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想到這裏皇上心裏忽然動了一下,站起來伸手便去撫秦諼的臉,秦諼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得一愣,也未避開,皇上的手順著臉頰滑到下把,隻覺得光滑柔軟,沒有感覺到自己希望有的任何縫隙、麵具邊緣的痕跡,心裏不禁有些失望,苦笑了一聲,自己在想什麽,瑞珠已經死了,怎麽可能還回來呢。


    秦諼將那抹失望看在眼底,心裏明白了什麽,內心酸楚俱說不出,隻能更加含情脈脈的注視著皇上,試圖讓他相信自己的一片情意。寸寸折不如繞指柔,她隻有以柔克剛。


    果然,皇上終於在這毫不作偽的真情實意的目光下屈服了,宮裏很少有女子有她這樣的目光,炙熱的毫不掩飾的充滿著對自己的戀慕,讓他對這個女子的懷疑的心思動搖了幾分,可是他忽然又想起秦諼剛說的那句合眼緣的話,想起她看到畫卷時候眼底的淚意,想到最初最初,桃林相見後秦諼給長樂講的托夢的那一番說辭。理性的想,這自然都不會是巧合。尤其是她做出的點心,都是隻有瑞珠能做出的味道。


    可看秦諼卻不是能輕易妥協便會告訴自己真相的人,再看她實在不像是會對自己有所圖謀的,有的隻是對自己款款深情,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便等吧,等到她願意開口為止,何況,日久見人心,自己的懷疑終有一天都會水落石出。


    秦諼看皇上表情陰晴不定,也知道皇上此刻心內的糾結,隻好充滿愧疚的望著他,安靜的等著。長樂未央也明顯感到了殿內氣氛的異樣,俱停了手裏動作,看著二人。心裏揣測著。


    終於,殿內的安靜氣氛在皇上的一句話中消散了:“畫都成兩半了還拿著做什麽,長樂,去取工具來,好歹粘好你再拿去,免得又說朕小氣了。”頓時,眾人心裏都舒了一口氣,長樂忙急急的去裏間了。


    這是元真筆下的第一幅為懷念德懿仁皇後而作的畫像被留下來,也是今後漫長日子中的唯一一幅,相思入骨畫難成,畫成亦徒惹相思。


    待長樂取來工具,皇上親自動手,仔細認真的將畫粘好,讓一旁看的三人幾乎都要忘記這畫也是這個男人一手毀去的。


    如此又過了半晌,畫又成了完畫,不過畫上那一道痕跡還依稀可見,畫上女子身姿影影綽綽,一襲華服,眼若鳳尾,眉目含情,當真宛如天人之色。


    如此佳人,可惜再也回不來了。


    皇上忽然上前,一把摟住了秦諼的纖纖細腰,將她橫起抱著向內室走去,一麵給長樂未央說道:“你們倆今天也早點休息吧,讓陳阜在外麵守著便是了。”


    秦諼在皇上懷裏,有無法言明的感覺,情不自禁的想依偎著,卻突然觸到皇上冷硬的表情,秦諼有些悲哀的發覺,任兩人靠的多近,都仿佛各自天涯。


    隨後,秦諼默默承受著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毫不顧惜,心內壓抑著苦楚,不知過了多久,陳總管帶著敬事房的接應太監進來了,身邊的男人已經熟睡。秦諼默默起身,身上被披了毯子,又被肩輦送回到棲鸞殿,沒有理會早已等候的如鏡如花,自顧自的去了裏間,進了早已準備好的沐浴香湯中,心裏隱隱覺出了羞恥。


    此時的秦諼忽然想肆無忌憚的哭一場,哭出心底的委屈,卻隻能生生的咽下,忽然發現原來皇上在這些深宮中的女人心中真正該有的形象是,縱然你低到塵埃裏,也要抬頭仰視的男人。可這不是她秦諼想要的。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她好想回到從前,相敬如賓,琴瑟和鳴,才該是真正夫妻的樣子。


    一想,隻覺得奢望。


    那一晚,如鏡如花隻是默默守著門口不敢出聲,心思敏銳的她們感受到她們主子內心似乎有難以言喻的極端隱忍的情感,卻都束手無策,隻能陪伴著。而秦諼也終於開始打算麵對那個將她曾經幸福一手葬送了的沐荷。


    第二天一早,等收拾妥當用過了早膳,秦諼吩咐了讓如花守殿,便隻帶著如鏡出門了,如鏡看秦諼一路若有所思,腳步很急,所有的疑問都隻好咽在肚子裏,亦步亦趨的跟在秦諼後麵。隻見不一會功夫便走出了宮裏最喧嚷繁華的幾處宮殿所在,越走越是偏僻,眼看都過了銅台竹林,走到如鏡以前完全陌生的地方,心想主子也是才進宮不久,怎麽腳步絲毫不見遲疑,反而還十分熟撚的樣子,想到這裏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主子究竟要去哪裏,我們會不會迷路啊?”


    秦諼看看前方,笑著:“這不快到了,在這宮裏怎麽會迷路,不要亂想。”如鏡隻好收了滿腹疑問繼續跟著,終於秦諼在一小畔蓮池那裏停了下來,如鏡看蓮池精致玲瓏,十分喜愛,但看主子沒有任何欣賞的神情,目光隨秦諼的視線一起落在了不遠處一個宮苑,“曲荷軒”。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如鏡竟覺得秦諼身上竟忽然帶著一種寒意,分明還是初夏天,卻讓如鏡生生打了一個寒蟬。


    秦諼慢慢的走到那宮苑門口,宮門眼見已經有些斑駁生鏽了,是好久不見人打理的痕跡。秦諼輕輕拉起門上的鐵環,用力的一下下的扣了下去。


    不多時,便有人來開門,秦諼認識的,便是當時被和嬪使去取酸梅湯的玉琴,心裏忽生的殺意瞬間又被生生抿去,看著一臉警惕的玉琴,秦諼笑意濃的化不開:“這位姑姑,我和侍女今天早起散步,不覺迷了路,看這蓮池好看,貪玩了一些時候,能不能進這苑裏歇一歇,順便勞煩姑姑指個路?”


    玉琴想起前日宮裏選秀的事,莫非是新來的主子麽,原有的警覺也消退了不少,不過還是板著臉,拒絕著:“怎麽走來的便怎麽走出去,曲荷軒地方小,怕是沒有你們落腳的地兒。”


    如鏡聽了有些忿忿,主子好歹也剛得封了貴人,這所謂的曲荷軒不過是個小宮苑,裏麵的人居然講話這麽霸道,也是個宮女罷了。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聽秦諼已經語氣謙和的說著:“我也是看這裏景色雅致,想著這裏的主人一定是個有品位的娘娘,就想進來拜見拜見,不知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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