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又朝謝櫻看去,見她乖乖巧巧地坐在司徒淵身邊,靠著椅背,烏溜溜的雙眼興奮地看來看去,就覺得心頭一片柔軟。


    謝修出事後,謝櫻就回了自己家。


    這麽久沒有見到這個孩子,她還怪想念的。


    最重要的是,這孩子不光長得漂亮,有福氣,她還不哭不鬧,總是衝人笑,真是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要不是天氣太熱,長公主都想把謝櫻抱在懷裏,多親香親香。


    謝櫻察覺到她的目光,朝她甜甜一笑,又繼續看熱鬧。


    長公主來了後,立刻有人給安排了最佳的吃瓜位置,她就果斷蹭了一個座,方便接下來看戲。


    【嘖,老太婆的臉色真臭,是害怕了嗎?】


    【咦?綠帽老二也來了?這下更熱鬧了。】


    謝櫻一邊觀察,一邊吐槽,等了好一會兒,總算是升堂了。


    謝老夫人和陳芳都有誥命在身,所以不需下跪。


    如今跪著的,隻有洛氏族長,他是原告。


    刑部尚書先讓人將他的狀紙念了一遍,然後敲響驚堂木,問陳芳、謝允和謝老夫人:“洛宏旺狀告你等殘害洛氏,你們可認罪?”


    謝老夫人當即反駁道:“他是在含血噴人!洛氏乃是老身的兒媳,老身一直將她當成親生女兒看待,怎會殘害她?


    她是意外難產而死!老身為此傷心欲絕,還大病一場,險些跟她一起去了。不想竟有人如此喪心病狂,為了錢財,竟然汙蔑老身一個半截土埋棺材的老婦人!”


    說完傷心地開始抹淚。


    陳芳和謝允同樣矢口否認。


    刑部尚書麵無表情,直接讓人將趙嬤嬤帶了上來,然後問道:“趙氏,你曾招供,當年陳氏收買道士,在謝老夫人麵前汙蔑洛氏為狐狸精,後來你假扮穩婆,為洛氏接生,將她剖腹取子,你可認罪?”


    趙嬤嬤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求青天大老爺替奴婢做主,奴婢都是被逼的啊!”


    刑部尚書沉聲質問:“那你仔細說說,是誰逼的你?”


    謝櫻就看見趙嬤嬤先是看了陳芳一眼,然後埋下頭,將當年之事添油加醋說了一番,聲淚俱下地控訴陳芳的逼迫,謝老夫人的狠毒,還有謝允的虛偽無恥。


    據她所言,謝允當年高中狀元,打馬遊街,被陳芳看中,陳芳還摘下手邊的一朵花,直接扔進謝允懷中,宣誓主權,以免有人跟她搶。


    後來又派了丫鬟給謝允送信,約他見麵,而謝允並未拒絕,直接付了約。


    兩人就這樣開始了暗通款曲。


    隻是謝允已有正妻,且那位洛娘子嫁妝豐厚,家中做著茶葉生意,十分有錢。


    謝允是靠著她的嫁妝,才能拜得名師,高中狀元。


    一旦休妻,定然要背負罵名。


    於是兩人合謀,讓洛氏難產而死。


    謝櫻冷眼看著陳芳、謝允和謝老夫人的臉色,又看了看謝攸。


    四個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


    而且陳芳很快就說道:“奶娘,究竟是誰在逼你,讓你這樣汙蔑我?你照顧我多年,我知道你的為人。


    要不是被人拿住了命脈,你絕不會這樣害我!是不是有人用你的家人性命威脅,逼你說的這些?


    奶娘,你若是有什麽冤屈,一定要說出來,周尚書乃是青天大老爺,一定會為你做主!”


    周尚書深深看了她一眼,沉聲質問道:“陳氏,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被汙蔑,可有證據?”


    陳芳恨得暗暗咬牙,越發肯定周尚書是故意要讓她難堪!


    還未等她開口,周尚書又傳了她當年的陪嫁丫鬟上堂。


    多年過去,陳芳當年的陪嫁丫鬟也都嫁了人,做了謝府的管事嬤嬤。


    她們知曉陳芳跟謝允暗通款曲的秘密,陳芳自然沒膽子將她們放出去嫁人,所以都是嫁的謝府管事。


    其中就包括門房李昆的父母。


    之前李昆死後,他們表麵上被陳芳攆出了謝府,實則卻是安排他們在外頭替她做事。


    陸煊調查蠱蟲來曆的時候,就查到了這家人身上,直接抓了人審問。


    陳芳原本並不知道這事,直到看見李家夫妻滿身狼狽地被人帶上堂,她才驚恐地發現,自己早已成了甕中之鱉,根本無路可逃!


    謝櫻嘲諷地看著,陳芳的這些陪嫁丫鬟一被帶上來,就嚇得渾身發抖,哪裏還敢替陳芳隱瞞?


    周尚書一問,她們就竹筒倒豆子,把做過的惡事全都倒了個幹淨。


    最後還不忘給自己喊冤,說她們都是被陳芳給逼的。


    等他們招供完,周尚書讓他們在供詞上畫了押,又讓人把他們帶了下去。


    然後秋香的爹娘被帶了上來,控訴女兒被冤殺。


    這下,不光陳芳有罪,連謝儀也難辭其咎。


    偏偏,謝儀如今躲在承恩公府。


    周尚書無奈,隻得硬著頭皮,派人去承恩公府要人。


    刑部衙門這邊的動靜鬧得極大,承恩公府的人又豈會不知道?


    周尚書派去的人都還沒到承恩公府,謝儀三兄妹就被掃地出門,當真是好不狼狽。


    三人無奈之下,隻能回謝府。


    誰知才走到半路,就讓周尚書派去的人追上,要帶謝儀去刑部衙門。


    謝信和謝佳當即不滿。


    謝信怒氣衝衝地質問:“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帶我哥去刑部衙門?我哥究竟犯了什麽錯?他根本就沒推謝修,是被冤枉的!而且謝修隻是落水,又沒死,你們抓我哥幹什麽?”


    刑部的這些人全都聽了謝府下人的供詞,心中對謝儀這等草菅人命的偽君子十分不屑。


    此時被謝信質問,自然十分不悅。


    “既然他不服,那就一起帶回去!”


    “之前就聽說,謝學士的兒子踢傷了年幼的庶弟,將祖父氣得中風,如今看來,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謝小姐既然遇到了拐子,不如跟我們一起回衙門,正好說說拐子的事!若是能夠抓住那些拐子,謝小姐也是功德一件。”


    於是,三人都被帶回了刑部衙門。


    謝信還想反抗,結果被人用刀鞘用力一捅,他便痛得縮成了蝦米。之後被人反剪住雙臂,像是死狗一般拖回了衙門。


    刑部大堂內,自從周尚書派人去承恩公府請謝儀,陳芳的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


    倒是謝允和謝老夫人的臉色沒多少變化。


    謝櫻看在眼裏,都覺得陳芳真是可悲。這女人費盡心機害死洛笙和洛家人,搶了謝允這個俊美風流的狀元郎。


    可結果呢?


    謝老太爺和謝老夫人根本不喜歡她這個出身高門的兒媳,謝允對她也隻是表麵愛重,私底下不僅養了外室,還搞出來四個外室子女。


    如今事情敗露,她不也步上洛笙後塵,被謝允和謝老夫人無情拋棄麽?


    謝櫻正想著,突然感應到謝儀、謝信和謝佳正在靠近。


    她心中詫異,麵上卻是不露聲色,繼續看戲。


    果然,三人很快就被帶上了堂。


    因謝佳還是個尚未出嫁的小娘子,她戴了帷帽。


    這帷帽倒不是衙門的人特地給她準備的,是她被承恩公府的人趕出來的時候,頭上就戴著。


    衙門的人雖然不屑她的做派,卻也沒敢對她一個小娘子太過放肆。


    所以她被帶上堂的時候,帷帽都還好好地戴著。


    陳芳看到三個兒女都被帶上堂,卻是瞬間破了大防。


    她怒不可遏地瞪著那些人:“你們這是做什麽?即便儀兒被這些刁奴汙蔑,需要上堂,可其他兩個有什麽錯?你們為什麽要將他們也帶過來?”


    不想對方早已想好了說辭,聞言便理直氣壯地辯駁道:“謝信公然襲擊官差!至於令千金,她一個小娘子,獨自歸家難免不安全。


    而且她前不久不是被拐子給拐了嗎?我等帶她回來,是想問問那些拐子的情況,方便將人抓住,以免他們繼續害人。”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謝夫人放心,我們已經派人去請了那位裴舉人,相信他很快就會被人帶過來。”


    這下,陳芳的臉色更加難看。


    她用力擰著手指,不斷思索著對策,生怕謝佳跟裴榮私奔的事情被人拆穿。


    她不知道的是,衙役剛剛說的派人去請裴榮,不過是故意騙她的說辭。


    而周尚書雖然早已猜到真相,卻並不打算拆穿。


    這私奔之事,畢竟關係女子名節。


    除非是謝家人狀告裴榮帶謝家女兒私奔。


    否則拆穿這種事情,萬一這位謝小娘子含恨上吊,他豈不是無端惹得一身騷?


    反正她多半是要嫁給裴榮,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所以他隻是審問了謝儀栽贓丫鬟秋香,將人冤打致死的事情。


    謝儀倒是想狡辯,可當時在場的下人全都被帶上來作證,他如何還能狡辯?


    周尚書將驚堂木重重一敲,做了判罰:“謝儀冤殺侍女秋香,杖六十,徒一年!”


    陳芳一聽,當即軟倒在地:“不——你們不能這樣——儀兒他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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