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寒意漸濃。仁心堂後院的書房內,燭火依然明亮。林棠梨伏案研究解藥方案,桌上堆滿了醫書典籍,還有散落的藥方草稿。自從發現太子府的毒計後,她已經連續工作了三天,幾乎沒有合過眼。


    \"這樣不是長久之計。\"林母端著一碗參湯走進來,\"你得保重身體。\"


    \"我沒事,母親。\"林棠梨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這解藥的事刻不容緩。\"


    \"可你也不能...\"林母話未說完,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宋公子來了。\"孫伯在外間通報。


    宋墨寒負手而立,一身玄色錦袍,手中提著一個食盒。見到林母,他恭敬行禮:\"林夫人。\"


    \"你來得正好。\"林母欣慰地笑道,\"這丫頭就是不肯休息,你勸勸她。\"


    宋墨寒點頭:\"正有此意。\"


    林母識趣地退出書房,臨走時還不忘叮囑:\"別熬得太晚。\"


    \"找到藥材了?\"林棠梨抬頭,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錦囊上。


    \"都在這裏。\"宋墨寒將錦囊放在桌上,\"大多是西域的珍品,不太好找。\"


    林棠梨打開錦囊仔細查看,裏麵的藥材品相極佳,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她取出一株雪蓮,放在燭光下端詳:\"這是千年雪蓮?\"


    \"不錯。\"宋墨寒一邊給她斟茶一邊道,\"專門從昆侖山脈求來的。聽說生長在終年不化的冰川上,采集極為不易。\"


    \"難為你了。\"林棠梨動容道,\"這些藥材都是解毒的要藥,缺一不可。\"


    \"說起解毒...\"宋墨寒看向桌上散落的藥方,\"你這幾日可有什麽發現?\"


    林棠梨眼睛一亮,立即展開一張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藥方:\"你看這個,是我從祖母留下的醫案中找到的秘方。\"


    宋墨寒湊近仔細研讀,隻見那方子層層遞進,巧妙至極。光是主藥就用了十二味,每味藥材的用量和配伍都極為考究。


    \"這方子的巧妙之處在於...\"他若有所思道。


    \"在於以毒攻毒。\"林棠梨接過話頭,\"每味藥材本身都帶有一定的毒性,但配合得當,反能化解劇毒。就像我們在禮部尚書府發現的那種毒...\"


    \"所以你是想用這個方子來對付太子府的毒藥?\"


    \"正是。\"林棠梨取出另一份藥方,\"這是我根據原方改良的版本。加入了一些新的藥材,專門針對他們使用的那些新型毒藥。\"


    宋墨寒接過藥方細看,越看越是驚訝。隻見林棠梨不僅保留了原方的精髓,還巧妙地加入了一些變化。尤其是用朱砂和人參的搭配,更是獨具匠心。


    \"你這個改動很妙。\"他讚歎道,\"朱砂性寒,能鎮心安神,再配上人參引導,正好能化解那些狂躁的症狀。\"


    \"你懂醫理?\"林棠梨有些意外。


    \"略知一二。\"宋墨寒笑道,\"這些年為了治病,也研究了一些。不過比起你來,還差得遠。\"


    正說話間,他忽然想起什麽,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對了,我今日還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麽事?\"


    \"還記得上次禮部尚書府的茶葉嗎?\"他將小包打開,露出一些泛黃的殘葉,\"我讓人仔細研究過,發現這毒藥的配方,似乎與終南山一脈有關。\"


    林棠梨心中一動:\"終南山?這麽說...\"


    \"不錯。\"宋墨寒神色凝重,\"當年指點你母親的那位神醫,不僅傳授醫術,還留下了許多關於毒理的記載。太子府的人,很可能是從那裏得到的配方。\"


    \"難怪我總覺得這些毒性有些熟悉。\"林棠梨若有所思,\"原來是出自同源。\"


    \"不過他們得到的應該隻是皮毛。\"宋墨寒看向她,\"真正的精髓,或許就藏在你手中的醫案裏。\"


    兩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讚賞。這種心意相通的感覺,讓整個深夜都變得溫暖起來。


    \"說到終南山...\"宋墨寒給她斟了杯新茶,\"你母親當年在山中學藝的事,我最近又查到一些線索。\"


    \"什麽線索?\"


    \"那位神醫姓白,名喚白清秋。\"宋墨寒緩緩道,\"他不僅精通醫術,在毒理一道上更是登峰造極。據說當年江湖中有一本''萬毒譜'',就是出自他手。\"


    林棠梨眼前一亮:\"萬毒譜?我在祖母的醫案中見過這個名字。\"


    她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泛黃的醫案,快速翻看:\"你看這裏,記載了一些特殊的解毒方子,末尾都注明出自''萬毒譜''。\"


    宋墨寒湊近查看,隻見那些方子都極為精妙,與太子府使用的毒藥竟有幾分相似之處。


    \"看來太子府得到的,應該就是這''萬毒譜''的一部分。\"他沉聲道,\"隻是不知道是從何處得來的。\"


    \"這倒不難猜。\"林棠梨指著醫案上的一段記載,\"你看這裏寫著,白神醫在圓寂前將醫術分為三份。一份傳給親傳弟子,一份藏於終南山,還有一份...\"


    \"還有一份呢?\"


    \"據說是被江湖中人所得。\"林棠梨蹙眉,\"而太子府最近確實在籠絡江湖勢力。\"


    兩人陷入沉思。這個發現,不僅解釋了太子府毒藥的來源,更為解毒之法提供了新的思路。


    \"時候不早了。\"宋墨寒看了看天色,\"先用些東西吧。\"


    他打開帶來的食盒,裏麵是一些精致的點心和一瓶溫著的竹葉青酒。林棠梨這才發現自己確實餓了,連日的研究讓她幾乎忘了飲食。


    \"你倒是有心。\"她接過酒杯,\"這個時候還能找到熱酒。\"


    \"怕你太勞累。\"宋墨寒輕聲道,\"這些日子你為了解藥的事,幾乎不曾休息。\"


    燭光下,兩人一邊用食,一邊繼續討論醫理。從解毒的方子說到各種藥材的特性,又談到醫道的精髓。不知不覺間,已是深夜。


    \"我送你回去休息。\"宋墨寒起身,\"明日還要準備宮宴的事。\"


    \"不必了,我還要...\"


    \"別逞強。\"他打斷她,\"解藥的事已經有了眉目,剩下的明日再說。你這樣不眠不休,反而容易出錯。\"


    看著他關切的眼神,林棠梨心中一暖。這個平日裏清冷自持的男子,在某些時候卻格外體貼。


    月光如水,秋風清冷。兩人並肩走在長安的街道上,影子在地上斜斜拉長。周圍一片寂靜,隻有遠處隱約傳來更夫的梆子聲。


    \"明日我去查些事。\"走到半路,宋墨寒忽然說,\"若有什麽發現,會立刻通知你。\"


    \"好。\"林棠梨點頭,\"你也要小心。太子府的人肯定在盯著我們。\"


    回到房中,林棠梨發現桌上多了一個玉瓶。打開一看,是一些補氣養神的丸藥,瓶身上還刻著\"墨\"字。顯然是宋墨寒悄悄留下的。


    她莞爾一笑,將玉瓶收好。這一夜的醫理探討,不僅讓她對解藥有了新的思路,更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默契。


    次日一早,一隻信鴿落在窗台。展開紙條,上麵是宋墨寒的字跡:\"或許找到''萬毒譜''的線索了。你那邊若有發現,也請告知。\"


    林棠梨提筆回信:\"好。小心行事。\"


    她望著飛遠的信鴿,心中泛起一絲期待。雖然前路未卜,但有這樣一個知己相伴,似乎再難的事也變得不那麽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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