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


    林老很擔心,一直在等裴倩睡醒。才多久沒見,就看她瘦了那麽多,狀態還那麽不好。


    此刻裴倩的意識還停留在被關在倉庫的那一晚。她看見倉庫變得漆黑,漆黑下麵是裴雪的眼睛,她害怕,恐懼,不由得扭動身體掙紮。


    “不要。。放我出去。。小雪。。小雪。。”


    她的動靜讓林老也慌了起來,緊張的想安撫她,又怕傷害到她,喊來手下的醫生。


    “來人!快點!”


    醫生跑來,簡單觀察下情況,在她鼻下放了些東西,待裴倩吸入後就逐漸冷靜下來。


    “怎麽回事?”


    林老嚴厲的詢問,他隻覺得是醫生的技術不佳,沒有照顧好裴倩。


    “回林老,這位姑娘她應是做噩夢了,不知道這些天她是否經曆了什麽。。”


    林老擺手讓醫生出去,現在除了裴倩他誰都不想看見。


    看著臉色蒼白的小臉,輕輕的撫摸她的頭發,


    “不管是誰,對你做了什麽,大爺不會輕饒了他。”


    “小雪。。”


    裴倩還在小聲的喊著,林老有些疑惑,“誰是小雪?”


    “小雪。。”


    說著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熟悉的病房,


    “我怎麽在這?。。”


    “倩倩?你醒了倩倩?”


    林老輕聲的喊著,怕語氣重了會嚇到她。


    當看見林老的臉時,就像見了親人,這些天壓迫著的委屈直衝心房,化作一股濃烈的眼淚滑落眼眶。


    “大爺。。唔。。”


    “倩倩。。怎麽啦。。誰欺負你了給大爺說!大爺幫你收拾他!”


    裴倩搖著頭,不想讓這個小老頭擔心,可是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沒有,我就是想你了。。”


    看她那麽委屈的樣子,林老的心也開始觸動,不由得紅了眼眶。


    林老明白她肯定是受了委屈,心裏就氣憤「要是讓我知道是誰,肯定活不過今晚!」


    “好了,倩倩,大爺在這呢,不哭了不哭了。。”


    也許是難過,也許是看見林老真的開心,裴倩哭了好大一會,才平靜下來。


    林老幫她安排了飯食,醫生說她可能近期沒有好好吃飯,身體沒什麽營養加上休息不好,才暈倒的。


    “快吃飯,你上學都把自己餓瘦了。要是不開心啊,咱就不上了。”


    有林老陪著,裴倩的心情好了不少,聽見他的話,覺得有些好笑。


    “大爺,我還想考大學呢,怎麽能不上學呢。”


    “嘿嘿,是啊,是啊。。”


    林老一天學也沒上過,覺得上學這種事挺浪費時間的。


    不過林老心裏一直有疑疑,因為前幾天醫務室接到一個和裴倩年齡相仿的女孩子,一看就是被欺負的,擔心裴倩受了委屈不肯說,就試著問問。


    “倩倩呢,你在學校裏真的沒事嘛?”


    裴倩的眼睛突然一下低落,鼻頭又是一酸,又強忍著保持愉悅,“沒事啊,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她不想讓林老擔心。


    “那就好啊,前幾天這裏接收了一個小姑娘,跟你差不多大,那樣子慘的很,你自己在外麵上學可要小心點啊。”


    裴倩心頭一震,“小姑娘?”


    “是啊,那全身啊,都不成樣子了!”


    裴倩開始緊張,她擔心那個人是裴雪,更怕真的是她。如果裴雪被送來這裏,那肯定沒有通知父母,就是留她一人在此自生自滅。


    裴倩的心裏是不敢問的,怕那是真的。


    “大爺,,她是不是全是。。黑黑的。。”


    “咦?你,怎麽知道?”


    裴倩此時頭皮發麻,心像觸電一般在胸口瘋狂的顫抖。


    “小雪。。小雪!!”


    裴倩將麵前的飯掀翻,光著腳就跑出去。


    可這是在地下室,林老為了給她一個舒適的環境,就帶她來到地下,裴雪在地上。


    裴倩衝出房門,也不管門口圍著的一群陌生人,瘋了似的在其他房間找裴雪。


    “小雪。。小雪。。你在哪。。”


    裴雪一間間的打開門,看見了之前和她住在一起的病人在喝酒,也看見了熟悉的醫生在收拾滿是紅色的屍袋,不過她此時此刻沒時間多想,她要趕快找到裴雪。


    “小雪。。”


    裴倩沒能走出過道,就被身後的人摟住脖子迷暈過去。


    林老決定還是把她帶到上麵休息,地下室的東西不是一個女孩子能看的。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裴倩在醫務室醒來,林老像沒事人一樣進行著同剛剛一樣的事。


    裴倩又一次吃著飯,隻覺得飯的味道熟悉的很,跟吃過一次似的。


    “好奇怪啊?”


    “怎麽了?”


    “大爺,你可能不信,我好像在夢裏吃過似的,肚子都是飽的。”


    “嘿嘿,小丫頭,餓傻了吧,是不是聞見飯的味道,現在夢裏吃了啊?”


    林老的語氣和狀態都很自然愉快,想讓裴倩也放鬆下來,才好告訴她那個女孩的事。看她的反應,感覺那女孩肯定對裴倩很重要。


    見裴倩吃的差不多了,林老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不過這次還好,這次沒有把飯掀了。還好林老已經做好了準備,攔著想光腳跑出去的她


    “別著急,穿好鞋,大爺帶你去找。”


    醫務室本就不大,裴雪被安排在角落一張狹窄的床上,身上的黑色還沒有完全褪去,手上掛著水,雙眼無神,像傻了一般。


    “小雪?”


    裴倩慢慢走近她身邊,輕聲呼喊。


    “小雪?”


    也許是聽見熟悉的聲音,讓裴雪的眼皮輕輕動了一下。


    “裴雪?是我,倩倩?”


    裴倩站在她麵前,裴雪隻是抬眼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小雪,小雪,我來了,我來陪你了。”


    兩人四目相對,一瞬間裴倩像是一道光,照在了裴雪黑暗的世界裏,擊破了包裹在心門的灰色外殼,讓她重新看見了希望的顏色。


    她沒有哭沒有感動,而是激動的抓住裴倩的手,手上的針管被扯掉,指頭清晰的骨骼暴露著她內心的恐懼。


    她緊盯著裴倩就像怕認錯人似的,謹慎膽小,又怕失去。


    直到裴倩抓住她的手,讓她感受了溫度,身體的灰暗泄洪了一般,從眼睛裏肆出。


    “唔。。”


    裴倩好好的抱著她,隻後悔那日沒有陪著她離開學校,才讓她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承受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


    “沒事了,小雪,我來了。”


    林老站在一邊看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明明裴倩也會是一個小女孩,卻還能作為別人的依靠,她心中的苦卻無人訴說。


    「好孩子,大爺絕不會讓你再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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