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煩躁地揉了揉脹痛的額頭:“讓他們回去,就說我身子不適,需要臥床休養,他們不必晨昏定省。”


    丫鬟趕緊去了。


    不多久,又來報信,說謝修和屠嬌嬌帶著孩子在外頭行了禮,這才離開。


    陳芳陰沉著臉沒有說話,隻是讓大夫幫忙針灸。


    她現在頭疼得厲害,實在沒精力去應付謝修他們。


    另一邊,謝修和屠嬌嬌帶著孩子回了瀟湘院。


    他們先去了鬆鶴院給老太爺和老夫人請安,然後才又去了陳芳的杜衡院。


    回到瀟湘院後,屠嬌嬌一進屋,就小聲說道:“我聞到了血腥味,肯定有人受傷了!”


    謝修點點頭,正要開口,就聽見謝櫻幸災樂禍地說:【是白玉竹受傷了!她用謝佳私奔的事情威脅陳芳救徐茂春,結果陳芳發了狂,用刀子劃傷了她的手臂。】


    謝修和屠嬌嬌驚訝地對視一眼,屠嬌嬌忍不住朝謝修擠眉弄眼地使眼色:你們京城的女子都玩這麽野的?


    謝修一陣無語:尋常閨閣女子肯定沒她們野。


    說到底,還是陳芳跟白玉竹太過奇葩,都是狠人。


    屠嬌嬌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謝修看了看四周,淡然說道:“先去客棧陪嶽父嶽母用早膳,然後將瀟湘院修整修整。”


    屠嬌嬌沒有反駁,她也覺得這裏太過衰敗,看著跟鬼屋似的,實在讓人瘮得慌。


    於是兩人直接帶著孩子出了門,去客棧陪屠勇和柳知春用早膳。


    屠勇和柳知春昨夜住在客棧裏,一直不放心謝修等人。此時見到他們,兩人齊齊鬆了口氣。


    用過早膳後,兩人立刻詢問了謝府的情況,得知謝修他們住的居然是謝修亡母的院子,而且空置了多年,都有些不滿。


    屠勇忍不住說:“要不你們直接分家搬出來……”


    隻是還沒說完,就被柳知春狠狠踩了一腳。


    柳知春看著謝修,淡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是有成算的,你有什麽打算,可以說出來。


    我和老屠既然跟來京城,就是為了幫你們。所以你不必覺得難為情,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大可以說出來。”


    謝修難得笑得有些靦腆:“嶽母放心,若是需要您和嶽父幫忙,我定不會客氣。


    謝府的事需要時間解決,所以我和嬌嬌會暫時住在那邊一段時間,然後找時機分出來。


    嶽父嶽母不如先買宅子住下,順便幫我們調教一些下人。以前住在鄉下,家裏不需要太多人伺候。


    如今進了謝府,周圍都是心懷叵測之人,身邊缺了能信任的下人,還真有些麻煩。”


    柳知春幹脆地答應下來:“行,這事交給我。昨日我已經去牙行看過,隻是住在客棧,不方便將人帶回來。


    我們會盡快買棟宅子,若是遇不到合適的,就先租一棟,總之會盡快安頓下來,然後培養一些下人。”


    謝修笑著道了謝,幾人又說了會兒接下來的安排,這才分開。


    隻是離開客棧的時候,謝修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他的臉色變了變,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腰帶,從夾縫裏摸出了一個紙團。


    回到馬車上後,他立刻打開紙團,果然看見了熟悉的字跡——正是當初告訴他謝佳私奔,提醒他小心的那種字。


    不同的是,這次的紙條上寫的是一個地址。


    謝修果斷對屠嬌嬌說道:“我去附近逛逛,你先帶孩子們回去。”


    屠嬌嬌有些緊張地抓住他:“會不會有危險?”


    謝修淡淡一笑:“我既然能夠平安來京城,對方又豈會輕易取我性命?”


    屠嬌嬌一想也是,卻聽見謝櫻的小奶音:【帶上我帶上我,我可以保護爹爹!】


    不僅如此,她還看見謝櫻努力朝謝修伸出小肉手。


    於是果斷將謝櫻塞進了謝修懷裏:“櫻櫻舍不得你,既然沒危險,你帶著她吧。”


    謝修:“……”


    他無奈地低下頭,就看見謝櫻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跟他對視。


    罷了,這孩子本就神異,帶上她或許真能有用。


    於是,當洛錚坐在雅間裏悠然地泡著茶,聽見動靜抬起頭的時候,就看見謝修抱著一個娃娃走了進來。


    霎時間,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先是看了看謝修,接著又看了看他懷裏的娃娃,最後扭頭看了看天。


    他真不是在做夢嗎?


    謝修怎麽來見他,還抱著個奶娃娃?


    難道是覺得他會喜歡孩子,特地帶過來給他瞧瞧?


    不對,這小子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怎麽會把孩子帶過來?


    他就是這麽當爹的?


    抱著一個孱弱奶娃娃,去赴一個陌生人的約?


    洛錚不悅地沉下臉色:“為何帶著孩子?你就不怕是個陷阱?”


    謝修下意識將懷裏的謝櫻抱得更緊了些,同時直勾勾地打量洛錚的臉。


    洛錚:“……”


    他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麽?我剛剛問你,為何不回答?”


    謝修直接在他對麵坐下,張口就喊:“小舅舅,是你對嗎?”


    洛錚:“……”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謝修,沉默了許久才問道:“你能認出我?”


    謝修歎息道:“小舅舅以前對我很好,我記得小舅舅的樣子。”


    “哈——”洛錚突然嘲諷地嗤笑出聲,“你居然記得!姐姐慘死的時候,你才五歲大吧?過了這麽多年,你居然還記得我的模樣,一眼就將我認了出來。”


    謝修微微有些心虛:其實小舅舅的變化真的很大,要不是女兒提醒,他根本不可能一眼就將對方認出來。


    當然,這種事他是不會說的。


    女兒的神異必須保密!


    正想著,他就聽見洛錚幽幽說道:“我見過你爹多次,可他從未認出我。”


    謝修:“……”


    嗯,他猜也是。


    謝允真要認出對方,他和陳芳早該慌了,哪可能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他想了想說道:“父親畢竟和小舅舅接觸不多。”


    洛錚不屑地輕哼一聲,卻沒有否認。


    他隻比謝修大了六歲,姐姐出嫁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娃娃,謝允卻是成年男子,自然不會經常跟他接觸。


    後來他雖漸漸長大,可謝允忙著科舉,陸續中了舉人和狀元,應酬不斷,還進了翰林院,要忙公務。


    更不可能抽出時間專門陪他這個小舅子。


    所以細算起來,他們見麵的次數其實屈指可數,而且每次都隻是匆匆見一麵,沒怎麽相處過。


    遠不及他和謝修見麵的次數和相處的時間。


    “既然你能認出我,說明你的記性不錯。”


    洛錚輕笑,隨即露出獠牙,“所以你可記得,你娘當年慘死的所有細節?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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