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還是像往常一樣,繁瑣又忙碌。


    小裴倩是格外忙碌,家裏的男女老少都可以指使她。家裏的農活,照顧弟弟,洗全家人的衣服。每天還要做幾個草籃補給家用,這樣的日常她也沒有時間去學堂。


    去學堂是小裴倩唯一覺得有意思的事,既然沒時間,那就想辦法製造時間。


    這天天氣很好。


    小裴倩的奶奶準備拿做好的草籃去集市賣。


    小裴倩覺得如果可以替奶奶到集市賣,那樣就可以偷偷的到學堂看一看。


    剛和奶奶講就被拒絕了。


    奶奶說:“小妮子,心眼不少,你哪是想賣啊?你去賣五毛該變一毛了!”


    奶奶覺得小裴倩會把賣的錢私藏起來。


    小裴倩聽不出話裏的意思,以為奶奶是說自己不知道怎麽賣,就向奶奶解釋:


    “我知道奶奶,一個五毛,有人要就拿五毛給我換。”


    小裴倩努力說著自己可以勝任。


    越說越讓奶奶心煩,說了些難聽的話就走了,臨走時還要小裴倩把家裏的大缸接滿水,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幹淨,再編些草籃。


    被拒絕的小裴倩呆呆的,聽奶奶的話就趕快去幹活。


    這時媽媽背著弟弟從屋裏出來,手裏拿了一些尿布和床單,看到正在打水的小裴倩就走過去。


    “妮子,把布單都洗幹淨,屋裏你別進去,桌上還有兩個紅薯,別想著偷吃,等我回來看見少了,等挨打吧!”


    說罷,把衣服往地上一放,就出去了。


    小裴倩趕快拿起衣服洗了起來。


    去學堂的心一直掛著,既然爸爸早上就出去了,奶奶和媽媽也出去了,沒有人在家,剛好是個好機會,自己偷偷跑出去也沒人知道。


    衣服洗的差不多的時候,正去上學的裴欣路過來打招呼。


    “倩倩,你知道嘛,今天會發新書,正好放在我的書袋裏,等下學的時候給你看,我先去上學了!”


    看到裴欣離開,小裴倩放下手裏的衣服,她想跟著去,跑到門口猶豫了。


    如果出去被發現就會挨打,可是家裏又沒有人,出去再趕回來應該不會被發現。


    小裴倩看著小夥伴逐漸跑遠,下了決心,趕快把門關上就追了上去。


    學堂沒有想象中的近,連走帶跑的用了很長時間。小裴倩跟著跑到一處空曠的土地上,黃色的土牆裏麵圍著幾間草屋,那裏就是學堂了。


    小裴倩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每個進去的小孩子是那麽歡樂,不久有鈴聲響起來,被鈴聲吸引,慢慢走近。


    剛剛還熱鬧的院子裏,現在鴉雀無聲,透過草屋的窗,有一個高高的男人,戴著一個金色邊的眼鏡,三七分的頭發顯得帥氣又幹淨。身上的外套雖說有些補丁卻一塵不染。


    “同學們,我們準備上課了。”


    “起立!”“老師好。”


    小裴倩看著屋裏發生的一切倍感新奇,越走越近,直到窗戶旁。


    老師在黑板上寫著字,講著今天要學習的文字,扭頭看到站在窗邊發愣的小裴倩。


    “是新來的同學嗎?”


    老師看著窗外疑惑的問,同學也跟著老師看過去。


    小裴倩看著這個高高的男人,他麵帶著微笑,說話語氣溫柔,簡短幾個字像春風拂麵一般惹人欣喜。是她從沒聽到過的語氣,她不知道說什麽,就隻是呆呆的站著。


    這時屋裏麵突然有一個男生說話。


    “他不會是個啞巴吧!”


    嘲諷的聲音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老師敲了敲桌子讓大家安靜,放下書向小裴倩走過去。


    站在牆邊的小裴倩,身上也蹭了很多土。看著這個頭發淩亂渾身破破爛爛的女孩子,蹲下來給她拍打下身上的土,嘴角微笑。


    “小朋友,可以和我聊一下嘛?”


    小裴倩看著麵前溫柔的男人,如同冬天的熱水,夏天的西瓜那樣,令人心裏感到快樂和滿足。


    小裴倩愣了愣不知道說什麽,就點了點頭。


    “我姓陳,你可以叫我陳老師,你是來上課嗎?”


    小裴倩點了下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她想來可是家裏不同意。


    陳老師看著麵前猶豫的小女孩,知道她似乎有些難處,也沒有直接問原因。


    “你想不想進來和大家一起上課。”


    小裴倩聽到這,愣了幾秒,輕點了頭。


    陳老師沒有多說,就把她領到了一個空位坐下,裴欣在一邊看到後偷偷給小裴倩打了個招呼。


    小裴倩環顧四周,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看著老師在前麵講課,同學們一起讀書,這新奇的感覺比在家幹活好太多了,如果每天都能來多好。


    陳老師教識字,教數數,還教做遊戲。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小裴倩也慢慢適應這歡樂的氛圍,在學堂裏認識了很多朋友,和大家一起到日落放學才匆匆往家裏趕。


    家裏還有活沒做完。


    小裴倩在門口往裏瞄了瞄,家人正在屋裏吃飯,她慢慢走過去,手揣著兜。


    媽媽看到小裴倩回來了,忍了很久的氣終於撒了出來。


    “小妮子,出去浪什麽去了,翅膀硬了,你敢不做活,衣服不洗出去瞎浪。。”


    一隻腳剛要踏進屋裏的小裴倩,就被拎到院子裏,媽媽披頭蓋臉的打在她頭上身上。


    小裴倩被打的說不出話,揣在兜裏的手拿了出來舉到媽媽麵前,手裏有顆雞蛋。


    媽媽看見雞蛋先是停下隨即奪了過來,這才撒開了抓住小裴倩的手。


    “誰家的,在哪弄的雞蛋,敢出去偷嘴。”


    小裴倩講了經過,這是放學時,陳老師看她比別的小孩都要瘦小塞給她的,她心裏想著給弟弟,好好的揣在兜裏。


    說罷媽媽罵罵咧咧的回屋裏,奶奶從屋裏扔出來個窩窩頭給她,小裴倩撿起來啃著就去幹活了。


    媽媽回到屋裏,和爸爸研究起來雞蛋,說小裴倩在家也沒用,就會白吃,反正學堂不收錢,還能天天拿回個雞蛋。


    既然去學堂的有好處,就告訴小裴倩讓她去上學,必須每天都要拿個雞蛋回來。


    小裴倩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既然要上學,那就要像裴欣一樣有個書袋,自己沒有布,就用草編了一個粗糙的。


    夜裏小裴倩躺在院子裏,看著天上的星星。把書袋放在頭邊,想到明天就可以去學堂,不用在家幹活編草籃,可以和別的小朋友一樣上學,可以聽陳老師講課,開心的輾轉反側睡不著,完全把媽媽說拿雞蛋的事忘卻腦後。


    太陽來的格外晚,顯得這夜如此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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