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竺飲清再沒見過孟隱,不見天日的囚禁生活讓她越來越暴躁。


    而在雲隱山莊之外,隻不過幾日之內,有些事情已經有了較大的進展,那便是陽靈犀和朱慎的親事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在這期間,出人意料的是,作為靈犀郡主的父王,慶王陽承禹對這件事並沒有表示任何反對的意思,甚至沒有對任性妄為的女兒勸說一番,於是一切就順利成章的定了下來。


    陽修狄設了幾次禦宴,陽靈犀和朱慎都是要要出席宴會的,借著這樣的機會,倆人倒也見了好幾次,每次一見麵,陽靈犀的態度仍舊是傲慢不馴的,然而朱慎看起來倒是大度得很,也不與她計較,仍舊笑臉相向。


    待這件事決定下來之後,最著急最不安的人倒是孝姝公主陽雋沁,她總以為這件事本是自己應當背負的責任,如今連累了陽靈犀代她和親,她心裏自然很是擔心,為此還特地找陽靈犀勸說了很多次。在陽雋沁心裏,陽靈犀這個妹妹向來對她上心,這次更是為她出頭,可沒曾想陽靈犀能大膽到這個地步,竟然把自己的終身都豁出去了,這自然讓陽雋沁心中自責。可陽靈犀卻像鐵了心一樣,而從皇兄到皇叔都對這件事表示讚同,陽雋沁也隻能無奈,到最後,也不多說什麽了。如今的她因為已經對澹台肅珩表達了心意,再加上對澹台肅珩和竺飲清的事也了解了一些,心中現下也不願再多想,她心知澹台肅珩對自己無意,而自己又不願去勉強他,那麽此生也隻能放棄這個深愛了多年的男人。


    另一邊,澹台府的愁雲慘霧依舊濃重。因為竺飲清的突然失蹤,澹台肅珩一直處於失魂落魄的狀態,連著韓束和岑兒也跟著發愁。可已經過了這麽些日子。卻還是沒有一點有用的消息,眾人縱然著急。也是無可奈何。


    又過了三日,正當竺飲清已經忍無可忍的時候,事情開始出現了轉折,然而這轉折對竺飲清來說,卻並不是她所期盼的。


    這日日暮時分,侍女給竺飲清送來一碗粥,竺飲清不疑有他,直接喝完了粥。之後便覺頭暈,很快就陷入了昏睡狀態。待她再醒來時,已經在一輛疾馳的馬車上。彼時,天已經快亮了。


    她的身體仍然是軟弱無力的,顯然,孟隱仍然沒有給她解藥。


    車廂裏有兩個黑衣女子,皆是陌生麵孔,兩個姑娘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竺飲清才稍微動了動身子便立刻被那兩人一左一右地按住了肩膀。


    “我們這是在哪兒?”竺飲清掙紮了一下,沒能掙脫,隻能冷著臉問道。


    “姑娘不必知道。”其中一名黑衣女子冷冷地答道。


    竺飲清心中怒火燃燒。卻無可奈何,她心知這倆人必是奉了孟隱的命令行事,倘若主子沒有命令。再怎麽多問也不可能從她們口中得到什麽。


    竺飲清皺了眉沉思了一會兒,隻能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半晌,她才慢慢地開口:“算了,我知道你們都隻聽孟隱的命令,我不問了,你們鬆手吧,反正我現在也逃不掉。”


    二人聽她這麽說,相互對視一眼,鬆了手。


    “姑娘明白就好。”先前開口的女子語調依然很冷。


    竺飲清靠著車壁。輕輕抬手掀了掀車簾,見那兩個女子沒多大反應。便光明正大地朝窗外打量。


    透過車窗,她看見了四名騎馬伴車而行的黑衣男子。再往另一邊車窗外一看,同樣有四個人。


    這樣一算,加上車夫,孟隱應該派了十個人押送她。


    這個孟隱!


    竺飲清在心裏恨恨地咒了一聲。


    她如今武功盡失,全身無力,連走路都艱難,哪裏還能逃跑,沒想到她都這副樣子了,那個孟隱還費這麽多人手看著她,現在這種情況,簡直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唉!


    竺飲清盯著晃動的車簾,幽幽地在心裏歎了口氣。


    馬車行了半日,車裏的兩個姑娘從始至終木著一張臉,隻在遞給竺飲清幹糧時簡單地說了一個字——“吃!”


    雖然現下被控製著,可總不能救這麽放棄了,體力還是得儲存著,萬一有機會可以逃出去呢?


    這般想著,竺飲清也不折騰,幹幹脆脆地接過幹糧喂飽了自己。


    在這期間,她也不再嚐試和那兩個女子交流,隻自己隔一段時間便往車窗外望一望,希望能找出一點線索。


    約莫到了黃昏時分,一行人到了一個陌生的荒郊野店。


    竺飲清渾身酸疼,十分順從地由著那兩個女子一左一右地將她押進了店裏。


    直到被押進了房裏,竺飲清才被鬆開,得以動動自己酸乏的身體。


    而那兩個冷麵姑娘互相對視一眼,便有一人出了門,剩下的便是那先前遞給她幹糧的女子。


    “姑娘今夜宿在這裏,明日一早再趕路。”仍舊是冷冰冰的聲音。


    “還要走幾日?”竺飲清一手按著肩膀,皺著眉頭問。


    “姑娘無需問,我們自會送姑娘到達。”嘴巴果然還是夠緊,一丁點兒都不肯透露。


    竺飲清無奈地揉揉額頭:“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姑娘休息便是,屬下必須留在這裏。”


    竺飲清心頭憤懣:“留在這裏看著我嗎?”她的口氣也變得冷了,“我如今這副樣子,你還怕我逃了不成?你守在門口便是。”


    “屬下奉命行事,請姑娘諒解。”對方口氣毫不鬆動。


    竺飲清抿了抿嘴唇,難以平複心中不滿,對孟隱的怨懟更深,若此刻那人在她眼前,她說不定真會忍不住上前打他一個耳光。還真把她當作犯人來押解了?


    聽竺飲清冷哼了一聲,那女子也不以為意,眉頭皺也沒皺,仍是當初那麽一副表情。待竺飲清走到榻上坐下,她又不緊不慢地跟著走過去,在榻邊立著。


    這樣被一個女子看著,竺飲清哪裏有心情休息,隻斜倚在榻上,心中昏昏亂亂地思索著。她既不知孟隱所欲何為,又不知該如何自救,隻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用,隻這樣就被孟隱給製住了,若是澹台肅珩在的話……


    竺飲清猛地一怔,定定的眸光漸漸轉深。


    若是他在的話,豈會讓她陷入如此境地?


    他必會護著她。


    他總會護著她。


    可如今……


    不自覺地歎息了一聲,竺飲清閉上眸子,不願再往深處想。


    正在這時,門開了,先前離去的女子端著飯菜進來。


    “姑娘,請先用膳。”


    冷冷的聲音讓竺飲清睜開眼睛。


    起身一看,飯菜已經擱在了桌上,香氣飄漫。


    自從被關進雲隱山莊那個陰暗的密室之後,竺飲清都沒有好好地坐到桌旁吃一頓熱乎乎的飯菜了,此時到了這一步,心知多想無益,便放下了心盡心地坐下來將這頓飯吃完。


    飯後,有夥計送了熱水上來,竺飲清就在兩雙眼睛的監視下迅速地洗浴一番,很快就縮到了床上。到此時再抬頭看看那兩個冷麵姑娘,人家一左一右盤坐在兩張木椅上,眼睛都閉著,看著像在閉目養神。


    竺飲清不會傻到以為此時是逃跑的大好時機,她能猜到孟隱必定是好好地交代過,派過來的人手也必定都是高手,先前那些黑衣男子大概就在附近吧!


    她現在是沒有什麽指望了,這一夜還是先睡過去吧!


    然而,轉折總是說來就來,也不管你是否睡得正香。約莫夜半時分,竺飲清朦朦朧朧之中聽見屋外有打鬥聲。


    她正要起身,卻被那兩個女子按住,其中一人眼神淩厲,示意她噤聲。


    門外的打鬥聲越來越清晰,聽聲音,來的人不少。


    竺飲清屏住氣息,靜心注意著外麵的聲響,一時也猜測不出會是哪路人手忽然出現了。


    忽然她心念一動,一瞬間想到了什麽。


    莫不是澹台肅珩來了?


    心一刹那開始狂跳。


    是他來了麽?


    他來救她了?


    竺飲清下意識便要起身開門衝出去,可肩膀卻被那兩人壓製著動不了身。


    她稍一掙紮,那兩人就壓得更用力。


    “你先帶她走,從後窗,到西邊八裏坡去。”其中一女子壓低了聲音說道。


    她說得很快,竺飲清還沒仔細聽,另一個女子已經應了聲,直接拉著她起身。


    竺飲清隻感覺到右手手腕一緊,腳步便隨著那女子到了後窗。


    那女子伸手推窗,竺飲清眼看來不及,也顧不得確認外麵是誰,隻大喊一聲:“肅珩!”


    聲音斷在空中,軟弱無力的身體直接被帶出了窗戶,暈頭轉向中,又被扔上了馬背,待她眼底清明,馬兒已經被那個女子驅趕著快速奔跑起來。


    打鬥聲離得越來越遠,耳邊隻有風在呼嘯。


    竺飲清嗓子被風灌得發疼,除了喘息,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待馬兒停了,已經到了一間破廟前,有幾個黑衣身影快速迎了上來。


    “她交給你們了,務必完成任務。”


    女子冰冷的聲音下著命令,不等竺飲清掙紮,直接往她口中塞了一顆藥丸。


    隻覺得頭一暈,竺飲清又沒了意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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