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大哥大嫂寫信回來了。”


    一大早,林聿平就接到電話,趕往縣城拿電報了,看清上麵的內容歡喜地跑回來。


    “你大哥說了啥?是不是說什麽時候回來探親?”


    林母一邊擦著手上的水,一邊急匆匆地跑出來,眼裏全是笑。


    “沒,他沒說。”林聿平笑得臉都要開花了,“爹,娘,嫂子在大哥那裏當廠長了,讓我們這裏去幾個人當工人呢。”


    “當,當廠長了?”林母收起笑容,臉上多了幾分苦澀。


    倒是林父高興的很,一臉驕傲,“這個孩子真是有出息,這才多久啊,竟然這麽厲害了。”


    “是啊,爹,嫂子也太厲害了吧,竟然能當廠長,我還沒看過女的當廠長呢。”


    “有可能人家是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林母冷不丁的撂下這句,她不是不高興,就是有點兒難受,同樣是女兒,怎麽自己家嬌生養大的閨女跟人家就差別這麽大呢?


    林母的話讓林父和林聿平瞬間不高興了。


    “你說什麽呢?孩子有出息,你不高興啊?”


    “我沒有不高興,我高興!”林母臉都沒轉向他們,徑直朝廚房走去,家裏的日子好了,可想到兩個女兒,她心裏還是難受,要是自家的閨女這麽有出息她該多高興!


    “娘,你怎麽能這樣?嫂子有本事,可沒忘了我們。”


    林母沒有回話,隻是悶悶地在廚房裏燒豬食,她沒有怨楚玥玥,就是心疼兩個女兒罷了。


    “別管她,你大嫂怎麽說的?”林父很是高興,自從這個兒媳婦進門,他們過上了好日子,再過大半年,這一窩豬出欄了,到時候不少錢呢。


    “大哥說了,嫂子被安排當廠長,嫂子惦記著家鄉的人,想讓家鄉去幾個人,到了那裏當工人,還包吃住呢。”說完,林聿平的聲音小了不少,“爹,大哥說工人工資三十五一個月呢。”


    “三十五?真不少,真不少。”林父有點兒心動。“他們有沒有說讓誰去?”


    “沒說。”林聿平搖搖頭,“不過,大哥說了,嫂子說肖叔家對我們很照顧,所以留個名額給肖叔家,至於其他的,讓我們看!”


    “讓你大姐去!”


    林母急匆匆出來,這麽好的機會,三十五一個月呢,現在宋永華被送去勞改農場一年六個月,家裏借了一千外債,隻有玉梅去了楚玥玥那裏,這個錢才能還清。


    “我會給你大哥寫信,讓她給玉梅加工資,你大姐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一個月三十五塊根本不可能還債。”


    “娘,你說什麽胡話呢?你怎麽能讓大姐這樣的人去嫂子那兒,你忘了之前的事了?”林聿平覺得自己娘時常拎不清,“他們差錢是他們的事,原本宋永華要判是三年的,你們非得拿錢找關係。”


    “老二,你說的是 人話嗎?她是你一母同胞的大姐啊,你忘了小時候,我們忙的時候你大姐帶你的事了?現在她有困難了,你們這些當哥哥的,當弟弟的就這麽坐視不理,還是人嗎?”


    “老婆子,說什麽話呢?是玉梅做的過分在先。”林父趕緊出來打岔,要不然母子得反目,“玉梅做的那麽過分,你讓她去,玥玥看到了心裏會怎麽想?你好歹是人家老婆婆,怎麽能這麽做呢?”


    “合著就該她發財,玉梅就該苦死累死?”林母很不服氣,“還不是靠聿安,她才有機會當廠長的?要不然,以她一個農村的丫頭怎麽可能當廠長?”


    “娘,你過分了啊,你吃著嫂子留下的東西,你可不是這麽說的,而且,你忘了之前嫂子從廣市給你寄的衣服和吃的了嗎?你女兒給你買了什麽?”林聿平不許別人說他嫂子,在他眼裏嫂子是最厲害,最優秀,人品最好的人。


    “......”林母也有點兒語塞,是啊,兒媳婦比女兒孝順,可,到底女兒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你大姐是沒那個條件,要不然做的不會比她差。”


    “嗬嗬”


    林聿平不想和她說話了,“爹,我去找肖叔,把這事告訴他。”


    “好,你去吧,這事,你不要聲張,目前,隻能我們一家知道,記得叮囑大隊長。”


    “好嘞,我知道。”


    三十五塊一月的工資對這裏的人來說太有誘惑了,一個月辛辛苦苦下地幹活,好的情況,能賺個十塊,十二塊,大部分情況能賺個五到八塊算是正常了。


    這樣,一個月的工資就相當小半年的農活,誰不心動啊?


    這個年代又不能自己出去找工作,要隊裏的介紹信,還要城裏有人,有人賣工作呢,可一個工作賣個三五百,他們上哪兒拿錢去?


    所以,楚玥玥這次的招人對他們來說是可遇不可得的機會,林父一定要捂住這件事。


    “他爹,你就讓玉梅去吧,她家的日子太難了。”


    “可,她之前和玥玥鬧得不大愉快......”林父也心疼女兒,可也擔心給兒媳婦找不痛快,到時候裏外不是人。


    “那就讓玉梅老老實實上班,不要找他們,不行嗎?”她真的舍不得女兒受苦,那宋家過的什麽日子?


    “......”


    林父抽著老旱煙一言不發 。


    “他爹,你就發話吧,要我看,玥玥這個廠長就是人家看在老大的麵子上給的,如今,隻是讓玉梅做個工人,有什麽好為難的?難道,我們林家就不該享兒子的福?玉梅就不該占弟弟的光?”


    看著林母咄咄逼人的樣子,林父心裏也不好受,半晌才開口:“我先想想。”


    林母氣的將抹布扔在地上,“不管你同不同意,這事就這麽定了。能給別人,難道就不能給自己的小姑子?多大的仇恨,要記一輩子嗎?”


    林父滿眼無奈,老婆子什麽都好,就是不能提到林玉梅,隻要跟林玉梅有關的,她立刻就沒了腦子。


    “聿平,你說的是真的?”肖山海很是激動。


    “真的,嫂子說了,肖叔對我們家多有照顧,所以給你們一個名額呢。”


    肖山海忍不住點頭,“這孩子是個好孩子,沒想到,去了部隊,還惦記著我們,我真沒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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