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那同知大人明明就有個童養媳,隻不過後來病死了,偏那同知夫人死活不承認自己是續弦,還把人家原配說成是通房丫頭。”


    “哼,要不是她沒回見我娘都要挖苦一番,我娘才不去打聽他們家那些破事。”林悅一臉不屑。


    剛剛那同知夫人帶著女兒過來打招呼,一臉諂媚的樣子看的林悅十分反感,人一走就把她給賣了個徹底。


    “嘖嘖,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啊。”半夏聽了直搖頭。


    這什麽同知的童養媳,供他讀書那麽多年都好好的,這邊才高中,那邊就病逝了,就這麽巧?


    半夏覺的這裏頭說不得就有個一二事呢。


    然而,旁邊林悅一臉茫然。


    “半夏,這話啥意思啊?”林悅是真聽不懂,雖然她娘總是逼著她讀書,可她一看到那些文字就覺得眼前暈,更別說這些文縐縐的典故了,更是沒聽過。


    半夏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來這裏是大夏,也不知有沒有這個典故,畢竟這事可是明朝才發生的,這裏,應當,額,沒有?


    不太確定,但半夏看著林悅這小妮子一臉求知欲,還是給她說了這個故事。


    從前南方有個皇親國戚喜歡鬥狗,家裏養了好些惡犬就是為了賭錢,一日這家下人牽著狗出去溜達,結果狗掙脫了繩索對著路過的秀才瘋咬。


    這時候街邊一個屠夫看見秀才就要命喪惡犬口下,忙拿起殺豬刀跑過去一刀把那惡犬捅死了。


    可死了惡犬那些下人回去沒法交差,便把屠夫跟秀才告上了官府,要求他們賠錢甚至給惡犬償命。


    那審案子的官是個好官,不僅沒有罰人還判皇親惡犬傷人,當賠醫藥費。


    皇親自然是不服,下了堂就花錢收買秀才讓其改口供再告屠夫惡意生事,藐視皇親,那秀才也說自己隻是跟惡犬玩鬧,沒有危險。


    氣的那好官火冒三丈,當場就仗責秀才並斥責他恩將仇報,果然秀才挨不住打把被收買的事招了。


    這位好官後來就說讀書人應當明事理,有正氣,結果反不如一個大字不識的屠夫仗義。


    “這不就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麽?”最後半夏總結道。


    其實這句話是人家明朝學者曹學佺寫在卷宗上的千古名句,可半夏不知道這裏有沒有這名句,便含糊了過去。


    她這故事一說,林悅聽是聽明白了,但重點完全跑偏了,反而是拍手道。


    “這好官真好,就該這樣教訓那些囂張跋扈的皇親國戚。”林悅一臉解氣。


    “......”半夏,這故事似乎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還不待半夏說什麽,倆人隔壁桌一個身穿藍色繡著錦紋的夫人突然走了過來,言語溫和,一臉欣賞的看向半夏。


    “好一個仗義沒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位小姐就是這幾日出名的小神醫祁小姐吧。”


    半夏轉過頭去,一臉茫然的看著來人。


    “半夏,這位是晉州書院劉山長的夫人,我娘說她母家是什麽清流世家,額,反正就是京城來的。”林悅一看見這位夫人,縮了縮脖子對半夏小聲解釋道。


    “......”半夏,她這是嘲諷讀書人,被讀書人的老婆給抓了個正著?


    也不對,人家夫人自己也是個書香門第,讀書人來著。


    “咳咳,劉夫人好,我是祁半夏,神醫當不得,不過確實師承神醫穀。”半夏站起來,給人家行了個晚輩禮。


    “祁小姐不用多禮,認真算起來,說不得還得我給你行禮呢,你剛剛說的那故事是真的嗎?”劉夫人看著年輕,實際都快五十了,隻是保養得好而已,說話都帶著長輩對晚輩的寬容。


    說起來,秦氏特地宴請了這夫妻兩個,也是想爭取些文人的力量,別小看劉山長一個教書的,朝廷不知多少文官是從晉州這個書院走出去的,可謂是桃李滿天下。


    所以即便人家沒有官職,宴會上安排的位置卻十分靠前,劉夫人人在屋簷下也是不好推舉,今日隻帶了兒媳來赴宴敷衍一下,並不想摻和這些鬥爭的事,隻想保持中立保命。


    所以不早不晚的過來後,就一直在自己位置上坐著喝茶,卻沒想到旁邊一直安安靜靜的小姑娘突然交起了朋友,還說出了這麽一個故事。


    那句仗義沒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引起了她的注意,自然也就聽了後麵的故事,劉夫人雖然不愛出門,卻也是知道半夏身份的,


    見林家那小丫頭嘀嘀咕咕跟半夏耳語,就猜到她是在說自己身份,於是也點破了半夏身份,並好奇的發問。


    她自己是書香門第,夫君更是一個學院的山長,毫不誇張的說,劉夫人也是學富五車了,可是她卻沒聽過這樣一個故事,更沒聽過這樣一句話。


    “......”半夏,還好她沒跟林悅說那句話是個典故,這夫人這麽問肯定是沒聽過,說不得這裏就沒有這個典故。


    “額,就是以前逃荒的時候聽人說的,因為那皇親國戚太可惡了,視人命如草芥,我就記了下來。”半夏嘿嘿一笑,隨口胡謅。


    她發現她穿越後,胡謅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哈,就是不知道她們倆之前八卦人家同知家的事,這位劉夫人有沒有聽見。


    媽耶,以後再也不能大庭廣眾的聊八卦了,誰知道這劉夫人,嗬嗬,耳力還挺好的。


    她剛剛說話聲音也不大啊,誒,她在這聽別人八卦,殊不知自己也成八卦被別人聽了去。


    “原來如此,那這兩句話,是祁小姐自己總結出來的?小姐文采斐然啊。”劉夫人一聽更是起了惜才的意思。


    更別說人家祁小姐還是神醫的徒弟,這幾日義診的事在城裏沸沸揚揚,劉夫人怎麽可能沒聽說,這會兒見到真人,再聽見她說話,隻覺得果然是個奇才。


    “夫人謬讚了,我就是小孩子胡說的,夫人可別抬高我了,叫人知道了我會飄的。”半夏還是嘿嘿笑,道。


    她這意思就是讓劉夫人別把她這話傳出去,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討論同知家有沒有被這夫人聽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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