都發不出。


    該罵麽,該恨麽,薛茜桃望著外麵春光明媚的天空。心裏忽然想起一句話,成王敗寇。頓時坦然了許多,成王敗寇罷了。


    自己於姐姐是這樣,秦諼於自己也是這樣。


    雖然如此,還是想要活著呀,薛茜桃大口大口呼吸著春天的氣息,露出哀傷的神色。


    秦諼目送著薛茜桃的背影,目光仍然是冷厲的,薛茜桃不能夠從慎刑司活著出來。否則,進去的人就是自己。


    直到薛茜桃的背影消失在秦諼眼簾,秦諼才默然回殿,就等那兩個人招供了。


    皇上晚上來到秦諼殿裏,麵有疲色,秦諼知道是因為李紫曦的事情,自從李紫曦死後,皇上的眉頭便再難舒展。


    “聽說那兩個人一打照麵,就一口氣把該說的全都說了,果真是薛茜桃!好歹毒的心。逼得朕親自害死了紫曦。”等換下衣服,皇上就陰沉的說道。


    秦諼歎了一口氣,勸無可勸。“姐姐並未曾怪皇上,皇上讓她沉冤昭雪,姐姐想來也是瞑目了。”


    皇上臉色並未好轉,有些喪氣道:“這幾年來,朕一直覺得自己無用,想保護想珍惜的人,一個個都離朕去了,天下最之位高權重之人,實際上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若有來生……”皇上眼裏亮起了一道光,正想說什麽。卻又黯淡下去,“若有來生又如何。她們,都不在了。”


    秦諼看在眼裏,忍不住問道:“皇上一生最愛的女人是誰?是德懿仁皇後,還是德妃?”


    皇上一愣,回頭看向秦諼,秦諼勉強一笑,還是決定問出口,了卻一樁心事,盯著皇上的眼睛,“恕臣妾冒昧,可是臣妾就是想知道。”


    皇上看著秦諼,不由得拉過了秦諼的手,“朕此生唯一愛過的,自然是真的皇後,紫曦,朕說不清,和她在一起的許多時刻,朕都會以為那是朕的皇後回來了。朕對不起她,朕會一輩子記得她。”


    秦諼忍不住想哭,為李紫曦,為皇上,也是為自己。


    第二日傳來消息,聖旨已下,將薛茜桃淩遲,皇上猶覺得不夠,令薛茜桃之父薛海休棄了薛茜桃親生娘親,並將這個消息在行刑前命人傳達給薛茜桃。


    秦諼令陳卿琰給薛茜桃送去了一壺酒,醉三生。聽聞喝過一口便可忘卻痛苦,猶如醉夢三生。這也是陳卿琰以前曾給秦諼講過的。


    秦諼不知是不是真的,但還是送去了,對薛茜桃,內心才覺得坦然許多,她是一個心虛的同盟者,她成了這三個人的角逐裏最後的贏家,一個光明正大的偷生者。


    虧欠的,就等來生再還吧,今生的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走下去。


    秦諼沒有忘記與自己比鄰而居的,還有一個真正刻骨仇恨的承載者,慎妃。


    而此時,琦悅殿裏,慎妃正獨自下這一盤棋,一麵對身邊的葛衣浣素說道:“這德妃死了,薛貴人也死了,這一年剛過就有這麽多變故,倒也是個多事之秋。”


    葛衣在一旁冷冷道:“這後宮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倒是主人,這麽久了也沒有再傳信進來,不知道又是什麽打算。”


    提起這個慎妃倒是懶洋洋的,一心琢磨著自己眼前的棋局,“他沒消息不是好事麽,省的成天給咱們找那麽多事,聽說他又勾搭了一個朝廷官員,恐怕最近正打的火熱吧。”


    “那個欽天監不是早就和主人來往密切了麽?”葛衣說話有淡淡的輕蔑。


    “哦,對,是欽天監。”慎妃無所謂的笑一笑,“說來也是一個蠢貨,幾年前大旱的時候差點被主人利用搞起了民變,結果還那般相信主人,竟引為老師,有時候我啊,都不得不佩服我們的主人。”


    “主人他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一直沒出聲的浣素這時候靜靜的插了一句嘴,慎妃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膀,繼續研究棋盤了。


    “對了,主人上次交代的讓我們順便把皇長子除了的事情,如今過了這麽久,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葛衣似乎有些看不慣慎妃的表情神態,不由得出聲想找一些不痛快。


    “我若是死了,你們也會很難過吧。”慎妃不理會葛衣的問題,沉默許久,忽然抬頭問道。


    葛衣浣素均是一愣,隨即葛衣便要做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慎妃卻重新將頭低下,笑一笑:“我知道的,你們一定會。這麽多年寂寞深宮的陪伴,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葛衣動動嘴皮想反駁什麽,不知怎地,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了。終於是沉默了下去。(未完待續)


    ps:唔,又有點卡文了,明天更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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