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煊滿意地看著三人僵硬的臉色,輕笑著對那黑麒衛說道:“仔細說說。”


    那黑麒衛立刻說道:“當年謝學士考中狀元,打馬遊街,謝夫人一眼將他相中!還同謝狀元私相授受!


    收買道士欺騙謝老夫人,汙蔑洛夫人乃是狐狸精轉世,一旦成了氣候,便會奪取謝家滿門氣運,讓謝狀元走上歪路,惹來滅門之禍!


    之後密謀將洛夫人害死在產房,並且偽造成難產!於是謝家故意將洛夫人腹中胎兒養得極大,致其難產,再由謝夫人奶娘偽裝成穩婆,為洛夫人接生。


    告訴洛夫人,若是不剖腹取子,她和腹中孩兒便要一屍兩命,逼得洛夫人主動求她剖腹取子!


    謝夫人還盯上洛家財產,讓人扮做匪徒,殺死洛家人,再讓謝大人以女婿身份,代管洛家財產。


    這次謝夫人擔心事情敗露,還用奶娘家人性命威脅,讓奶娘為她頂罪!她那奶娘擔心她事後殺人滅口,所以選擇了招供,隻求大人能夠保住她孫兒性命。”


    陳芳崩潰大吼:“不——這不可能——”


    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奶娘竟然會將她出賣!


    對了,還有周嬤嬤!


    周嬤嬤定然不會出賣她!


    “大人!周嬤嬤招供了!”


    陳芳猛地噴出一大口血:“噗——”


    躲在花瓶裏的香香嫌棄地縮了縮葉子,好在它足夠小,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遠處的謝宅裏,謝櫻時不時地發笑,終於惹來屠嬌嬌的懷疑。


    她不解地抱起謝櫻:“櫻櫻今天好像很開心,是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嗎?”


    謝櫻衝她甜甜一笑,一副可愛乖寶寶的模樣。


    內心卻忍不住吐槽:【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杜衡院的下人,把陳芳他們幹的壞事全招出來了,他們現在丟大臉了!】


    屠嬌嬌笑得眯起眼:哦?原來是這樣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


    周嬤嬤供出了蠱蟲的來曆,陸煊立刻讓韓沉帶隊前去抓人,接著又派了另一隊人,前去奶娘趙嬤嬤家中。


    隻可惜,等韓沉趕到周嬤嬤供出的地點,那裏早已經人去樓空。


    韓沉帶著人仔仔細細搜查了整座宅子,又問了附近居住的百姓,卻都沒能得到多少有用線索。


    隻知道,提供蠱蟲的是個老女人。對方打扮得像是一個神婆,平日裏神神秘秘,還會幫人算卦,除災解噩。


    所以平日裏經常有人上門。


    隻是這些人上門後求了什麽,鄰居們並不知曉。


    這對陸煊而言,顯然不是什麽好消息。


    倘若這些人求的都是蠱蟲,那京城裏究竟藏了多少隻蠱蟲?


    陸煊絲毫不敢大意,不僅命令韓沉繼續尋找那名神秘老婦人,還將杜衡院裏伺候的下人悉數帶走。


    包括秋香的家人。


    她的家人並不在杜衡院伺候,隻是陸煊考慮到她已經慘死,擔心陳芳處理掉她的家人,幹脆一起帶走。


    至於接下來,就得看泰和帝的意思。


    倘若泰和帝想要處置陳芳,那這些下人都是人證。


    倘若泰和帝想要留著陳芳,他再將這些人放回來便是。


    從謝府出來後,陸煊命手下將人押回黑麒衛衙門看管,便匆匆進了宮,將謝府下人的供詞,悉數稟報給泰和帝。


    泰和帝的臉色十分陰沉:“這麽說,謝允原配和洛家人的死,都是謝允和陳氏的手筆?”


    陸煊低埋著頭,並沒有去看泰和帝的臉色:“陳氏的奶娘的確是這樣說的。”


    “生剖孕婦,殺人奪財……簡直駭人聽聞!”


    泰和帝重重一拍禦案,沉默了好半晌,突然問陸煊,“那謝修當真是被謝儀推下水,之後一直昏迷不醒嗎?”


    “謝修落水時,附近正好有不少人在觀景,他們都親眼目睹,謝儀將謝修推下水。


    不過謝儀辯解說,他當時是被謝修用言語刺激,才會氣得推了他一下,並非是想推他下水。


    而且謝修落水之後,謝儀很快跳下去救人,隻是他下水後似乎抽了筋,未能將謝修救起。


    還是附近趕去的人跳下水,將二人救上了案。


    不過謝儀上岸後並無大恙,謝修卻始終昏迷不醒。


    有人請來周太醫為他看診,周太醫發現謝修賣相有異,卻未能讓他蘇醒。


    後來謝修妻子和嶽父趕到,指責謝儀,謝修才醒了過來,說他想起了過去的記憶……”


    陸煊將當時場景仔細說了一遍,泰和帝聽得歎息不已:“這謝修倒是命途多舛。”


    陸煊沒有接話。


    他也覺得謝修十分倒黴,幼時生母被害死,同胞弟弟又被繼母養得與他不親。


    好不容易長大,考了秀才,卻又被人害得重傷失憶,隻能躲在鄉下避難。


    眼看著生了一對龍鳳胎,女兒還被逃犯調包,險些李代桃僵,流放邊關受苦,而他還要養育仇人之女。


    不過如今看來,謝修那小女兒或許還真是個福星。


    雖然出生就被調包,可許氏調包失敗,謝修還因此找回了身份。


    如今那小娃娃成了長公主的座上賓,還得了一座豪宅。


    多少人羨慕不來?


    謝修這次怕是還能沾女兒的光。


    就是不知道,泰和帝對陳家究竟是怎樣的態度。


    他會處置陳芳嗎?


    陸煊正想著,就聽泰和帝問道:“承恩公府最近如何?陳世子的病可有好轉?”


    陸煊想到承恩公府最近發生的事,臉色就變得有些古怪。


    他小心回稟道:“陳世子的病似乎一直沒什麽好轉,隻是……”


    “隻是什麽?”泰和帝覺得陸煊的態度有些古怪,忍不住有些好奇。


    陸煊隻得說道:“隻是……陳世子的妻妾似乎有些不和,近日裏沒少為了陳世子爭風吃醋,還……還打了起來。”


    泰和帝驚得目瞪口呆:“你剛剛說什麽?誰打了起來?”


    陸煊一臉無奈,內心卻有些幸災樂禍:“是陳世子的妻子和妾室打了起來,而且打得還很凶,又是撕衣服又是扯頭發,聽說還想對陳世子霸王硬上弓……”


    “噗——”


    泰和帝剛剛喝進嘴裏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妻妾爭寵就罷了,竟然……竟然還撕衣服扯頭發,對陳綬霸王硬上弓?


    泰和帝想象了一下後宮妃嬪為了自己打作一團的畫麵,當即嚇得渾身汗毛直豎!


    那畫麵太美,他簡直不敢看!


    陳綬究竟是怎麽管理後宅的?


    怎麽……怎麽能讓妻妾鬧得這樣難看?


    這……這成何體統!


    泰和帝不解地踱步,然而走來走去好一陣,他也想不通,陳綬的妻妾究竟哪裏來的膽子,敢這樣鬧!


    而且陳綬還在病中,她們怎麽敢對他霸王硬上弓?


    泰和帝再次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想要陳綬被一群女子按住,這樣再那樣,他趕緊甩了甩頭。


    “陸煊,你說那群女人為何如此瘋狂?”


    陸煊:“……”


    問得很好,他也想知道!


    “回稟陛下,小公子曾經說過,陳世子生了一雙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泰和帝:“噗——”


    他忍不住噴笑了出來,然後又趕緊忍住。


    可是不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陳綬那雙桃花眼。


    看狗都深情?


    到底是誰教淵兒這麽形容的?


    對了,淵兒都能出來看熱鬧了嗎?


    難不成,謝修那個小女兒還真是個福星?


    泰和帝突然有種將謝櫻接進宮的衝動,不過想到親妹妹,又果斷壓下了這個念頭。


    那丫頭現在可是被妹妹當成了淵兒的救命稻草,他要是敢搶,妹妹怕是敢跟他拚命!


    泰和帝又想了想,然後才對陸煊說道:“你讓人去問問謝修,他究竟想要如何。”


    陸煊連忙領命。


    出宮後,他突然想親自去見見謝修。


    順便瞧瞧那個胖娃娃。


    誰知剛走出宮門不到十步遠,下屬就匆匆來報:“大人,謝修剛剛去了刑部衙門,還敲了登聞鼓,揭發徐茂春撒謊,替人頂罪,說當年追殺他的人並非徐茂春。”


    “嗬。”


    陸煊意味深長地笑起來,他知道謝修的意思了。


    不得不說,這人是真有意思,就是不知道能力如何。


    或許,可以試著拉攏一番。


    陸煊坐上馬車:“去謝宅。”


    他要去逗逗那個胖娃娃。


    謝櫻:“阿嚏!”


    誰又在背後算計我?


    ……


    雖然知曉謝修去了刑部衙門,陸煊還是故意去了謝宅。


    他到的時候,謝修還沒回來,隻能由屠勇出麵接待。


    陸煊見他生得高大壯碩,不像是個鄉下土財主,倒像是個武將,不禁問道:“老先生可是從過軍?”


    屠勇淡淡一笑:“我可算不得什麽老先生,就是個糟老頭子。以前窮得吃不起飯,隻能從了軍。可惜沒能建立什麽功績,隻是僥幸保住了一條命。


    後來傷得厲害,就得上峰恩準,退伍回了老家,靠著拚殺掙來的一點銀子,買了些地,勉強度日。”


    “原來如此。”陸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突然又問,“我想見見你家那位小福星,可否讓她出來?讓我好生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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