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夜,比長安更加潮濕。船在運河上緩緩前行,兩岸的燈火如同螢火蟲般閃爍。林棠梨站在船艙外,看著江麵上泛起的漣漪,總覺得心神不寧。


    \"怎麽了?\"宋墨寒走來,為她披上一件披風,\"這麽晚還不休息?\"


    \"總覺得有些不安。\"林棠梨搖頭,\"剛才收到孫伯的消息,說長安那邊...\"


    \"我知道。\"宋墨寒點頭,\"有人在暗中打探我們的行蹤。不過你放心,方師爺會處理好。\"


    正說著,船夫突然壓低聲音喊道:\"前麵有船!\"


    宋墨寒眯起眼睛看去,果然看到前方水麵上有幾條小船,正橫在運河中間。


    \"是巡船嗎?\"林棠梨問。


    \"不像。\"宋墨寒沉聲道,\"巡船不會這個時候攔路。而且...\"他指著遠處,\"你看那些船的位置。\"


    林棠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些船分布得很有講究,正好將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有埋伏!\"她心中一驚。


    \"噓。\"宋墨寒示意她噤聲,同時給船夫打了個手勢。船夫會意,悄悄調轉船頭,想要繞道而行。


    但已經來不及了。那些小船突然亮起火把,一群黑衣人手持兵器站了起來。


    \"什麽人!\"為首的黑衣人厲聲喝道。


    \"我們是去蘇州販藥的商人。\"宋墨寒沉聲道,刻意改變了聲音,\"幾位大爺這是...\"


    \"販藥?\"那人冷笑,\"巧了,我們也是做藥材生意的。不如讓我們看看,你們帶的是什麽藥?\"


    說著,幾條小船已經靠了過來。十幾個黑衣人跳上船,將宋墨寒和林棠梨團團圍住。


    \"幾位大爺。\"宋墨寒還在周旋,\"深更半夜的,這不太合適吧?\"


    \"合不合適,等搜過就知道了。\"為首的黑衣人獰笑,\"倒是你們,大半夜的出行,不覺得可疑嗎?\"


    林棠梨暗中觀察,發現這些人的裝扮很是眼熟。她記得柳青手下的黑衣人,就是這副打扮。


    \"是大將軍府的人!\"她在宋墨寒耳邊低語。


    宋墨寒微微點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但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突然認出了他們:\"大人!是他們!是宋墨寒和林棠梨!\"


    \"什麽?!\"為首的黑衣人大喜,\"好啊,原來是兩條大魚!兄弟們,給我上!\"


    黑衣人立刻撲上來。宋墨寒一把將林棠梨護在身後,同時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劍:\"棠梨,小心!\"


    林棠梨也不慌亂,從懷中取出一包藥粉:\"你也小心點。\"


    兩人背靠背站著,一個使劍,一個撒藥,配合得天衣無縫。那些黑衣人雖然人多,但一時間竟奈何不了他們。


    \"有意思。\"為首的黑衣人冷笑,\"難怪大將軍會栽在你們手裏。不過...\"他突然掏出一支笛子,\"今晚你們插翅難飛!\"


    笛聲響起,四周的水麵突然泛起波瀾。緊接著,更多的小船從黑暗中駛來。


    \"不好!\"宋墨寒臉色一變,\"他們早有準備!\"


    \"怎麽辦?\"林棠梨問,\"藥粉不多了。\"


    \"跳船!\"宋墨寒當機立斷,\"水性如何?\"


    \"還行。\"


    \"好,我數三聲,我們一起跳。他們人多,在水裏反而不好施展。\"


    林棠梨點頭。兩人慢慢後退到船邊,就在黑衣人撲上來的瞬間,一起躍入水中。


    \"追!\"黑衣人頭目大喊,\"別讓他們跑了!\"


    水性確實限製了黑衣人的行動。宋墨寒和林棠梨一邊潛水,一邊借著月色辨認方向。但就在這時,一支弩箭突然從水麵上射來!


    \"小心!\"宋墨寒一把將林棠梨拉到身後,右肩卻被弩箭擦傷。


    \"你...\"林棠梨心疼不已。


    \"別管我。\"宋墨寒咬牙,\"快遊!前麵有片蘆葦蕩,我們可以躲進去。\"


    兩人拚命遊向蘆葦蕩。身後的喊殺聲和弩箭破空聲此起彼伏,但所幸都沒有射中要害。


    好不容易遊到蘆葦蕩,兩人才鬆了口氣。宋墨寒靠在一棵蘆葦上,臉色有些發白。


    \"讓我看看。\"林棠梨檢查他的傷口,\"還好,隻是皮外傷。不過...\"她從貼身的防水荷包裏取出藥粉,\"得趕緊上藥。\"


    \"你隨身帶著藥?\"宋墨寒有些驚訝。


    \"那當然。\"林棠梨一邊上藥一邊說,\"跟著你這個惹禍精,不帶點藥怎麽行?\"


    宋墨寒失笑:\"說得我好像很容易惹禍一樣。\"


    \"難道不是嗎?\"林棠梨白他一眼,\"從認識你開始,我就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


    \"那你後悔嗎?\"


    \"你說呢?\"林棠梨係好紗布,\"如果後悔,我就不會跟你來江南了。\"


    宋墨寒心中一暖,正要說話,突然聽到遠處傳來說話聲:\"搜!給我把這片蘆葦蕩都搜遍!\"


    \"別出聲。\"宋墨寒低聲道,\"等他們過去。\"


    兩人屏住呼吸,聽著外麵的動靜。那些黑衣人在蘆葦蕩外搜尋了許久,終於漸漸遠去。


    \"他們走了?\"林棠梨問。


    \"暫時走了。\"宋墨寒說,\"不過肯定還會回來。我們得趁這個機會離開。\"


    \"去哪裏?\"


    \"附近有個鎮子,叫梅花鎮。那裏有聯盟的商號,我們可以暫時躲一躲。\"


    林棠梨點頭:\"那我們現在就走?\"


    \"等等。\"宋墨寒突然說,\"棠梨,你知道這些人為什麽會在這裏埋伏嗎?\"


    \"因為我們的行蹤暴露了?\"


    \"不止。\"宋墨寒沉聲道,\"他們是在守株待兔。這條水路是去蘇州最近的路,他們知道我們一定會經過這裏。\"


    林棠梨恍然大悟:\"所以他們早就在這裏設伏,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對。而且...\"宋墨寒意味深長地說,\"敢在運河上明目張膽地設伏,說明他們在江南的勢力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


    \"那梅花鎮...\"


    \"也不一定安全。\"宋墨寒點頭,\"不過現在我們別無選擇。天快亮了,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林棠梨握住他的手:\"那就一起闖吧。反正...\"她露出一個堅定的笑容,\"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宋墨寒心中一動,將她緊緊摟住:\"傻瓜,說這種話是想讓我心疼死嗎?\"


    \"誰讓你老是擋在我前麵?\"林棠梨嗔道,\"明明說好了要一起麵對的。\"


    \"好,一起。\"宋墨寒柔聲道,\"不過你要答應我,如果情況不對,一定要先走。\"


    林棠梨還要說什麽,遠處突然又傳來聲音。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走吧。\"宋墨寒牽起她的手,\"天亮之前,我們必須趕到梅花鎮。\"


    看著他堅毅的側臉,林棠梨心中說不出的滋味。這個男人,永遠都在想著保護她。可他不知道,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和他一起麵對這一切。


    因為她明白,真正的感情,不是互相庇護,而是攜手共進。無論前路多艱,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江南的夜色漸漸變淡,東方已經露出一絲曙光。但他們知道,這個夜晚帶來的波瀾,才剛剛開始。


    更大的風暴,正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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