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來幹啥?”


    張氏的聲音很尖,刺得人腦袋疼。


    王栓的臉色也不好看:“我媳婦生孩子,我進來看看怎麽了?”


    張氏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剛想說些什麽,就看見穩婆出去了。


    她趕緊跟了出去,嘴裏好聲好氣的說道:“他嬸子你辛苦了,趕緊喝點水。”


    就給穩婆倒了水喝,又趕緊說道:“你看我這兒媳婦不好生,還得麻煩你下點工夫啊。”


    穩婆喘了一口氣,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你兒媳婦的胞宮口開不動了,孩子也不往下走,你要麽找個大夫來看看,要麽,我就隻能請剪子了。”


    她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輩,給了張氏兩條道選。


    張氏猶豫了,她遲疑了一下問道:“大夫來了有辦法嗎?”


    她問了也知道白問,誰也不知道大夫來了行不行,要是行了還好說,要是不行那就是雞飛蛋打。


    如果請剪子的話,還能落著一個,就是不知道兒子同不同意。


    穩婆話說完了,就準備進去了,她又提醒了一句,“主意要趕緊拿,孩子在裏麵時間太長了,不好。”


    張氏一生強勢,但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她看向了從回來就蹲在牆根抽煙的自家男人。


    王栓他爹自然聽到了穩婆的話,他麵容愁苦,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磕了磕煙袋,出聲說道:“把王栓叫出來,讓他拿主意吧。”


    張氏不吭聲,好像也就隻能這麽辦了,她不能讓兒子恨她。


    把王栓叫出來之後,張氏把這話跟他說了,王栓隻覺得一個晴天霹靂劈他腦袋上了。


    別人家媳婦生孩子雖然也難,但也不像他媳婦這樣啊,怎麽就成這樣了。


    他慌了,腦袋像盆漿糊,他想了想這兩件事的後果,一把抓住他娘的手,


    “娘,如果不行,就保我媳婦吧,孩子,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張氏一聽就炸了,“那孩子你就不要了,現在是你媳婦生不下來啊!”


    “那就去請大夫,我親自去請。”


    王栓激動的說道。


    他和林杏的感情很好,兩人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認識的,當時他就很喜歡這個樸實的姑娘,雖然他娘沒相中林杏,但他沒有放棄,做了很多努力才算把人娶到了家。


    你讓他就這樣放棄林杏,就像在剜他的心一樣,他做不到。


    他撲通一聲跪下了,抱著他娘的腿求她,“娘,我們去找大夫好不好,我們救救她,大夫一定會有辦法的,娘,求求你了。”


    堂堂七尺男兒就這樣跪在麵前哭著哀求她,張氏的心裏也很不好受,她按捺著性子,跟王栓解釋道,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大夫不來呢,如果大夫沒有辦法呢,到時候錯過了時機,可是兩個都沒有了。”


    人在不涉及感情的選擇時往往都會選擇最有利的,對張氏來說就是這樣,況且林杏也不是她喜歡的兒媳婦。


    可是王栓感情上接受不了,兩人一時僵持不下。


    旁邊的婦人們猶豫半天,你捅捅我,我推推你,最後有一個清了清嗓子說了出來。


    “咳咳,我們聽說沈瑤好像會醫術,要不然把她請來給看看?”


    她試探的說道,能過來幫襯的都不是壞心的,看到已經人命關天了,能有個辦法試試總是好的。


    “誰?沈瑤?沈家的那個傻子?”


    張氏一張嘴就是三連問,問到最後還說得那麽難聽。


    那婦人就是趙大娘,她皺著眉頭說道:“啥傻子,人家早就好了,那丫頭給我孫子看過,一碗藥下去我孫子立馬就好了。”


    她是挺相信沈瑤的醫術的,不願意別人這麽說她。


    張氏看趙大娘有些不高興,心裏也有些訕訕,“那她能看個傷風發燒的,不代表就能看生孩子啊。”


    其他婦人看張氏的態度有些軟化,就幫了腔:“你讓她看看唄,說不定能看呢,就咱們村新搬來的那家,不是有個快死的兒子嗎,


    聽說就是沈瑤給看的,上次我們都見到那小夥子了,長得真俊啊,壓根就看不出來快死的樣子。”


    一旁的婦人紛紛附和點頭,“確實如此。”


    陸昭給她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那天的月亮都沒有他發光,讓她們看著他那張臉吃飯,她們都能多吃兩碗飯來。


    王栓動心了,能不能看的,把人請來不就知道了嗎,就算不能看,她多少也能想點辦法吧,實在不行他再去請大夫,反正你讓他放棄他媳婦,他鐵定不幹。


    他抹了把淚站起身來,留下句:“我去請她。”扭頭就走。


    小張氏一直躲在灶房裏沒有出去,她心裏有愧,情況又這麽嚴重,她怕自己站不住。


    王家老大王深以為媳婦是嚇著了,打了水之後就站在灶房門口,既能關注媳婦,也不會錯過家裏的情況,有個什麽他也好去做。


    他看王栓要去,就對他說:“我聽說沈瑤搬到她家老宅子去了,她要不在,就去她鄰居家找找。”


    王栓點點頭,“好。”


    王栓在沈瑤家拍了門,沒人應,正要去郭氏家問,就見沈瑤從隔壁探出頭來。


    沈瑤看了看王栓,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認出了他。


    “王栓哥,你找我?”


    如果沈瑤沒有出聲的話,王栓估計是不敢隨便亂認的,他隻覺得好像也才不久沒有見到她,她怎麽變得自己快要認不出來了呢。


    以前知道她長得不醜,現在變得更好看了,尤其是她雙眼有神,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神采,


    他說不出來那是什麽,反正能讓你在一群人當中,一眼就能認出她,並能深深記住她。


    “阿瑤,我聽說你會醫術,你杏兒嫂子要生了,可是穩婆說她生不下來,你能去看看嗎?”


    沈瑤沒聽他說完,就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因為她聽到王栓說話帶著顫音,又雙目通紅。


    她沒有猶豫,撂下句:“你等我一下。”對身邊的郭氏說:“我去看看,你照看好陸大哥。”


    郭氏點點頭,讓她放心。


    沈瑤扭頭進了自己家,快速取了一些東西,沒有停留,出來對王栓說道:“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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