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槐卻不知那並非秦諼本意,而是另一個同樣對秦諼有偏見在心的前內務府總管做的事情。(.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薑總管不願讓秦諼出言照顧的人好過,自然是不會遂了秦諼的心意。


    隻能歎一聲命運的陰差陽錯了。讓本來就不該再有淵源的二人,硬是要生出這一番是非糾葛。這段糾葛,卻因為演繹的時間和地點的關係,最終要付上卿卿性命。


    正在夏槐心裏被不平之意蕩漾之時,太後那裏已經問道:“逼你?逼你做什麽,拿什麽逼你,哀家竟不知道,宮裏還有這樣膽大的人,小小宮婢就已經勾搭著去陷害宮妃了。”


    那小宮女已經哭喊道:“奴婢,奴婢欠了夏槐姑娘許多銀錢,實在是還不了,夏槐姑娘也讓奴婢隻管借,可是早晨卻是告訴我,如果不按她說的去幫她一把,就讓奴婢立刻還錢,如果奴婢幫了她,所有的欠賬都能一筆勾銷了。”


    夏槐的臉已經青白,雖然對秦諼的氣憤一絲未減,可是更知道如今要保命為主,不得不開口辯駁道:“你在胡說什麽,我何時借給你許多錢了,又什麽時候逼你說出這樣的話,皇上,太後娘娘,奴婢隻是將奴婢知道的說了出來,別的什麽都不知道,奴婢與宜嬪娘娘無冤無仇,如何想著要去害宜嬪娘娘呢?”


    她們的聲音終於驚動了原本安睡的元黎,讓元黎醒來忍不住咧嘴就大哭起來,秦諼又抱在懷裏安慰半天,皇上終於不耐煩了,開口道:“哼,一句實話也沒有,來人啊,都拖下去,朕不想再聽她們哭喊吵嚷了,拖下去好好審問。朕隻要最後的實話。”


    一旁早有侍衛過來,聽了話立刻將夏槐和另一個小宮女拖了下去,慎妃笑著提醒,指著一旁的紅衣碧影道:“還有她們倆呢。這荷包的來曆還沒審問清楚呢,可不能疏忽了。”


    紅衣碧影立刻被帶了下去,薛茜桃身邊立刻空落落的了,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紮眼。


    慎妃和太後卻仿佛都忽略了她,連皇上也沒看她一眼。


    “既然出了這樣的事,那還是回去吧,也是,祥兆到底不過是個兆頭罷了,如今花既然開過了,總有落的時候。但是這兆頭寓意,始終卻都是在的。”太後少了幾分怒氣,語氣平靜道。


    皇上也有些累,“那朕送母後回去。你們也散了吧。梅園的花雖然還不到季節,但其他地方的話卻是姹紫嫣紅的一片片。你們也都去看看再回去。”


    皇上扶著太後回了永壽宮,秦諼抱著元黎,看了一眼慎妃,以為她會停下腳步有話和自己說,卻不想她卻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就先行離去了,秦諼看見等在前麵的劉嬪,腳步上前。路過薛茜桃,忽然一笑,“本宮看薛妹妹最近一個人在植萁軒,真是太寂寞了。”


    薛茜桃隻是看著秦諼,並不說話,眼神裏沒有明顯的愛憎。


    “那麽很快薛妹妹就不會寂寞了。這件事情,怕是沒有那麽輕易的完,薛妹妹在植萁軒,不知還能安穩多久。”


    薛茜桃抬頭,晦澀的一笑:“我技不如人。也是認了,隻是我卻寧可這般,也不要默默無聞的在宮裏了斷一世,那樣,太無趣了。”


    秦諼心裏蕩過漣漪,這大抵是薛茜桃的對自己說過的最真誠的一句話了,明知結果或是成王敗寇,也要勉力一鬥。


    原本想的冷嘲熱諷,想的聲色俱厲的譴責,秦諼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朝著劉晴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劉晴也朝著薛茜桃的方向望了一眼,隻是一眼,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的一眼,曾經的姐妹之情,在這一眼中淡漠了。劉晴與秦諼攜手離去。


    薛茜桃看著劉晴與秦諼的背影,一個是在這個宮裏曾經真心對待過自己的人,一個是自己一直偷偷羨慕嫉妒的人。


    曾經許多日子的玩笑時光,忽然在薛茜桃腦海裏喧囂起來。


    薛茜桃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接到的來自家裏的信,信中說親母已經被廢了貴妾的位置,禁足在自己的寒玉苑,父親提醒薛茜桃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說到底,無論如何,哪怕姐姐這般給薛家丟醜,她還是薛家的驕傲,薛家的嫡長女。自己,無論如何,也不過是個庶女罷了。


    而母親與自己想要求得的,終於是鏡花水月一般的,一場空罷了。


    看眾人離去,原本的喧囂忽然成了一片寂靜,薛茜桃沒有力氣挪動腳步,在原地抱著腿沉思起來。


    自己真的是無救了麽。仿若自己被置身於那棋盤之上,前後左右的都是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敵子,個個都想吞噬自己。


    不,不能,怎麽能這樣頹廢了呢,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自己入宮時候的滿滿鬥誌,要成為薛家的驕傲,成為親生母親的倚仗。


    活下去,哪怕什麽都不去想了,什麽都暫時不去要了,首先要活下去。


    想起紅衣碧影,夏槐還有那個叫做阿水的小宮女,薛茜桃重新站起了身子,挺直腰板,邁著雖然有些僵硬卻一步步很堅決的腳步,走出了梅園。


    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劉晴卻在路上有些感慨,“她終於還是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想不到,最後還是想害你一害。倒真是一個禍害,以前我當真是沒看出來,還對她掏心挖肺的,想想卻是可笑。”


    秦諼想起薛茜桃對自己說的話,歎息一聲道:“自己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可恨人也是可憐人,這次總是逃脫不過了。”


    不隻是劉晴和秦諼這樣認為,許多人都是以為薛茜桃定是背後指使的人,這下那些丫頭們禁不住酷刑都招了,薛茜桃自然難辭其咎。


    可是結果卻出了所有人意外。


    沒多幾日,夏槐在獄中畏罪服藥,等獄卒發現已經沒了聲息,卻沒人能說出她的毒藥是哪裏來的。


    紅衣碧影死也不肯承認那個荷包的來曆,隻說秦諼的確是送過自己荷包,但卻不是在竹林發現的那個。被打了個半死,全身沒有一塊好肉,卻還是不改口供,太後聽說了,無法也隻得放了出了,放回了植萁軒。隻怕終生也不過是一個比死人多一口氣殘喘的廢人。


    那小宮女也不能知道更多,被認同成與夏槐同罪,慎妃念其年輕,責打了五十杖,將她逐出了宮,到底是留了一條命。她家父母得了重症,急需用錢,因此才沒有抵擋住夏槐的誘惑,走上了這樣的道路。


    一番較量下來,薛茜桃毫發無傷。


    秦諼既然已經是和慎妃下了一晚上的棋,這荷包自然不會是她落在竹林,可又沒有人肯認下來,這件事終於也隻能不了了之。


    秦諼得知之後心裏倒是十分訝異,沒想到這樣都被薛茜桃逃脫出了,真不知用的什麽法子,不過自從這件事情後,薛茜桃安分了不少,很少在宮裏其他人麵前露麵,更沒有再找過秦諼的麻煩。


    倒成了後宮裏為數不少的默然無聞的人之一。


    誰也不知道在紅衣碧影她們被帶下去的那一天,她用她全部的錢財打通了關係,見了紅衣碧影二人最後一麵,說了一句話,給了一粒藥。


    紅衣碧影也終於做了她們人生中第一次殘酷殘忍的事情,將那粒藥騙了夏槐吃下,是那樣慌張又膽怯,卻不得不將藥遠遠的扔到夏槐所關的欄杆前,為了活命。


    也為了家裏人的活口。


    薛茜桃的手段,她們是知道的極其清楚的,薛茜桃說她有辦法讓自己和自己家人比在這裏所受到的苦痛更大,紅衣碧影沒有絲毫的懷疑。


    “忍忍吧,忍過一時就過去了,為了活命。”


    她們最後看夏槐像一隻死狗一樣被拖出去,內心充滿著恐懼不由得相擁而泣。


    最後她們也想死狗一樣的被抬出去,她們終於是多了一口氣。


    薛茜桃的一顆心,終於重重的落下了,她撿得了性命,還能頂著貴人的姿態在這宮裏繼續活下去。


    這對現在的自己來說,已經算是最大的恩賜了。


    這件事情並未過去很久,杜若來請秦諼過去。


    秦諼以為太後或許是想念元黎了,特地帶著元黎過去。


    進了永壽宮主殿,秦諼像往常一樣抱著元黎向太後請安,太後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和顏悅色的對待自己。


    “你起來吧。哀家有話要問你,杜若,你先替她把孩子抱著。”太後的語氣很冰冷。


    杜若從秦諼懷裏接過孩子,秦諼懷裏一空,這才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妙,再打量一下太後宮裏似乎多了幾個不認識的從未見過的嬤嬤,都是乳母的打扮。


    秦諼的心沉了下去。


    “太後娘娘,可是臣妾哪裏做的不好,讓太後您不滿意了?”秦諼的聲音努力保持著謙卑。知道自己的回答稍有不慎就會麵臨失去撫養愛子資格的境界。


    “沒有,你做的很好。”太後語氣裏卻聽不出一個好字。


    “哀家問你,你與慎妃,究竟是什麽關係?她那日為何要幫著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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