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鶴進永和宮,沒有見到接應的小太監,卻看到一處偏殿外一個女子在陽光下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袁鶴隻覺得心跳了一下,陽光給女子的輪廓鍍上了一層美麗的金邊,讓袁鶴有片刻的失神。


    隨即女子身後出來一個小宮女,對女子道:“主子,快到正午了,陽光太大,小心曬黑了皮膚,去裏屋歇著吧。”


    袁鶴才回過神,想到這永和宮隻有兩個主子,一個自然是貴妃,另一個便是自己要找的秦常在。看來是眼前這個女子無疑了。便疾步走過去,出聲留道:“秦常在慢走,屬下有幾句話稟告。”


    秦諼笑看著袁鶴,讓如花先回房,才開口道:“袁鶴總領,找我有何事?”


    袁鶴一愣,沒想到對方直接喚出了自己名字,原打算好開口的自我介紹被生生的咽了下去,一時無語。


    秦諼看著袁鶴這幅模樣,加上本身心情不錯,笑容不覺明媚起來,想到從自己在李府開始,這個少年便開始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了,從前出門在外可謂是寸步不離,後來被皇上特封為侍衛總領,允許他隨自己一起進宮,秦諼看著他像是看到了親人。


    袁鶴被秦諼這笑容搞的更加窘迫,本來自己是一肚子的鬱悶,不知為何在這女子麵前全都化為烏有,再加上本身不擅長交際,袁鶴被一直瞧著自己笑的秦諼搞得手足無措,真該死,袁鶴在心裏想著,腦海裏拚命搜索著詞匯,拚組成句子:“秦常在既然知道屬下,便應該能猜到屬下這次所為何事而來。這宮裏的主子總是高高在上,輕賤下人性命,屬下卻覺得人人都有家人父母兄弟姐妹,總希望主子們的事情不要牽連下人的好。”


    這一番話說的有些突兀倉促,秦諼卻是懂了,自己昨晚要求嚴懲的那個“賊人”正是一身侍衛服飾,想來是梁貴妃從侍衛所弄得替死鬼,看來袁鶴也是知道了什麽。心裏歎息以前跟著自己的人怎麽一個個的都這麽魯莽,心裏藏不住事,長樂未央也罷了,連一向心思縝密的袁鶴也是如此,若真是碰到個有手段的,憑袁鶴這句話便不知給人暗整幾回了。都是以前自己對他們驕縱慣了。


    心裏想著,麵上笑容也陰鬱了許多,凝著袁鶴,慢慢道:“袁總領是來興師問罪的麽,不知是以什麽身份什麽地位?侍衛所還插手不到宮裏主子們的事吧?”


    袁鶴剛想分辨,秦諼又接著說:“人在其位,就該謀其事,身為侍衛總領,便該好生管著手下,讓他們清楚本分,不要被人用名利金錢輕易買了去,袁總領倒是會欺負軟的,知道梁貴妃位高權重不好欺負,怎麽,倒是欺負上了我這個受害者?”


    袁鶴更加無語,自己當然猜到左俊偉是被梁貴妃買通的,至於做什麽卻始終沒想明白,但卻被秦諼提前發覺收拾了,左俊偉雖然有可恨之處,但罪不至死,本來是要提醒秦諼下手不要不留情麵,畢竟隻是被主子利用了的奴才,又是他侍衛所的人,沒想到被這秦諼倒打一耙,一口一個欺負的,顯得他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秦諼接著不依不饒:“早就聽說袁鶴袁總領大名,人人都說他事事秉公忠心無私,以為今日是聽說了我殿裏被盜來主持公道的,卻不想竟然是個專會欺負軟柿子的,都覺得不得聖眷沒有家世的常在好欺負是麽?連侍衛所的都來摻和。”


    袁鶴徹底啞口無言了,明明自己錯了還句句咬著人不放,自己占了便宜還說的那麽可憐,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難怪梁貴妃出手都沒有陷害的了她。


    “秦常在誤會了,給屬下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欺負常在。”袁鶴隻好無奈的解釋,“屬下方才說話確實有不當之處,秦常在還是不要怪罪,屬下這便回去管教那些侍衛,不教昨晚的事情再發生了。”


    說不過總還能走吧,今天真是晦氣,先是沒管住自己去見了和嬪惹了一身傷感,又遇見這個不是善茬的小主將自己連貶帶損。秦諼看著袁鶴一臉吃癟的樣子,臉上繃不住還是笑了,“袁總領快回去吧,以後記得做什麽事都不要忘了本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還是該掂量清楚的,免得禍從口出。”


    袁鶴看著這女子的笑容,捕捉到了秦諼話裏對自己的一絲關切之意,心裏的不快也解了大半,又想到好好的女子怎麽手段那麽不留餘地,幾句話便要了別人性命,又在心裏歎了口氣,告辭離去了。


    秦諼目送了袁鶴離去,也回殿了,想到曾經與他親如親人如今卻不能相認,再想起那年在桃林的夢魘,心裏的不平之意又湧了上來,和嬪,無論如何,從她下手,總是不會錯的。當年的舊賬,是時候該翻出來理理了。


    過了午膳,秦諼被晉為宜貴人的消息便曉諭了六宮,長樂特地吩咐陳阜總管,要代替他去永和宮宣讀聖旨,陳阜便將聖旨交給了長樂讓她去了。


    到了永和宮,梁貴妃與秦諼一道隨著永和宮上下宮人出殿跪接了聖旨,長樂宣讀過後梁貴妃便起身回了主殿,連恭賀的話都沒有與秦諼說,秦諼也不在意,帶著長樂一起回了棲鸞殿。


    一進殿,長樂也不顧如花如鏡在場便牽著秦諼的手上下細細看著,口裏道:“昨晚是怎麽了,你沒有受傷吧,怎麽會進了賊人,上午從皇上那裏聽說了,可嚇到我了。”


    秦諼忙笑著止住了長樂的手:“我哪裏有什麽損傷,這點小伎倆還算計不到我。”


    長樂聽了更急:“莫非真的是有人算計?那你可得趕快告訴皇上,皇上一定不會縱容此人的。”


    秦諼扶額,自己以前身邊的都是這麽直心眼的,怎麽告訴皇上,這無憑無據的,人都死了,皇上哪裏會相信,還有可能被人反咬一口。心裏想著,嘴裏說出來的卻是:“是不是人算計也說不定,不過幸好我也沒什麽損傷,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長樂聽了隻好不情願的作罷,一麵又道:“還好沒事,皇上沒仔細和我說,我也沒敢問,以為你受了什麽委屈皇上才要晉貴人呢。”長樂本來心裏是要替秦諼開心的,可是又想堂堂的皇後娘娘,如今卻隻是個宜貴人,心裏還是悶悶不樂。


    秦諼知道長樂想法,但礙著如鏡如花在也不好說什麽,便讓長樂先回去了,免得惹人懷疑。


    長樂臨走複又回頭,:“聽皇上說了晚上要招貴人侍寢,貴認可要提前準備好了。”秦諼答應著送了長樂出去。


    下午,棲鸞殿又熱鬧起來,免不了眾人送了賀禮來恭賀。宮裏的女人們,終究事少人閑,無怪平白會生出不少是非來。


    劉晴也同薛茜竹姐妹一起來了,隻是這次來與前幾日來時候的心情十分不同,上次來還是為了恭喜秦諼侍寢,可劉晴也並未太多羨慕,想自己也會有那麽一天的,不過先後之別而已,可這次來是為了祝賀秦諼晉貴人,自己以前一直在她麵前自稱做姐姐,可如今自己還隻是個沒有封號沒有侍寢的貴人,而秦諼不但侍寢了,還晉了位分,到底是好勝的年輕氣性,再說不羨慕那可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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