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長安,夜風裹挾著幾分寒意。林棠梨的醫館此刻燈火通明,幾個官府的人正在現場勘查取證。楚清遠留下的那個破碎的毒瓶,以及散落的毒粉,都被仔細收集封存。


    \"林大夫,您確定沒事了嗎?\"方師爺擔憂地看著她。雖然服用了宋墨寒的解藥,但林棠梨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


    \"我沒事。\"林棠梨擺擺手,目光落在那些被搜出來的文書上,\"倒是這些東西...\"


    宋墨寒接過她手中的文書,輕聲道:\"先別看這些了,好好休息。\"


    \"不行。\"林棠梨搖頭,\"這些文書太重要了。你看這裏...\"她指著其中一份文書,\"太子府每個月都要從西域進一批特殊的藥材,數量和種類都很固定。\"


    \"這些藥材...\"宋墨寒皺眉,\"都是製作七葉散的原料?\"


    \"不止。\"林棠梨又翻出幾頁,\"還有一些我從未見過的藥材名稱。按理說,我們林家世代行醫,常見的藥材不該有遺漏才是。\"


    就在這時,孫伯急匆匆地跑進來:\"姑娘!剛剛審問那些太子府的人,他們都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隻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宋墨寒問道。


    \"說是...\"孫伯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太子的貼身太監,李福。\"


    林棠梨若有所思:\"李福?我記得他好像一直在太子身邊,深得信任。\"


    \"不止如此。\"方師爺補充道,\"這個李福還負責太子府的內庫出納。所有珍貴藥材的進出,都要經過他的手。\"


    宋墨寒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太子、李福、楚清遠...他們到底要幹什麽?製作那麽多毒藥,總不會是無緣無故。\"


    \"會不會...\"林棠梨突然想到什麽,\"和最近朝廷的局勢有關?\"


    屋內一時寂靜。眾人都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最近朝廷內外都在傳,太子和幾位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越發激烈。而宋墨寒的身份,恰恰牽扯其中。


    \"你的意思是...\"宋墨寒看著林棠梨,\"他們製作毒藥,是為了...\"


    話未說完,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個官府的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大事不好了!楚清遠逃了!\"


    \"什麽?!\"眾人大驚。


    \"押送途中,突然冒出一群蒙麵人,打傷了官差,把楚清遠救走了。\"


    宋墨寒臉色一沉:\"果然有人不想讓他開口。\"


    \"現在怎麽辦?\"林棠梨擔憂地看著他,\"楚清遠知道太多秘密,說不定會...\"


    \"所以他們更不會讓他活著。\"宋墨寒冷聲道,\"楚清遠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個定時炸藥。\"


    就在這時,方師爺又收到一個消息:\"城南的碼頭發現一具屍體,初步確認是太子府的李福。\"


    \"李福?!\"眾人震驚。


    \"死因是中毒。\"方師爺繼續道,\"而且...\"他遞上一封信,\"在他身上發現了這個。\"


    宋墨寒接過信件,隻見上麵寫著:\"事情辦得幹淨利落,該給的賞銀已經...\"後麵的內容被血跡浸染,已經看不清了。


    \"這字跡...\"林棠梨湊過來看,\"好像是楚清遠的。\"


    \"不對。\"宋墨寒仔細端詳,\"是有人模仿他的字跡。你看這些筆畫的轉折處,和楚清遠平時的習慣不太一樣。\"


    林棠梨恍然大悟:\"有人要嫁禍給楚清遠?\"


    \"不止是嫁禍。\"宋墨寒分析道,\"更像是要借此機會,一舉鏟除所有知情人。\"


    這時,外麵又傳來急報:城西的一家酒樓起火,發現兩具焦屍,疑似是之前參與運送藥材的商人。


    \"商人、李福、楚清遠...\"林棠梨喃喃自語,\"他們都是...\"


    \"都是知道內情的人。\"宋墨寒接過話,\"看來有人要徹底清理門戶了。\"


    方師爺憂心忡忡:\"那楚清遠...\"


    \"他如果聰明的話,應該已經逃出長安了。\"宋墨寒道,\"不過...\"他看著窗外的夜色,\"恐怕沒那麽容易。\"


    林棠梨打了個寒顫:\"宋墨寒,你說這些人,他們的目標會不會是...\"


    \"皇位。\"宋墨寒肯定地說,\"用毒藥控製朝中大員,暗中培植勢力,為的就是將來奪位之時能多一分勝算。\"


    \"那我們...\"


    \"我們現在知道得太多了。\"宋墨寒看著她,眼中滿是擔憂,\"他們一定會對付我們。\"


    林棠梨心中一凜。是啊,今晚的事不過是個開始。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對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滅口。


    \"所以...\"宋墨寒握住她的手,\"接下來的日子,你要小心。不要隨便出門,也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林棠梨點頭:\"你也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看著她擔心的樣子,宋墨寒心中一軟:\"放心,我不會有事。倒是你...\"


    \"我也不會有事。\"林棠梨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我們林家的醫術,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宋墨寒看著她堅強的樣子,心中既欣慰又心疼。這個女人,明明已經受了那麽多苦,卻依然能保持這樣的態度。


    \"好了。\"方師爺打斷兩人的溫情,\"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盡快查清楚太子府的底細。這件事...\"他看向宋墨寒,\"需要稟報陛下嗎?\"


    宋墨寒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沒有確鑿的證據,就算驚動了陛下也無濟於事。況且...\"他意味深長地說,\"誰知道太子府背後,還有沒有其他人?\"


    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是啊,能在太子府中布下這麽大的一盤棋,背後的勢力絕不簡單。說不定,朝中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人也參與其中。


    \"那現在...\"


    \"先按兵不動。\"宋墨寒沉聲道,\"明麵上該怎麽樣還怎麽樣。暗地裏...\"他看向方師爺,\"派人盯著太子府的一舉一動,特別是那些進出的藥材。\"


    \"還有。\"他轉向林棠梨,\"你那些從楚清遠手裏收來的藥材,一定要仔細檢查。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什麽線索。\"


    林棠梨應下:\"我明天就開始。\"


    \"我派人保護你。\"


    \"不用。\"林棠梨搖頭,\"人多反而惹人注意。再說...\"她笑了笑,\"我相信你一定會暗中派人保護我的,對嗎?\"


    宋墨寒無奈地笑了:\"你啊...\"


    看著兩人的互動,方師爺和孫伯默默對視一眼。經曆了這麽多事,這兩個人之間的隔閡似乎真的消除了不少。


    夜色漸深,官府的人陸續離開。林棠梨站在門口,看著滿地狼藉的醫館,心中五味雜陳。


    \"在想什麽?\"宋墨寒走到她身邊。


    \"沒什麽。\"林棠梨搖搖頭,\"隻是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快了。前幾天我們還...\"


    \"還在懷疑我?\"宋墨寒接過話。


    林棠梨有些愧疚:\"對不起...\"


    \"傻瓜。\"宋墨寒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換做是誰,看到那些證據都會懷疑的。重要的是...\"他看著她的眼睛,\"你最後選擇了相信我。\"


    林棠梨心中一暖。是啊,盡管有那麽多誤會,但她終究還是選擇了相信這個男人。而他,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好了。\"宋墨寒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林棠梨點頭,卻又有些不舍:\"你...\"


    \"放心,我不會有事。\"宋墨寒說,\"等這件事結束,我們...\"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雷。秋夜的天空,不知何時密布烏雲。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就像他們即將麵對的風暴一樣。但這一次,他們將攜手共進,共同麵對。


    因為他們都明白,在這場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中,唯有彼此信任,才是最強大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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